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历史上第一位民选女总统瑟利夫(图)

非洲历史上第一位民选女总统瑟利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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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周有恒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在中国是一句耳熟能详的口号，也是一种毋庸置疑的事实。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女性担任政府高官乃至国家首脑的情形也比比皆是。唯独广袤的非洲大陆，在政坛高层女性的身影较为少见，而由女性出任国家元首则更是闻所未闻。但当时光列车行进到21世纪的第五个年头时，一位勇敢的女性终于改写了这一历史——代表“团结

党”参选的前银行家埃伦·约翰逊-瑟利夫女士在2005年11月8日举行的利比里亚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中胜出，成为非洲历史上第一位通过民选上台的女总统。

　　年逾花甲的瑟利夫在利比里亚的知名度很高，在这个女性人口占国家总人口一半以上的国度里，堪称为数不多的一位“女强人”。这位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的公共管理学女硕士拥有多年的从政经验，享有“利比里亚铁娘子”的美誉。然而，其投身政坛以来的奋斗历程却充满了艰辛与坎坷。

　　受过良好教育，历经政治磨难

　　瑟利夫1938年10月29日出生于利比里亚的一个“小康”之家。她的父亲是利比里亚伯米县古拉部落酋长的儿子，也是利国家立法机构的第一位本土律师。她的母亲在蒙罗维亚的殖民者家庭中长大，并具有大学学历。在这个文盲约占总人口75%的国度里，女人识字的尚且不多，但相对富裕的家境却使瑟利夫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像那个时代的大部分利比里亚女孩子一样，瑟利夫17岁就结婚了。但后来瑟利夫离了婚，独自抚养她和前夫的4个孩子。

　　从哈佛毕业后，瑟利夫回国效力。学经济出身的她学识出众，工作出色，很快便在男人占绝对多数的领域崭露头角，33岁时就担任了内阁财政部长。

　　可惜好景不长，利比里亚政局出现了剧烈动荡。1980年4月12日，17名士兵发动了一次流血政变，并且一举成功。世人对此感到惊诧，尤其令人吃惊的是，这次军事政变的领导者居然是一名上士，此人名叫塞缪尔·卡尼翁·多伊。“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原本默默无闻的多伊一夜之间就从上士变成了利历史上第一位执政的土著人总统。

　　政变发生时，利政府13名内阁部长被绑在木桩上遭到枪杀，瑟利夫侥幸逃生，并流亡到国外。其后，她曾一度回国，并被任命为利比里亚国家银行的负责人，后因发觉多伊政府有侵犯人权的劣迹，便辞职再度出国。几年后，在美国费城的一次公开演讲中，瑟利夫对多伊政府进行了严厉抨击。1985年她回国参加竞选时，被以“肆意煽动”的罪名送上了军事法庭，并被判处10年监禁。在各界的强大压力下，多伊政府才不得已释放了瑟利夫。

　　入狱事件使瑟利夫人气大旺，出狱后即被其所在政党“团结党”推选为参议员。但瑟利夫却出人意料地对此婉言谢绝，并毅然重返监狱，与其他被关押的政治领袖并肩进行斗争。7个月后，多伊被迫下令赦免所有政治犯。瑟利夫胜利出狱，但仍受到跟踪和监视，最终她不得不再次选择流亡，前往曾经求学的美国。

　　流亡国外给瑟利夫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起初她在美国花旗银行驻外分支机构从事金融工作，担任设在肯尼亚内罗毕的花旗银行副总裁，几年后又出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非洲地区主任，后来还在世界银行工作过一段时间，并担任经济师这一重要职务。

　　1996年8月，在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的斡旋下，利比里亚结束了历时7年的内战。1997年，瑟利夫重返利比里亚，并在当年7月19日举行的总统选举中，以“团结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挑战独裁者泰勒。在那次选举中，瑟利夫是13名总统候选人中唯一的女性。虽然她本人从不将自己的性别看作是从政的障碍，可利比里亚是个民风保守的国家，离异还拖着4个孩子的瑟利夫因此不容易被人们所接受。结果泰勒赢得了3/4的选票，而“单亲妈妈”瑟利夫虽然得票数位居第二，但得票率却不到10%。多年后，瑟利夫仍对那次落败感到愤愤不平，她对某媒体说：“离异独身成了对手抨击我的政治武器。在我们这个社会，一个女人如果身边没有丈夫，没人会看得起她。”

　　总统大选新“景观”：“肌肉” 与“大脑”的较量

　　“利比里亚”在拉丁语中的意思是“自由”，它是非洲第一个建立共和国的国家。然而这个只有11万平方公里的西非小国却长期深陷战争泥潭。1989年底，泰勒领导的“全国爱国阵线”(简称“爱阵”)与多伊政府军打响了内战。之后，“爱阵”内部分裂，形成了与政府军三方混战的局面。1990年，多伊政府被推翻，但内战并未停止。直至1997年，在联合国的监督下，泰勒才通过大选上台。然而，形势并没有明显好转，各派武装仍然交火不断。后来，在国际社会的干预和援助下，利比里亚战事渐息，2003年6月，政府和反政府武装签署停火协议。同年8月11日，泰勒政府正式下台，之后，利比里亚就一直由临时过渡政府管理。

　　2005年10月，利比里亚总统大选再度拉开大幕，这是该国在结束了十几年内战后举行的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民主选举。这次选举不仅利比里亚人极为重视，国际社会也给予了充分的关注，数百名国际监督员密切监视着这次选举。

　　此次总统大选堪称“热闹非凡”——获准参选者多达20余人。尽管没有可靠的民意测验，但是22名总统候选人中呼声最高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享有 “足球先生”称号的体坛“非洲孤星”乔治·维阿，另一个就是哈佛硕士、利比里亚“铁娘子” 埃伦·约翰逊-瑟利夫。

　　代表“民主变革大会党”参选的维阿于1966年10月1日出生于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的贫民窟，他出身卑微，几乎没有见到过父母，是祖母把他一手养大。作为球员，维阿在足球场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在摩纳哥和米兰俱乐部他都让人们看到了利比里亚球员的天赋，而他也在司职AC米兰前锋时，凭借出色的球技在1995年连获“非洲足球先生”、“欧洲足球先生”和“世界足球先生”称号，这在足球史上还是第一次，所以1995年又被称为“维阿年”。此外，维阿还被“全球记者协会”评选为20世纪非洲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被评为20世纪南美最伟大足球运动员的是贝利，而贝肯鲍尔则被评为20世纪欧洲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由此已可见维阿的水平。

　　利比里亚是一个非常迷恋足球的国家，维阿在足球上取得的国际声望让他深受利比里亚人喜爱。在缺乏民族凝聚力、缺乏英雄精神鼓舞的这个西非小国，维阿从穷孩子到百万富翁的辉煌经历，使他成为了当地出身贫寒的青年纷纷效仿的榜样。维阿成名后从未忘记自己战火纷飞的祖国和多灾多难的非洲大地，为了让利比里亚足球获得在国际舞台上展示实力的机会以及帮助更多的年轻球员成长，维阿以个人的名义先后捐资几百万美元给利比里亚各个部门。除此之外，他还在非洲联盟的帮助下，在非洲几个国家建立了慈善机构，同时他亦是国际救助儿童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亲善大使。维阿的人道主义工作为他赢得了世界范围的称赞，许多人视他为“能把民众团结起来建设国家”的精神领袖。南非前总统曼德拉在2004年曾对维阿说，再慷慨的捐款都无法改变利比里亚糟糕的现状，只有成为总统，才能有机会为更多的同胞谋福利。这段话也是鼓励维阿积极参选的动力。

　　与维阿相比，其强劲对手、“团结党”主席瑟利夫在整体素质方面明显具有优势。维阿只接受过基础教育，连高中都没读完，而且也几乎没有政治经验；而瑟利夫则受过高等教育，是哈佛的高材生，又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拥有丰富的从政经验。大选开始之前，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就发表专栏文章指出，维阿和瑟利夫的竞选是利比里亚两大势力的较量，维阿代表的是文盲居多、食不果腹的贫苦草根阶层，而瑟利夫代表的则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阶层。因此，这场选举也被视作两大势力的一次对决，有媒体将其戏称为“肌肉” 与“大脑”的较量。

　　“老祖母”满怀信心，全力争胜

　　早在大选开始之前，瑟利夫所属“团结党”的竞选班子就对选情进行过认真分析。尽管维阿很受年轻人的欢迎，但瑟利夫本人却相信在这个女性人口占国家总人口一半以上的国度她获胜的几率更大。不过，瑟利夫也清醒地认识到，即使自己能够最终获胜，征程也不会轻松。丰富的政治履历虽然为她赢得了不少政治资本，但她却担心这段经历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包袱，特别是她与前总统泰勒的关系极有可能损害她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瑟利夫与泰勒的关系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年轻的泰勒与流亡美国的利比里亚人共谋推翻多伊政权，瑟利夫曾为泰勒筹款1万美元。但是，泰勒上台后却给利比里亚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几乎使这个国家完全崩溃。如今，瑟利夫承认，轻信泰勒是她当年犯下的一个错误。不过，她为自己辩解说，她支持泰勒是为了推翻多伊的独裁统治，因为当时她把泰勒的叛乱看成是结束多伊专政的唯一途径。当她发现泰勒实际上是在为自己谋权时，她立即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并在此后的数年时间里致力于推翻他的统治。

　　这次大选中，瑟利夫打出了“消除腐败，谋求发展”的竞选纲领。她深入到工厂和农村开展竞选活动，在博波鲁，瑟利夫站在一条满是水坑的土路上，借着车灯，在暮色中向选民发表演说，“我们再也不要任何腐败！” 她在竞选时发表的“利比里亚人充满希望，我们知道要去做什么，也会去做”的演讲，深深地打动了选民。她承诺，如果当选，她会在6个月内让长期没水没电的蒙罗维亚通电；她还许诺将重建学校，并开办职业培训中心。“我们不想看到你们坐在村子里，我们希望能在学校中见到你们，”她对年轻人说，“你脑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夺走。”

　　瑟利夫的女性身份和视角也为她拉到了不少选票。她的竞选口号是“女人们，不要坐在那里，与男人们一起干些有意义的事情。”一次，她来到一群洗车工人中间，却惊异地发现没有女工人。一位工人告诉她：“这个活儿太辛苦，女人干不了。”于是瑟利夫对一群站在远处的姑娘大声说：“女同胞们，你们做好书写历史的准备了吗？我认为在利比里亚，现在是时候让女性展现能力了。”无论是她的支持者还是批评者，都不否认只有她最了解教育的重要性，也最懂得年轻母亲的心理。这位铁娘子还承诺，就任总统后她将向人们展示她清新、温柔的一面。

　　不过，也有一些反对者认为瑟利夫年纪太大，难以胜任一国之君的重任。不过，这位有着6个孙辈的67岁祖母可是一点也不服老，并对赢得大选充满了信心。在一个竞选集会上，瑟利夫在火辣辣的骄阳下不用发言稿讲了20分钟，她在讲话中宣称：“女人准备创造历史。男人将跟我们合作。”这位略显佝偻却依然精力充沛的老祖母还在支持者“老妈，我们爱你”的欢呼声中，与众人载歌载舞，并不失时机地向孩子们发放糖果。

　　大选尘埃落定：“铁娘子”最终胜出

　　利比里亚的此次总统大选经历了戏剧性的起伏，在10月11日举行的第一轮选举中，维阿有关消除腐败、恢复基本公共服务的承诺深受蒙罗维亚贫民区人们的欢迎，他因此而获得了29%的选票，在所有22名总统候选人中得票最多，高出第二名瑟利夫10个百分点。根据利比里亚选举法，在没有人获得直接当选总统所需的半数以上选票的情况下，得票最多的前两名候选人必须在第二轮选举中一决雌雄。11月8日，130万利比里亚登记选民在全国3070个投票站用按手印的方式参加了第二轮总统选举。选举主办方在蒙罗维亚的教堂和学校为选民们设置了投票站，在首都之外的丛林里也设立了帐篷和茅屋供选民投票，有些投票地点选民需要走4天才能到达。230名国际观察员和4000名利比里亚观察员对投票过程进行监督，联合国维和部队也在蒙罗维亚市中心进行了严密部防，并禁止交通流动，以确保投票正常进行。

　　令维阿沮丧的是，第二轮选举投票结果发生了“逆转”——“铁娘子”后来居上，赢得大选。尽管从维阿宣布竞选总统以来，人们一直将他视为最大的热门人选，但是先期进行的记票工作已经显示了他的失败。这位体坛巨星曾用自己的双脚“点亮”了世界足坛，如今当他渴望亲手重塑自己的故乡利比里亚--这个所谓“非洲最黑暗的角落”时，留下的却是壮志未酬的遗憾——在投票结束3天后，就有报道指出，虽然本次选举的票数统计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在已经获得结果的91%的选票中，维阿仅获得了41%的选票，而瑟利夫则已经获得了50%的选票，超过了半数，这样瑟利夫将肯定获胜，而维阿在政坛的首次“触电”将以失败收场。

　　“选举存在欺诈行为，我已经获得了相关证据。”得知结果，维阿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称自己是舞弊行为的牺牲品。“在选举开始前，我就截获了至少3000张支持瑟利夫的选票，这些选票是无效的，现在我要诉诸法律，同时我将寻求国际社会的支持。”随后，维阿向主持全国大选的委员会上交了正式申诉。不过，据驻利比里亚的国际观察团反应，整个投票过程并没有出现严重的违规行为。瑟利夫对此的回应是：“我认为我当选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我希望维阿先生接受这一结果，因为它反映了利比里亚人民的选择。”

　　11月23日，利比里亚全国选举委员会主席约翰逊莫里斯在首都蒙罗维亚宣布，第二轮投票的最终统计结果显示，代表“团结党”参选的约翰逊-瑟利夫赢得了59.4%的选票，当选为利比里亚新总统，而代表“民主变革大会党”参选的维阿则获得了40.6%的选票。莫里斯同时宣布，调查证实，本次大选不存在大规模的舞弊行为，选举程序基本公平、自由、透明，大选结果具有合法性。

　　大选揭晓后，维阿的支持者们涌上了蒙罗维亚街头，一些愤怒的群众甚至和联合国维和部队发生了冲突。在这种情形下，维阿呼吁人们保持冷静，“我们已经经历了14年内战，利比里亚不需要战争与混乱。”而获胜的瑟利夫则希望维阿能够加入她的内阁，担任青年和体育部长。

　　世界各国的许多媒体都在第一时间对利比里亚大选进行了报道。瑟利夫的当选意味着非洲大陆出现了第一位女性总统。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称，瑟利夫取得的胜利对于利比里亚来说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这一天对于非洲妇女来说也意义非凡。还有媒体评价说，全世界的人都希望这个接受美国哈佛大学熏陶的非洲女强人能够不负众望，成为照亮非洲的“一个灯塔”。

　　接手“烂摊子”，女总统发誓改变政局

　　在利比里亚政坛，瑟利夫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人们的尊重。不过，其女性“身份”仍时常会成为一些人的话题。不过，瑟利夫本人认为自己在某些方面更像一个男性，她的支持者也经常会拿她的男性化性格开善意的玩笑，他们会说，“她是我们的男人”。在成为利比里亚的总统候选人之后，瑟利夫曾经问过加纳总统约翰·库福尔：“你能接受一位女总统吗？”结果库福尔说：“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女人。”

　　对于这个回答，瑟利夫只能一笑了之，但是她在某种程度上也不得不赞同库福尔的回答。被称为“利比里亚铁娘子”的她说：“我这一生涉足了妇女通常不会进入的艰难领域。”当然，在更多的场合，领导一帮“大男人”进行工作的瑟利夫所展现出的则是自信、自尊和自强。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她曾表示：“对于自己的女性身份，我非常自豪。有的时候我会告诉周围的人，我性格很强硬，我是个政治家，身为女人只是碰巧。”

　　1月16日，瑟利夫在蒙罗维亚宣誓就职。尼日利亚总统奥巴桑乔、南非总统姆贝基、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等几十位外国政要出席了瑟利夫的就职典礼。在利比里亚议会大厦前的广场举行的就职典礼上，这位非洲历史上的第一位民选女总统身穿米色非洲套裙、戴着传统的非洲头巾站在利比里亚国旗下。在就职仪式后的演讲中，瑟利夫表示，她的政府将加大反腐败的力度。她说：“在我的政府里，腐败将是主要的社会公敌，我们将与之奋战到底。”

　　问鼎总统宝座之后，瑟利夫所面临的将是严峻的挑战，因为她所接手的这个非洲最古老的共和国是其前任泰勒留下的一个“烂摊子” ——一个有数百万人口、曾饱受战乱和贫困惊吓的国家。长达14年的内战造成利比里亚至少25万人死亡，100万人逃离家园。目前，该国失业率高达80%，其300多万人口中大部分是文盲，几十万人仍然居住在收容所里，靠救济度日，而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则生活在海外。对此，信心十足的瑟利夫不以为意，她在接受采访时说：“选举的结果是整个利比里亚人民的选择，他们希望我能够带领全国人民达成更大的谅解，从而使国家彻底摆脱战争、走向和平发展的道路！” 瑟利夫表示，既然利比里亚的政局几个男人无法改变，那么现在就换她这个女人来改变，她相信自己的表现不会让利比里亚人民失望。此外，这位女权主义拥护者还表示，她的胜利将在非洲引发一场妇女革命。瑟利夫说：“利比里亚人民通过民主选举产生了一位女性总统的过程创造了历史，整个非洲的人民都在观望。他们在焦急地等待，他们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因为这将为妇女打开更多的大门，让她们能够以比现在更有效的姿态在社会各阶层参与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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