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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下的切尔诺贝利(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8日11:01 南方人物周刊
镜头下的切尔诺贝利(图)

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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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拍照,是揭示;不是故事,是本质

  -本刊记者 彭苏 发自北京

  《安雅的“遗像”》

  “她笑起来是不是像天使?”瓦伦蒂娜悄声问着罗伯特·柯诺斯。

  客厅里,俄罗斯旧式花纹壁纸旁,3岁的安雅一脸甜甜,可爱得就像她手中的玩具熊。然而整体看去,暗影下,却似 安娜的遗像。

  天使没有死。罗伯特·柯诺斯随着瓦伦蒂娜进入安雅的卧室。15岁的天使正躺在床上。

  做摄影记者13年,罗伯特阅人无数,但他却牢牢记着那天安雅的眼神,孤寂、脆弱,宛若轻轻一触就会化为一堆碎 瓷。

  安雅默不做声,侧身望着他,望着他的镜头。一任母亲撩开被单,抚摸着她长期瘫痪、细枯如柴的腿。沃沙拉夫—— 安雅的父亲——也走进屋来。

  他是白俄罗斯Gomel城的一名普通司机。2005年7月末,罗伯特.·柯诺斯一行通过当地绿色和平组织找到 了他,请求他允许拍摄他的女儿,说是为了纪念1986年

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的大爆炸,之前,他们已在切尔诺贝 利周围拍摄了其他的受害者。

  他想了想,同意了。为什么不呢?如果,发生那场该死的核爆炸时,他没有在附近工作;如果,那年妻子没有怀上安 雅……可是,生活没有后悔药,“如果”毫无意义。

  庆幸的是,安雅的姐姐是在核爆炸前出生的,她还很健康,可以继续照顾妹妹。

  为融入这个家庭,罗伯特·柯诺斯主动帮瓦伦蒂娜打扫屋子,在洗碗时,从瓦伦蒂娜的絮叨中,他知道了安雅15年 来的生活。

  4岁那年,安雅时常晕厥,大人们以为是贫血。结果有一天,饭吃得好好的,这孩子突然直挺挺地栽倒在桌旁。瓦伦 蒂娜赶紧抱起她跑到

医院,经过确诊,女儿患的是脑瘤。

  “癌变组织切除两个月后,安雅的右半身又失去了知觉,再也没痊愈过。2000年,她的脑瘤复发了。”

  没发病时的安雅是安静的,她会在床上看书、画画、听现代流行音乐。一旦病痛发作,她就无法进食,难以入眠。疼 痛难忍之际,她发出凄厉的叫声。每当这时,罗伯特·柯诺斯便会马上停下手上的工作,跑到院子里,竭力劝说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有的同行会继续,因为停止工作会浪费很多精力,但我还是做不到。”

  同样束手无策的是她的父母,“没有比看到女儿受罪而无能为力的父母更痛苦的了。”

  每天晚上,他们就像赎罪的人一样伏在女儿床下的地板上。怕女儿患上褥疮,父母每隔15分钟要给安雅翻一次身。

  “有了‘切尔诺贝利证明书’,安雅得以享受的福利,是能在指定医院获取部分免费药物,享受50%医疗费减免和 免费的

公共交通。经济上,这个家庭勉强支撑。可他们的生活全毁掉了,很多年了,他们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外出郊游过 一次。”

  树旁的娜塔莎和瓦季姆

  “安雅的身体虽然瘫痪了,但她的智力没有问题。相对于有知的安雅,无知的娜塔莎和瓦季姆反倒不会有太多痛苦。 ”

  在这幅荣获2005年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荷赛奖)人像组荣誉奖的黑白照片——《树旁的娜塔莎和瓦季姆》——上 ,12岁的娜塔莎凝视远方,8岁的瓦季姆正向一边探头探脑。

  “娜塔莎生下来就是头小畸症,瓦季姆从小患有骨骼疾病,智力不全。他们都是弱智儿。”

  罗伯特·柯诺斯坚持说娜塔莎那张变形的小脸就是美。“她是那么文静,总是冲着我害羞地微笑。”

  2005年6月27日,罗伯特·柯诺斯到达切尔诺贝利,开始完成他和绿色和平组织达成的协议——拍摄切尔诺贝 利附近村庄生活的人们。

  在切尔诺贝利儿童基金会的帮助下,他在白俄罗斯的Mogilov城的Veznova孤儿院内,寻找他的拍照对 象。

  那天,孤儿院里200个孩子在操场上如同树上的麻雀们一样叽叽喳喳,喧闹不休。也许,陌生人太少见了,他的闯 入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骚动。他们不仅对他,还对他包里的相机格外好奇。他们呼啦啦一下子围住了他,一只只小手摸这摸那 。

  都是孤儿,但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切尔诺贝利事故的受害者。“有的孩子不上相,不爱笑,就像我一样。”

  最终,他从200人中选了20个孩子,其中就有12岁的娜塔莎·波波娃和8岁的瓦季姆·库列绍夫。

  “拍这群孩子真难。他们跑来跑去,一刻都不消停,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边跑,一边捕捉镜头。”

  娜塔莎不同。“她是一个害羞的小丫头。”拍照时,瓦季姆就在她身边,“我们永远无法深入到她那小脑袋瓜里面去 。他们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我用相机对准他们时,他们看了会儿,又向两边张望。”

  远不止切尔诺贝利

  “核事故发生后的几年间,大量的‘娜塔莎’和‘瓦季姆’降临人世间,特别是在辐射严重的白俄罗斯。很多父母由 于经济隔离,实在无力养育自己的‘娜塔莎’和‘瓦季姆’,只能将他们送往孤儿院。孤儿院是国营单位,好在得到爱尔兰切 尔诺贝利儿童项目提供赞助资金,娜塔莎和瓦季姆的生活还不错。”

  这是罗伯特·柯诺斯惟一释怀的。

  1986年4月26日,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四号反应堆发生大爆炸时,罗伯特·柯诺斯还在家乡荷兰鹿特丹 市,仅靠一份平面设计师的工作维持生计。23岁了,没有上过大学,除了穷开心,什么都没有。昨天,已经过去;未来,无 从深思。

  “那时,对于核爆炸,我除了一点吃惊,没想太多。”当然,对于自己生活的鹿特丹曾出现过的一周混乱,他还记忆 犹新。“核泄漏持续了10天,核反应堆泄漏出的大量锶、铯、钚等放射性物质扩散到乌克兰、白俄罗斯、俄罗斯以及其他欧 洲国家。”

  自从25岁拥有第一部相机,30岁真正开始学习摄影,13年来,罗伯特·柯诺斯心爱的照相器材——柯尼卡HE XAR、哈苏6×6、玛米亚6×7——始终对准人物。他坚持认为柯达TRI-X是世界上最好的黑白胶卷,他最感兴趣的 是人物本身,他要用它去反映人物的故事。

  “不是拍照,是揭示。不是故事,是本质。”他反驳道。

  “仅仅呈现事物表面就够了?”他对20年来,大量记者将核爆炸写成一场简单事故而腻味透顶。

  “假如你的照片拍不好,那是你离对象还不够近。”他引用了罗伯特·卡帕的原话。

  他近距离接触切尔诺贝利始于1999年。那时,罗伯特·柯诺斯很自信,“拍人物是我最拿手的活儿。”曾有两三 年时间,他都在拍摄摇滚乐手肖像,“闷坏了”,之后他去了索马里、科索沃、塞拉利昂等地,拍摄了大量战地作品;在阿富 汗,他认识了他的妻子,一位同样对阿富汗感兴趣的女作家。

  当他从BBC看到前苏联在哈萨克斯坦东部Semipalatinsk进行核试验的纪录片时,“一种油然而生的 新鲜感”刺激着他自掏腰包在哈萨克斯坦呆了一个月,拍回了一组关于核问题的照片。除了去年,他在切尔诺贝利附近呆了5 周外,7年间,他还去过南乌拉尔山的Mayak、西伯利亚地区的Tomsk、NovaZembla、Krasnoya rsk等,“去过3次Mayak,前前后后共呆了3周。又在Tomsk呆了5周。”

  “我拍过战争后的场面。我知道战争很残酷,可总有一天会结束,结束后还能重建。可是核爆炸不行。虽然,切尔诺 贝利的爆炸声在20年前结束了,但核辐射远没有停止,它将是一千年的影响。”

  由此,他对曾经参与报道切尔诺贝利事件的记者列阿尼特的“这些灾难是不可能预知的,但我们又不得不接受”之类 的反思很不以为然。

  “我们的视角不应该局限于切尔诺贝利,去看看哈萨克斯坦发生的核漏露,Mayak发生的核污染吧。1949年 ,前苏联在Semipalatinsk进行第一次核爆后,在长达40多年时间里,哈萨克斯坦就进行了500多次核试验 。而政府从没为当地民众安全考虑,不去疏散他们,也不告诉他们核辐射将会带来的危害。结果,百万人受到了严重的核辐射 。这实在令人震惊。通过一个月的调查,我发现每10人中,就有一人因此而得绝症。

  “在Mayak,有一个核废料处理厂。Mayak核电厂曾将核废料投入当地河流Teacha中,河水污染,影 响到下游的城市,Teacha河的放射性污染至今存在,不能在河里游泳,河水不能饮用,岸边不能种植蔬菜。当时,不知 情的沿岸区域的居民因为没有疏散,身体都受到了极大摧残。”

  柯诺斯说,人类必须意识到这些都是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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