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布什连任后换嗓

　　据称，布什此次连任演说的稿件修改了26遍才出炉，而此前，他的中东政策演说稿修改了28遍。如果考察每一篇讲稿诞生的流程，不难发现白宫撰稿人的使命所在。所谓“文胆”的活动空间，在他们进驻白宫那一刻就划定了。

　　撰稿／李宗陶(记者)

　　1月20日，冰雪覆盖的华盛顿，布什手按《圣经》宣誓后，发表了16分钟的连任演说。此后，他公开演讲的遣词造句也许会发生些许变化——因为《华尔街日报》社论版资深撰稿人威廉姆·麦克古恩(William McGurn)取代了前白宫总撰稿人迈克尔·杰森(Michael Gerson)。

　　这会对白宫今后传达的信息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告别宗教语言？

　　在过去的4年里，布什几乎所有的讲稿都经由迈克尔·杰森之手，他与约翰·麦克康纳以及马修·斯库利等组成的白宫撰稿小组，自从2000年小布什竞选以来，一直追随着他，布什曾经亲昵地称其为“三位一体”。

　　迈克尔·杰森是一位知名的总统发言撰稿人，可与里根任总统时的佩杰·诺南以及约翰·肯尼迪任总统时的塞奥多·索伦森相提并论。他非同寻常的标志之一是，除了像一般的撰稿人在艾森豪威尔办公大楼拥有一间办公室外，他还与白宫新闻部主任丹·巴特莱特在白宫西翼大楼的二层共享一间办公室——他还担任着布什的政策顾问。因此，分析人士认为，杰森的此次去职很可能令他向更高的职位发展。

　　作为一名基督徒和神学院毕业生，杰森为他的老板树立起富于同情心的、保守主义的形象。他在布什演讲稿中的招牌是频繁使用宗教语言和圣经典故，许多人都已经熟悉了杰森式的开头“晚上好”和结尾“上帝保佑美国”。对于那些被认为是布什试图频频向其暗送秋波的右翼分子，杰森无疑是个码字高手。

　　2003年，布什访问塞内加尔的格利岛时，杰森建议总统直面美国曾有奴隶制这一令人羞愧的历史。于是，布什宣讲了杰森撰写的最令人难忘的讲稿之一，其中一段是：“在美国，受奴役的非洲人知道了‘出埃及记’的故事(注：源自《圣经》)并深深爱上这块承诺给其自由的土地；受奴役的非洲人发现了受难的耶稣并意识到耶稣更像他们自己而不是他们的主人。”

　　而从1981年就开始其记者生涯的新白宫总撰稿人威廉姆·麦克古恩被认为是个一流作家。他从1992年起担任《远东经济评论》的高级编辑，1998年5月起为《华尔街日报》撰写社论，1999年8月荣升该报社论版主笔。

　　在布什的第一个任期内，白宫官员就曾两次试图聘请麦克古恩加盟，但未果。此次布什亲自出马，他才同意入驻白宫。

　　麦克古恩的特点在于架构清晰、逻辑感强，而且语言精炼，这一点似乎与布什的个人风格比较吻合，但布什近年又希望自己的讲稿不要用词太平淡，如何拿捏，就看麦克古恩在1月20日以后的表现了。

　　据一家阿拉伯媒体报道，布什对中东政策的演说稿修改了28遍才出炉，白宫的许多部门都参与其中。如果考察每一篇讲稿的诞生及其流程，不难发现，白宫撰稿人的使命是与白宫政策紧密相连的。多部门的协商与合作、为总统服务，始终是最高宗旨。所谓“文胆”的活动空间，在他们进驻白宫那一刻就划定了。

　　布什的幽默

　　2003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授们对布什的演讲给出的评分如下——

　　新闻系教授莱利·格罗斯认为，布什表现“僵硬”而演说本身“没有说服力”，他形容总统仿佛在“跺脚”，并宣称“布什不是在争论，而是在声明”。

　　而新闻系另一位教授克罗斯·克里朋朵夫说：“通常，我认为总统是一位糟糕的演说家，不过现在比过去好些了。”

　　已经退休的英语教授菲利斯·莱金说，与过去相比，她惊讶于总统新近演讲中用上了颇具修辞色彩的技巧。“他一定是拼命练习了，因为他和过去不一样。”过去总统的演讲水准如何呢？莱金教授毫不客气地说：“在一年级大学新生之下。”

　　哈佛大学学生的反应与之类似，他们说，以前看到总统演说，他们通常会爆发出“噼噼啪啪”的嘲笑声，但面对总统最近的一次电视演说，他们没有那样做。

　　布什渐渐幽默起来，会用一些小技巧甚至自我调侃来招人喜爱了。譬如，他在接见丹佛曲棍球队一名来自捷克共和国的球员(此人英语发音不准)时说：“他(在球场上)用非常独特的英语迷惑对手，这与我在新闻发布会上使用的策略是一模一样的。”

　　他会挖苦克里：“显然，我们的对手拥有强大的信念，只是这些信念不会持续太久。”

　　为了放大克里在政策上的“摇摆”，布什说：“参议员克里在国会已有二十个年头了，创下了不凡的纪录。但事实上，他在华盛顿的年头已经长到足以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左右逢源。”

　　他在大选前又说：“准备辩论确实有些棘手，因为他(指克里)的主意总在变，尤其是在是否(对伊)开战的问题上。我认为他应该先花90分钟跟自己辩论几个回合。”

　　在大选之前，他也开两位副总统的玩笑：“美国在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国家前景的同时，也看到了两种不同的发型。”

　　但对于布什这样一位演讲者，语言表达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风险——2004年8月，布什在签署4170亿美元军备预算提案的仪式上说：“我们的敌人是有创新性并且足智多谋的，当然，我们也是；他们永远不会停止思考用新的办法来伤害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当然，我们也是。”这就是说，“我们也不会停止想出新的办法来伤害我们的国家和人民”，这一口误被美联社等诸多媒体作为“新布什主义”的词条给予放大。而白宫发言人出面解释“美国人民都知道总统想说什么”之后，仍然犯了众怒——难道美国人民跟恐怖主义分子一样，时刻想着要伤害别的国家和人民吗？总之，这段话已经作为“无论如何无法圆说”的经典广为流传了。

　　领袖该如何演说

　　美国历史上，不乏出色的演说型领袖。经历了大萧条和二战的罗斯福被认为格外具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在就职演说中的那句“我们无所畏惧，除了畏惧本身”已被奉为经典，同样流传至今的，是前总统肯尼迪在就职演说中慷慨过的那句“不要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应该自问你能为国家做什么。”

　　美国一家专门培训演说者公司的执行教练特麦斯库认为，写得非常优美的演讲稿并不适合布什的性格，他的连任就职演说应该力求简洁、用老百姓的话去讲，不要过分纠缠于细节，应该展示其远见卓识及宏大构想；要谈现实，但也要建立现实与理想之间的桥梁。总之，要让这个演说充满希望。

　　事实证明，讲稿正是走的这个路子。《纽约时报》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是《布什连任演说关乎理想而非细节》。

　　特麦斯库说，美国人骨子里是乐观的，卡特总统就因为曾经在一次“灰色”的演讲中流露过悲观情绪而失去了民众对他的喜爱；而罗斯福总统即便在艰难时期，也能鼓舞起民众的士气，带领美国人民渡过难关。

　　哈佛大学一位学生的声音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奉劝美国人放弃现在对总统演说的取笑态度。他认为，民众现在过多地注意领袖的演说能力和技巧，而没去用心关注讨论的内容，他认为应该还政治讨论以严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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