王一硕：助学贷款重启人生

王一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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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硕在实验室

主持人李小萌

　　央视新闻频道《新闻会客厅》11月播出节目《王一硕：助学贷款重启人生》,以下为节目内容。

　　李小萌：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今天的节目我们来结识一位26岁的年轻人，他在六年以前靠着国家助学贷款才赢得了上大学的机会，在三年以前成为了志愿服务西部的第一批大学生，在一年以前，他提前十个月还上了两万多块钱的助学贷款。

　　2005年12月15日，一个特殊的还贷仪式在河南省中医学院举行，吸引了众多媒体前来采访报道。这个仪式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人的主意，是因为这是河南省内，大学生提前归还的第一笔国家助学贷款。

　　还款的这名大学生叫王一硕，是河南中医学院一年级的研究生。2000年，王一硕考上了河南中医学院，因为家庭经济困难，他申请了两万四千元的国家

　　因为有了这笔贷款，王一硕顺利完成了三年的大学生活。2003年大学毕业后，王一硕到陕西省麟游县做了一年服务西部的志愿者。2005年王一硕考上了河南中医学院中医药专业的研究生，继续学业，这一切都是五年前的这笔国家助学贷款帮了他的大忙。

　　按照合同，王一硕应该在2006年10月15日一次性还清本息，共计26770元。而他还款的这一天距离最终还款日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王一硕为什么要提前还款，在这个普通大学生的眼里，又如何看待国家助学贷款呢？

　　李小萌：你是提前了十个月就还上了，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王一硕：因为国家入世之后，在我们国家中医药要与世界接轨，它推行了一个GMP，就是GP系列的认证工作。我当时去了陕西做志愿者，去了之后直接接受做认证工作，在那个基础上，等于说在那个舞台上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回来之后，具体时间是2005年2月开始做认证，一年多就做了将近十家，河南范围内，这十家企业也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一笔钱的来源。

　　李小萌：这个钱还上就行了，为什么要举行一个仪式？

　　王一硕：可能我们学校也有很多的助学贷款，当时学校老师为了作为一种典型来说，给下一届的学生作为一个榜样，挣了钱以后尽快把助学贷款还上，当时做了这样一个还款仪式。还款仪式是下午举行，我是上午就把钱送过去了，当时记得那天晚上是我从2000年到2006年期间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因为贷了两万多块钱，对于一个农村家庭，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担心我毕了业还不上怎么办，所以说当时还了之后，心里边非常轻松。

　　李小萌：这几年当中这两万块钱一直压在心里，是吗？

　　王一硕：对，一直压在心里。因为时常都在想着它，始终好像有一件事情压在你心上一样，所以感觉那一天是非常轻松的，走出银行门那一刻都是感觉非常轻松的。

　　李小萌：当时这笔钱如果不提前用来还贷款，还可以做什么用？

　　王一硕：当时可以发展一下自己的事业方面，可以扩展一下我们的业务各个方面的，都可以。

　　李小萌：家里还需要钱吗那个时候？

　　王一硕：家里也是债台高筑，因为我姊妹四个都上大学，基本上也都是咱们国家助学贷款的受益人，因为我一个小妹是2001年上的大学，她那年也贷了几千块钱，还有一个小妹是2002年上的学，今年毕业了，她们也是贷款，所以家里除了贷款，还有一些借个人的钱，特别是我亲戚朋友，可能是这几年上学积累的一些债吧。

　　李小萌：有国家助学贷款要还，也有一些家里人欠的钱还，为什么首先还的是你的助学贷款？

　　王一硕：当时我挣了钱之后就给我父亲打电话，我说咱们看把这个帐还一下，当时我也跟他说，不行那就还家里边的，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当时跟我父亲说了之后，我父亲非常支持我，说先还国家的贷款，家里的钱其实到过年的时候，过春节的时候也都还了。

　　王一硕的家是河南省长垣县的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是一位农村小学的代课教师，母亲在家务农，全家一年只有四五千元的收入。王一硕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高中期间，因为家里经济困难，王一硕还曾经休学了两年。

　　2000年高考结束后，王一硕到西安打工。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告诉他，河南中医学院中药学专业给他寄来了录取通知书，这也是王一硕最喜欢的学校和专业，但是一年的学费要六千元。如果想圆自己的大学梦，压在父母身上的担子就会更重，王一硕最后决定放弃这次上大学的机会。

　　李小萌：当时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意识到学费可能是个问题了吗？

　　王一硕：收到录取通知书我不在家，我考完大学之后就去西安了，那时候想的不管是考上考不上，先去找份工作先去挣点钱。当时在西安，在西安一个科技市场卖耗材，后来又在一个网吧里干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就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李小萌：也是父亲告诉的。

　　王一硕：我父亲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就跟我说这个事情，我父亲说学费很高，你看怎么办。

　　李小萌：那你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现实问题就来了。

　　王一硕：那时候我爸说你看怎么办吧，我当时也没有当时就回答，我说我考虑两天吧，后来自己琢磨来琢磨去，假如说去上学，两个妹妹那时候还正在上高中，她们高中都不会毕业，那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而且当时感觉是什么？自己已经出来，能打工挣钱了，不上就不上吧，可以挣了钱之后可以走自学考试的路，或者走其它，可以再上学。

　　李小萌：真有这么轻松吗？

　　王一硕：用我们的话来讲，自己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孩，好像有那种自己也是男子汉的一种感觉，也可以去承担家里的一些责任和义务。

　　李小萌：所以两天之后你给父亲的答案就是说我可以不上。

　　王一硕：对，我就是不上了，当时是我打电话说的。

　　李小萌：爸爸替你遗憾吗？

　　王一硕：我爸安慰了我几句，后来再说什么我不知道了，这几个字说过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后来我父亲在那边说什么，真听不见了，真不知道了。

　　李小萌：所以放弃还是并没有像你说得那么容易。

　　王一硕：的确是这样，因为毕竟是自己付出了努力，得到了一种肯定，而且眼睁睁地看到有这样一个机会，又放手了，其实内心里应该也是很苦的，所以说为什么说了那句话自己就抑制不住那种感情，也是这样的。

　　李小萌：这一次电话挂上之后事隔多久，助学贷款这件事儿的通知就又来了？

　　王一硕：将近一个月，就是9月下旬。

　　李小萌：那这一个月当中你已经完全接受命运了。

　　王一硕：也是，当时是这样的，用现在的词儿来讲很郁闷，很低落，特别我们那个地方，在大雁塔广场那个地方很多人，很多人来那儿走，那个地方也有很多大学，看着人家过来过去自己心里也是倒了五味瓶一样。

　　李小萌：而且自己又不是没考上。

　　王一硕：后来到9月二十几号，我父亲又给我打电话说，学校来了一封电报，电报上说如果因为交不起学费才没来报到，他说你速与学校联系，学校可以给你联系国家助学贷款，当时那一次听了之后的感觉，那反差太大了，真是反差太大了。

　　这个好消息让王一硕欣喜若狂，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打工的地方到学校报到了。2000年10月15日，王一硕和提供助学贷款的银行签订合同，贷款两万四千元。有了这笔贷款，王一硕大学三年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得到了解决，王一硕的心踏实了。

　　李小萌：助学贷款申请到之后，你说这几年都是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心里，但是当时知道有助学贷款的时候对你来讲是真正意义上的雪中送炭，是吗？

　　王一硕：对，那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只要有联系方式的我的同学，还有我的亲戚朋友，我都给他打电话跟他说。

　　李小萌：怎么说？

　　王一硕：就是告诉他，我可以去上学了。

　　李小萌：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

　　王一硕：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应该我还在打工。

　　李小萌：当时来讲两万多块钱不是一个小数子，又是向银行借的，还有利息，你跟父亲都没有犹豫？

　　王一硕：在家里边，那几天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一直在说这个问题，但是最主要拿主意的还是我，我自己有一种信念，还是那种想上学那种想法。

　　李小萌：想上学是一方面，但是这个钱借了能不能还得上，你也要考虑。

　　王一硕：对呀，也考虑了，当时就想到是什么？只要是说能上了这个学，就会有办法的，先上学为主，是以这个为主的。

　　李小萌：尤其因为经过那一个月的低落，当这个机会来的时候你就更不会放弃了。

　　王一硕：对，去了之后，特别是上了大学之后，时间给自己安排得非常紧，等于说一天都是非常满，学习时间，除了学习时间就是想办法去挣点钱，可能那个时候对于我个人来说，并不是太缺钱，因为什么？我贷的有学费、住宿费、生活费都有，都贷了，一个月生活费是150块钱，在2000年那时候应该还差不多，因为我知道我一个月就吃90块钱，还有一定的节余，但是那个时候也想到怎么这个钱怎么去还，都很想去自己走出来，接触接触这样一个社会，所以后来像卖菜、卖花，去做推销，这是上学期间做的。

　　李小萌：总共挣了多少钱？

　　王一硕：加起来也挣了应该有一万多块钱。

　　李小萌：这些钱做什么用了？

　　王一硕：给我妹妹交学费交了八千多块钱，剩下的就是贴家了。

　　李小萌：可以这样说，因为没有钱，因为借了助学贷款，恰恰让你有了那种独立谋生的意识，也锻炼了这方面的本事。

　　王一硕：其实国家贷款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小的压力，在这个压力情况下也给自己一种动力，上大学期间我一身迷彩服穿了三年，可能跟人家比吃比穿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打工还不是那么广泛被大家认可，好像我就跟搞地下工作的一样，我们宿舍人不知道我去干什么，因为可能那个时候打工还是处于有一定疑义的，大学生端盘子或者干什么，有一种看不起，因为毕竟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边，在我们学校这样，他们是这样议论的。

　　李小萌：谁去打工，同学有可能看不起，对于靠助学贷款上学的学生来讲，在其他学生眼里有一种特殊的眼光吗？

　　王一硕：也有，当时毕竟是一个新兴事物，在那个环境下，能让你自己产生一种很大的真空的压力一样，好像抬不起头，自己穿得不如人家，吃得不如人家，就抬不起头。但是自己还是调整过来了，没有一味地处在那种低迷的状态，我可能这方面不如你，但是我可以从其它方面要比你强，在学习方面，其实目前来讲，很多在校的贫困大学生也有那种自卑的心理，毕竟谁不希望过好一点的生活？都希望，但是你得正确去看待这个贫困，这个环境你是可以改变的，你可以靠自己的劳动，靠自己的双手去挣，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非常自卑，感觉天天抬不起头来，其实应该少一点自卑，多一点自信，少一点依赖，不要依赖人家捐助，或者依赖人家什么，多一点自立自强的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李小萌：当时跟你同一年申请助学贷款的同学有13个是吧，你这一届有13个，他们都能以这样的心态来面对吗？

　　王一硕：也不尽然，不都是这样的，好像他们有这样一种想法，感觉我反正是借国家的，不是借个人的，假如说我借个人的，可能是两三天几天我就还了，但是我这是借国家的，借国家的好像我就可以欠着他，有学生有这样的心理，因为那时候我们在一块交流的时候他们就这样讲，还不还其实国家能咋的。

　　李小萌：如果对助学贷款还款上都是像你说的同学那种想法，除了银行会损失贷出去的钱之外，你觉得真正的损失是什么？

　　王一硕：真正的损失是以后那些贫困的大学生，这是真正的，因为毕竟我们这个国家现在来说并不是那么富裕，还有少部分人处在上学确实上不起，当我们这种贷款的人都不去还，都不去信守承诺，这就不可能再有银行给他们贷款。这样其实受损失的是那些贫困地区的学生，考上大学有可能还上不起学。

　　李小萌：你觉得如果是有社会捐赠，无偿地提供给你这些学费和助学贷款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哪个？

　　王一硕：我会选择助学贷款，在我个人的内心里，无偿地给我一些东西，总感觉不是很舒服，不是自己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得来的。

　　李小萌：但是如果选择了前一种的话，完全没有压力。

　　王一硕：对，完全没有压力，但是可能自己的良心方面、个人方面会不安的，总感觉好像也是欠着人家，但是假如说是国家助学贷款，其实用现在的消费观念来讲也是提前消费，就像咱们买房子一样，我就是预先支付了，支付了之后，我工作了之后再慢慢还就行了，其实你要正视这个问题，正确地去看待它。

　　2003年6月，王一硕的三年大学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找一份工作，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还清贷款，这似乎就是王一硕今后的生活。就在这时，王一硕得知了一个消息，国家正在号召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王一硕和全班77名同学一起递交了申请书。而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全班唯一的一个去西部当志愿者的名额。

　　李小萌：在你成为志愿服务西部的志愿者之前，也是面临着毕业，要就业，那个时候除了去西部，还有别的选择吗？

　　王一硕：还有，因为有几家药厂，因为我在学校是跟着我导师做国家十五课题，就是张振凌教授，跟他做十五课题，当时工作应该说不愁的，因为说可以去上海一家企业，还有我们中国中医研究院肖永清老师，这些地方都可以去工作。

　　李小萌：为什么你会选择了去西部？

　　王一硕：自己也是一个国家助学贷款的受益人，当时毕业了之后，也是想出去闯一闯，干一番事业的想法，也是这样一种想法。去西部其实也不外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再一个发自内心的有一种感觉应该是社会给了我这么多，感觉到社会这么一种温暖，其实自己学成了之后，也想做些事情。

　　李小萌：做志愿者一年应该是没有收入的，你如果就业，提早一年工作，提早一年还贷款，这个你没有考虑吗？

　　王一硕：当时也考虑这个事情了，志愿者是一个月六百块钱的生活补贴，当时就是考虑到这个挣钱还款，所以就签了一年，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主要是有签一年的，有签两年的，多数都是两年，但是我选择了一年，也考虑到这一点了。

　　李小萌：选择不是就业，而是去作为一个志愿者去西部，这件事情你跟父亲也商量了？

　　王一硕：就是跟我父亲打电话说了，我说我去做志愿者吧，我父亲爽口就答应了，那你去吧。

　　李小萌：他没说你还是赶紧工作吧，把钱先还上。

　　王一硕：没有，我说贷款怎么办，他说我跟你妈再努力两年给你还了，当时我听了确实很感动。

　　李小萌：你在去西部之前，还专门到贷款给你的银行去了一趟。

　　王一硕：对，当时是给他留了一个地址，为了以后方便联系。

　　李小萌：告诉他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王一硕：对，当时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想法，

　　李小萌：银行的工作人员听说你是去志愿服务的，对你怎么说？

　　王一硕：当时他们那个心理有什么样的心理，那你还能还我钱了吗，因为当时他就问我，他很关注我的工资待遇方面，我说国家600块钱的补贴，他说那你多长时间，我说一年，他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他是涉及到银行的切身利益，所以他们应该会关心这一块的，后来中间我一直都跟他们保持着联系。

　　李小萌：你主动跟他们打电话，主动联系的。

　　王一硕：对。

　　李小萌：意图就是告诉他们我还，我没消失？

　　王一硕：对，其实也就是这样，因为当时田行长表明意思表明得非常明白，他说你只要跟我们联系，只要我们能找到你，都没问题，至于还上还不上那是后话，真是还不上了咱们续签合同都可以。

　　李小萌：获得助学贷款的像你的同学，有多少会不断地跟银行报告自己的行踪？

　　王一硕：应该不多，因为那时候他打电话问我，我们那些同学去哪儿了，我说这我就不好说了，因为我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因为毕竟是在陕西，可能上网消息方面也不是太灵。

　　李小萌：你去西部服务，你肯定也不是为了躲债才跑的，为什么你要要求自己不断地去跟银行说明情况？

　　王一硕：其实这也是一种信誉的问题吧，我感觉我时常惦记着这个事情，我跟你们说一下我没有把这个事情忘了，也不是说你们找不着我了或者怎么着，其实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王一硕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行动后，被分配到陕西省麟游县科技局。麟游县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全县只有王一硕是80年代后毕业的大学生。

　　王一硕来麟游县以后，正好赶上当地政府决定大力发展中药材种植。当地领导决定把100多亩示范基地的种植任务交给年轻的王一硕。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王一硕带着当地农民，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种出了合格的黄芩等中药材。紧接着，王一硕又开始帮助当地医药企业通过质量管理规范的认证。而当时，如果不能通过认证，企业就要面临倒闭的风险。

　　一年后，当王一硕完成志愿服务回到学校的时候，当地一家药材公司和两家药品生产企业顺利通过了这两项认证。而刚刚走出校门的王一硕也有了意外的收获。

　　李小萌：怎么能让你有了现在这样轻轻松松把贷款还上，是因为你运气好吗？

　　王一硕：其实我感觉在西部锻炼是很重要的，因为我们毕业的学生也有很多也是参加了这种认证，但是他参加这个认证是在某一段，因为这个认证是一个整体体系，从这个药品进过来，从药材进过来到生产，到销售，这是一个完整的环节。他们有可能就在质量上或者在生产上，或者在某个部门待着，但是我去了陕西之后，在他们县上来讲，当时他们都说你是唯一一个学药的，你来了之后，首当其冲地就派我去做那些工作了。

　　李小萌：所以你就学到了一个挣钱的本事，这是额外的一个收获。

　　王一硕：对，等于说是在那个舞台上，因为在那里他给我一个经理助理干，就是刚才说的，我的很多同学可能他就做了一个环节，但是我是整体把这个认证所有各个环节都做下来了，等于说是站得比他们要高一点。

　　李小萌：那你当时这个用心是已经看到了这个本事可以将来帮你挣钱了吗？

　　王一硕：没有，只是说在下乡的时候碰到了很多事情，让我感觉心里很不安，因为自己是一个国家助学贷款，可能在河南来讲我是一个比较贫穷家庭的孩子，但是去了之后我感觉他们让我想象不到比我更穷。

　　王一硕：后来到他们乡下去了之后，他们还有一个细节问题，我当时不敢问，为什么？就是刚去了，去他们家吃饭，陕西很有名的就是臊子面，总是吃饭的时候，他们特殊照顾我，从个小罐子里边舀出一点东西放我碗里边，但是他们全家人都不吃，都不舍得吃，后来我还是问了跟我一块去的，他后来告诉我，他说他们这一罐东西是过年时候做的，他要吃一年。

　　李小萌：是什么？

　　王一硕：臊子。就是用肉做成的，用肉，用辣椒，他当时就跟我讲，你这是接受了当地老百姓对你的最高的一个礼遇。

　　李小萌：所以这种感动，这种对贫穷的真切体会让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很用心。

　　王一硕：对。当时会想尽一切办法多帮助他们做一些事情，就像后来种药材，因为药材是很特殊的一种商品，种不出来就无从谈起了，种出来之后卖不出去，对于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种损失，多了为草，所以说当时也是给他们来回联系，我原来在亳州、豫州，几大咱们中国的十几个药市，给他们联系销售，其实来讲也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小萌：你当时报名去志愿服务西部的时候，想过自己能真正地帮上他们一些忙吗？

　　王一硕：当时想也想到，没有想到会带领他们种药，没有想到会做了几家认证，这是没有想到的。其实在那儿待的日子里边，可以说是非常充实的，也很值得回味的。

　　李小萌：如果没有你支援西部的时候学的那个技术，帮你挣多了这笔钱，你会怎么样呢？

　　王一硕：假如去一个企业参加了一个工作，在一个企业现在顶多也是中层的药厂或者是研究所，顶多是一个中层的职员，一个月的工资，按我们当时毕业学生的工资下来就是一千多、两千来块钱，可能还贷款还有一定的难度。

　　李小萌：现在你对获得了申请助学贷款来上学这件事情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呢？

　　王一硕：我感觉国家助学贷款应该是改变了我这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从我一个打工者，现在变成一位研究生，是第一步。其实真正改变的一个原因，还是在学校里边学到的那些知识，科学文化知识，就是咱们那句话，知识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