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囚犯亲述美军虐打苦难：多人被虐待致死

　　美军不仅拒绝释放关押囚犯，并威胁被释囚犯不得将监狱实情告人

　　国际先驱导报驻喀布尔记者徐群报道 本月16日，联合国在日内瓦公布了由5名联合国人权专家撰写的报告，呼吁美国审判或者释放被关押在关塔那摩监狱的囚犯，并将其关闭。此呼吁遭到美国的拒绝，并称关塔那摩里面关押的都是恐怖嫌犯，释放他们将对国际社会造成危害，而有关虐囚的消息是“基地”组织的阴谋。

　　关塔那摩监狱里关押了不少阿富汗人，其中极少数人因为美军“实在没什么可以起诉”而获得释放。这些历经苦难的人们往往返回自己故乡或在阿富汗的偏远山区里居住，但那段噩梦般的岁月将伴随他们一生。本报记者经多方联系，终于采访到不久前被释的一名阿富汗囚犯。

　　“他们关了我4年也没找到证据”

　　毛拉扎伊夫是塔利班时期阿富汗驻巴基斯坦大使，塔利班倒台后，扎伊夫被美军逮捕，并关进关塔那摩监狱，罪名是涉嫌恐怖活动，而且一关就是4年，2005年才被释放。

　　扎伊夫头上裹着长长的头巾，续着浓密的胡须，一副眼镜使他看起来多了一分斯文的感觉。由于是虔诚的穆斯林，扎伊夫并不和女士握手，也很少正眼相对。

　　他走路时驼背比较厉害，他说这是长期在监狱中遭受一些非人道对待的结果。说起在监狱中的那段日子，扎伊夫说，所谓的吃不饱饭，用扬声器制造噪音让囚犯无法入睡这些仅仅是“轻微的手段”。

　　扎伊夫说，关在监狱里的囚犯大部分是所谓的“恐怖分子”，大约每隔1个月，由于监狱看管员换班，他们都会被提审一次。每次都是问一些类似的问题，比如曾经从事过什么恐怖活动，和哪些组织有关系等。

　　在被囚禁了4年之后，扎伊夫终于因为实在没有罪行可以记录在案而被释放。在被释放之前，监狱拿出一份材料让他签字，其实是一份保证书，上面写着类似保证今后不会再和恐怖组织有牵连，不会再从事任何恐怖行为等等。扎伊夫说：“我从来没有和恐怖组织有过关系，谈何保证今后不再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关了我4年也没有找到证据，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签那份可笑的保证。”于是，扎伊夫盛怒之下把那份保证书撕得粉碎扔在了让他签字那个人的脸上。

　　美军境内外私设“公堂”

　　像扎伊夫这样被美军以恐怖分子的名义在阿富汗战争期间逮捕的人很多，他们中的一部分被关进关塔那摩，还有一部分就关在美军在阿富汗设立的23个监狱里，甚至还有人被关在美军私设的监狱中。

　　美国总统布什宣布那些囚犯不受日内瓦公约保护，拒绝给予其日内瓦公约规定的战俘权利，并对其进行无限期关押。因此监狱看守人员在如何对待囚犯方面已经几乎不受任何限制。

　　根据阿富汗独立人权委员会提供的资料，共有数十名阿富汗人曾经提出申诉，称自己无故被美军逮捕，并被拘禁在美军私设的监狱里，而且几乎所有被美军释放的囚犯在出狱前，都会被警告不要把监狱中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否则就会有“麻烦”。

　　不久前，美军刚刚对发生在3年多前的一桩虐囚案进行了审判。而这，仅仅是众多案件中的一桩。2002年底，被关押在美军在阿富汗最大监狱——巴格拉姆监狱的两名阿富汗囚犯先后被虐待致死。那两名阿富汗人被发现分别关在监狱单独的房间里，用锁链捆住了双手，被吊死在房间内。根据调查，他们都遭受过监狱管理员不同程度的虐待，比如经常被剥夺睡觉的权利，经常遭到士兵的殴打。据验尸官表示，两人身上的伤痕几乎和被汽车压过的伤痕一样严重。

　　两名囚犯中的一名叫戴拉沃尔，他被捕时正开车经过一个比较偏远地区的美军射击中心，而这个地方几个小时前曾经被火箭弹击中过。美军当即以涉嫌之前的火箭袭击为由逮捕了他，此后不久，他就被虐待死于监狱中，但美军并未找到任何有关戴拉沃尔参与袭击射击中心的证据。

　　虐囚案审判过程冗长

　　虐囚丑闻爆发后，美军展开了一系列所谓的调查工作。军方调查机构指出有27名美军士兵涉嫌违反相关法律，但最终只有15人遭到起诉。诉讼结果是有5人因为人身攻击和其他罪名被定罪，但没有一人被判入狱。

　　美军虽然声称将严惩虐囚士兵，但审判过程的冗长却超乎想像。根据一些美军材料证实，在虐囚丑闻发生16个月之后，针对巴格拉姆监狱负责人的审问才开始。

　　接下来冗长的质询期几乎进行了2年，有些重要的目击者不停地改变自己的证词，最终使得嫌疑犯被无罪释放。在法庭上，阿富汗证人很少被提问，反而很多证词都在为涉嫌虐囚的美军士兵开脱，比如他们并未接受全面的训练，他们的工作环境非常恶劣，以及相关法令不清等。而法官在进行审判时，更多考虑的不是他们的罪行，而是他们在海外服役所付出的代价。

　　在最近的一次审判过程中，一名叫布兰德的军事警察承认，当年他曾经多次殴打那两名囚犯，并强迫他们用一种很难受的姿势跪着。布兰德说，他曾经让戴拉沃尔那样跪了30多次，只是因为“我实在很烦他”。他证实，在巴格拉姆监狱值晚班的90％的士兵都曾经殴打囚犯。

　　陪审团判决布兰德人身攻击、虐待和不恰当言论罪名成立，并有可能被判入狱16年。但是，当陪审团听说布兰德有一个生病的妻子和4个孩子组成的家庭后，他们却收回了对他的指控，连非常严重的过失杀人的罪行也被取消了。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死去的戴拉沃尔也有一名年轻的妻子和2岁的女儿。

　　而戴拉沃尔远在阿富汗山区的哥哥向《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表示：“我弟弟已经死了，即使他们逮捕1万名美国人又有什么用呢？我相信上帝，上帝会惩罚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