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贩卖的何止是军火

　　本刊特约撰稿 余 东

　　经过长期发展，国际军火走私早已形成一个稳定的“产业链”，而军火贩子就是“货源”和“买主”之间的掮客。

　　军火贩子的“买主”主要有两类：一是战乱地区的政府、反政府武装或游击队组织；一是国际恐怖分子。对于前一类买主，军火贩子往往有求必应，既向政府军出售武器，也不“亏待”反政府武装，因为两者间的战争越持久，军火贩子的利润就越大。对于后一类买主，军火贩子也是毫无顾忌，他们也因此成了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助推器”。

　　交易额急剧膨胀

　　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统计，目前，全球走私军火的交易额急剧膨胀，已由1992年的185亿美元飙升到1000亿美元左右。走私的军火无所不包，小到手榴弹、枪支及其零部件，大到飞机、坦克和导弹甚至核弹头。联合国的一份调查报告估计，全世界范围内的轻武器总数超过5亿件，而其中竟有4-6成是走私品。美国研究恐怖主义的专家布莱恩·吉金斯介绍说，在一些非洲国家，一支AK-47的售价只有6美元，“牵只羊就能换到一支”。

　　但最令各国反恐专家们担心的是，核材料与核武器部件走私也屡见不鲜。1998年，俄罗斯一个武器工厂的人员曾偷了18.5公斤的核原料，这几乎足够制造一枚核弹；2001年7月25日，南高加索地区的反恐警察在一家旅馆里搜出了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1.7公斤高浓度铀。调查结果是，这些铀是一个海军上尉和3个失业者从核潜艇里偷出来的，打算以每公斤8万美元的价格卖出去。

　　据2005年国际原子能机构召开的第49届大会提供的消息，近年来，国际核物质走私现象日趋严重。2003至2004年间，核材料和放射性物质盗窃、非法占有、运输和交易事件达121起，其中2004年发生93起，是自1993年以来核物质走私事件数量最多的一年。自1993年以来，已知的国际核物质走私事件总计662起，其中大部分涉及低级核物质，包括用于核反应堆的核燃料、天然铀以及广泛用于工业和医学领域的放射源等。国际原子能机构指出，大部分以赢利为目的的核走私活动，源于国际黑市对核物质的广泛需求。

　　更令人惊叹的是，一些技术尖端、对外绝对保密、通过正常渠道不能获得的高新武器，却能通过走私渠道获得。

　　军火走私方式众多

　　军火走私大致可分为3种：

　　一是国与国之间，或者地区当局违反国际条约和协议，秘密进行军火交易和军事技术转让。比如中国台湾省的行政当局就曾暗箱操作，企图从美国购买紧缺军火。

　　据台湾“国防部”官员透露，为了研发巡航导弹，台军急需高精度军用全球定位系统、精确惯性导航系统和性能可靠的小型喷气式引擎等零部件；为了给新型导弹装备固体燃料

　　2004年9月，台湾当局命令情报部门展开行动。经过一番“周密”策划后，台湾“军情局”通过由它控制的欧洲某国的一家公司，打着“欧洲厂商”的招牌，与美国的军火商接触。美方立即对这家公司展开审查，最终“误以为”它们的产品不会进入台湾，便同意做这笔生意。紧接着，台湾“军情局”组织人马，将搞到手的零部件和原材料伪装成普通机床、电子配件等，拆卸后装进几个集装箱，顺利地从美国运至欧洲某国。按照台湾当局的走私计划，只要“军情局”能将这些敏感产品偷运出该国海关，这次秘密行动就算大功告成了。但是，台湾当局急于求成，将这次大规模的军火走私行动安排得过于密集，结果引起了该国警方的注意，最终发现了台湾当局费尽心机搞到手的所有违禁产品。

　　二是某些军火商进行军火走私。

　　2001年5月的一个清晨，一架“空中舰队”直升机在斯洛文尼亚的马里博尔机场降落。机组人员同斯洛文尼亚海关官员进行了简短交谈，并向他们出示了从基辅向克罗地亚运送医药设备的证明。接着，两辆带有红十字标记的大卡车把大箱子全部运走。在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边境，两名克罗地亚军官接管了卡车。双方交换文件后，一辆卡车驶往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另一辆则向波黑地区开去。这是一个军火商进行武器走私的典型场景。这些细节是法国《巴黎竞赛画报》的一位记者经过长期不懈的调查得到的。武器走私贩外号“白狼”，他那些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医疗设备，而是苏制“针”式反坦克导弹。一位同海关有联系的乌克兰人把它们从基辅搞了出来，准备运到萨拉热窝的穆斯林人手里。由于这些导弹必须经过克罗地亚领土，克罗地亚军方把两辆卡车中的一辆当作实物劳务费征收了。因为有军人押送，这些武器一路运送得畅通无阻。

　　这位法国记者还披露说，还有一些武器是从海上走私来的。比如，一艘挂着某国国旗、满载着集装箱的载重船，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机场附近的海岸接受检查后，直接驶往地中海，最后在波黑的普洛查港抛锚。然后，12辆T34-82型坦克、12门130毫米口径大炮，以及大量弹药被卸下船。

　　三是犯罪组织进行的军火走私。

　　其中比较典型的要数阿根廷前总统的例子。

　　2001年6月8日，阿根廷前总统梅内姆因涉嫌特大国际军火走私案被捕。根据阿根廷检察官们连续3年艰苦调查的结果，梅内姆内阁的多名成员分别于1991年和1995年打着向巴拿马和委内瑞拉出售常规武器的旗号，偷偷地向两个国家分别贩卖了6500吨各式精良的常规武器。更重要的是，出售这两批武器所得到的数十亿美元，被分别存入中南美洲数个来历不明的账户，几经转账后下落不明。与此同时，梅内姆几个核心内阁成员的私人财产却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几乎个个成了千万甚至亿万富翁。

　　梅内姆下台后，新政府一直在努力调查这起特大军火走私案的来龙去脉，但由于涉嫌这一案件的人员级别实在太高，社会关系过于复杂，以至于在长达3年多的时间里，一直无法将他们中的某个人推上审判台。梅内姆的前妻朱蕾穆·约玛在出庭作证时，更是曝出惊天内幕：梅内姆为了掩盖武器走私案的真相，不惜制造坠机事故，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们贩卖的是战争

　　军火走私活动猖獗，严重威胁着整个国际社会的安全环境，直接影响到人们的生活。

　　首先，军火走私严重冲击着国际社会军备控制的努力。多年来，联合国及相关国际组织为军备控制及裁军，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相继出台了一些防止核、生化武器扩散的协定及条约。但严重的武器走私活动，使这些努力遭到破坏，所签订的一些协定及条约成了一纸空文。最为典型的是，巴基斯坦核武器之父本身就在经营着一个世界范围的核武器走私网络。

　　其次，不断引发地区冲突及种族分裂活动。许多地区武装冲突，固然是由于各种矛盾长期积累与激化的结果，但军火走私造成的武器失控，无疑是关键诱因之一。走私的小型或轻型武器，因容易搞到、相对便宜、杀伤力强、容易使用和运输，从而在大多数内部冲突中得到广泛使用。走私的小武器跨越了政府武装力量(警察与士兵)和平民之间的界线。

　　第三，导致地区冲突及种族纷争的加剧和长期化。军火贩子在世界各地制造死亡，这些靠战火和鲜血发财的“战争之王”，逐渐成为一些国家和地区长期动荡的根源之一。如果说，冷战时期，美苏争霸导致许多地方动荡不已，那么，冷战结束后的今天，是军火走私分子加剧了许多地区的冲突。

　　第四，助长了国际恐怖主义活动。军火走私的猖獗，为恐怖主义及犯罪组织获取武器大开方便之门。比如，车臣恐怖分子、“基地”组织成员，使用的往往是比反恐部队和正规军还要先进的武器装备。驻伊拉克美军曾经感慨说，伊拉克反美武装或者“基地”分子使用的枪，比美军的都先进。

　　第五，致使暴力犯罪行为频频发生。有专家估计，在世界上所有的枪支中，55%在私人手中。正因如此，暴力犯罪行为近年来频繁发生，全球每年约有50万人死于走私的小型和轻型武器引发的各类暴力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