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回家了。”

　　在第比利斯萧瑟的秋风下，谢瓦尔德内泽用这句话结束了他的12年总统生涯。他是一个巨大的标志性人物。12年前，他在苏联外长任上的工作，缓和了苏联与西方国家的关系，客观上也造就了苏联的解体。12年后，他作为一个独裁形象被赶下台。12年的时间，在世界的注目和淡忘下，前苏联国家一直在政治和经济的改革路上挣扎。他们做了什么？

　　或许谢瓦尔德内泽就是这场改革的缩影，苍白无力而又让人充满疑虑和幻想。

　　谢瓦尔德纳泽下台前的33小时

　　【提要】格鲁吉亚国内危机爆发，谢瓦尔德纳泽被迫辞职。本报记者在第比利斯见证了具有历史意义的33个小时

　　国际先驱导报驻第比利斯特派记者郭建国报道 当地时间2003年11月23日晚8点50分，格鲁吉亚总统谢瓦尔德纳泽宣布辞职。至此，11月2日格议会换届选举引发的国内政治危机结束。自22日中午5万多名来自格各地的反对派支持者在第比利斯市政府大楼前集会要求总统下台，至23日晚谢瓦尔德纳泽宣布辞职的33小时，成为独立仅12年的格鲁吉亚历史的重要折点。

　　一江春水向东流

　　11月2日，格举行议会换届选举。次日，格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初步计票结果显示，支持谢瓦尔德纳泽总统的竞选联盟得票领先。格主要反对党“国家运动党”和“布尔贾纳泽民主派”领导人立即指责政府在计票中舞弊。

　　当地时间22日中午时分，5万多名来自格各地的反对派支持者和第比利斯市民陆续聚集到鲁斯塔维利大街东端距议会大厦300多米远的市政府大楼前的自由广场和周围街道上，举行格议会选举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总统集会。反对派领导人发表讲话，要求总统谢瓦尔德纳泽到集会现场面见人民，否则将号召其支持者推翻总统。集会者不断高呼“格鲁吉亚不需要谢瓦尔德纳泽”、“总统下台”等口号。有人还从市政府大楼三层扔下一个用石膏做的谢瓦尔德纳泽模拟像。

　　一位亚美尼亚族第比利斯市民对本报记者说，绝大多数居民生活贫困。最近几年，格接受的260多万美元的外援全都装进了总统亲信的腰包，老百姓没得到一点好处。另一位老年市民说，他原来有的9万多存款被总统搞私有化时没收了，因而希望总统下台。

　　下午3点50分，在谢瓦尔德纳泽总统主持下，格新一届议会第一次会议在国歌声中开始举行。出席会议的只有刚过半数的100多名支持总统的党派议员。3点55分，谢瓦尔德纳泽开始讲话。4点10分，会议厅的一个门被打开，萨卡什维利领头闯入会场。十几名工作人员连忙过去拦阻。但是，门外的人不停地往里拥。一些议员与拥进的人群发生争执。会场顿时大乱。而谢瓦尔德纳泽照旧念着讲话稿。

　　4点15分，越来越多的反对派人士已经挤到会场中央。保镖们赶忙簇拥着谢瓦尔德纳泽从主席台后门离去。转身时，他仍然没有忘记拿走放在讲台上的发言稿。

　　5点30分，反对派顺利占领已经腾空的议会大厦前广场。5点50分，反对党“布尔贾纳泽民主派”领导人布尔贾纳泽在议会大厦会议厅讲话，感谢部署在大厦外面的内务部队给反对派让路，同时呼吁支持者保持平静。

　　晚6点55分，布尔贾纳泽宣布，她以议长的身份根据宪法临时接管政权，替代谢瓦尔德纳泽履行总统职责。当天夜里，反对派又占领了总统府。就像横贯格鲁吉亚的库拉河由西向东流淌一样，格政局形成一边倒之势。

　　无可奈何花落去

　　大势已去的谢瓦尔德纳泽至此仍未对国内局势作出清醒的判断。他当晚表示不会辞职，而且要在全国实行紧急状态。他和反对派势不两立的态度，使格鲁吉亚的政治危机极度激化，从而让世界各国特别是独联体国家感到不安。

　　23日凌晨，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受普京委托乘飞机抵达第比利斯。伊万诺夫出生在第比利斯，并在这里度过童年。这使他成为谢瓦尔德纳泽和反对派都能接受的调停人。

　　下午2点，议会大厦前和鲁斯塔维利大街上聚集的人们已达10万之众。反对派一些领导人开始在集会上讲话。参加集会的一位第比利斯市中年建筑工人举着手中的一束玫瑰花对记者说，格人民在进行一场“鲜花式革命”。一位老年妇女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们不能再长期等下去。总统应当对他在议会选举中违背民意的舞弊行为承担责任，他应该辞职”。一对带着孩子回家的第比利斯青年夫妇对记者说，他们支持布尔贾纳泽等反对派领导人是为了以后让孩子们能够过上好日子，并表示一会儿还要回来参加集会。

　　傍晚，集会上接连传出警察、内务部队和国防部所属部队倒戈，站到反对派一边的消息。晚6点30分，反对派给总统下了最后通牒，限其半小时内宣布辞职，否则反对派将前往市区东部，包围总统居住的官邸。

　　7点40分，经过一天往返三次的紧张斡旋，伊万诺夫终于不辱使命，促成了谢瓦尔德纳泽与反对派领导人的直接会谈。

　　7点55分，一些人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模拟墓碑来到议会大厦前。墓碑上方画着谢瓦尔德纳泽的头像，下边写着谢瓦尔德纳泽在格鲁吉亚执政的时间“1972－2003”。电视台记者现场报道说，伊万诺夫表示，他不干涉格内政，由谢瓦尔德纳泽与反对派领导人自己谈判。8点40分，伊万诺夫乘飞机离开第比利斯。

　　8点50分，电视台报道，总统已经签字，同意辞职。霎时间，议会大厦前广场上空礼花绽放。集会的人们一片欢腾。

　　8点54分，参加谈判的反对派领导人萨卡什维利走出总统官邸，挥手招呼支持者返回城内。9点，电视台报道，谢瓦尔德纳泽表示，自己已经老了，不想流亡国外，愿意留在格鲁吉亚，为国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反对派答应保证谢瓦尔德纳泽及其家人的安全。

　　24日上午，狂欢了大半夜的人们已经离开议会大厦，街道基本打扫干净。市中心鲁斯塔维利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恢复了平日的景象。记者驱车来到谢瓦尔德纳泽住地。偌大的院落里茂密的树丛使人从外边看不见官邸。大门外，几名值勤警察在聊天，还有几名老人坐在大门旁边的台阶上晒太阳。一切显得那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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