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不可怕 就怕泡沫有文化

　　-本力

　　2007年的头一个月，最热门的词汇大概非“泡沫”莫属。其中尤以两个重量级人物的参与引人注目，其一是被称 之为投资大师的外国人，名唤罗杰斯，其二是中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先生。两个人发表了中国股市有泡沫的言论后， 似乎A股应声下跌，终于掉头而行，距已近在咫尺的近3000点高位越来越远。

　　近几年，中国的媒体上不乏见到“泡沫”两字，只不过焦点从中国的楼市和书画拍卖市场转向了中国股市而已。前两 个市场与股市的区别在于，后者需要的资金门槛更少，流动性更快，参与者更广，社会影响更为剧烈。如果说楼市和书画拍卖 市场还有自住和收藏的真实需求，那么股市者中买卖股票者几乎都是赚取差价的投机客。所以，海外投资界权威和国家领导人 谈及股市泡沫引发的讨论居然一石激起千层浪，乃至许多人将股指在两位先生言论见诸报端后下跌百点归咎于此。其实，作为 对实体经济的估值差异，泡沫并没有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由于泡沫广泛存在形成赌博经济，并成为社会的一种泡沫文化，这 不但会影响个体的行为模式，也对社会的激励机制起到负面作用，更对传统的价值观构成冲击。

　　著名经济学家、前美国经济学会会长金德尔伯格(C.Kindleberger)对泡沫经济有一个权威定义，被 收入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即“泡沫状态”这个名词，随便一点说，就是一种或一系列资产在一个连续过程中陡然涨 价，开始的价格上升会使人们产生还要涨价的预期，于是又吸引了新的买主--这些人一般只是想通过买卖牟取利润，而对这 些资产本身的使用和产生盈利的能力是不感兴趣的。随着涨价常常是预期的逆转，接着就是价格暴跌，最后以金融危机告终。 通常繁荣的时间要比泡沫状态长些，价格、生产和利润的上升也比较温和一些。以后也许接着就是以暴跌(或恐慌)形式出现 的危机，或者以繁荣的逐渐消退告终而不发生危机。

　　这种景象对于中国人而言并不遥远，邻邦日本即殷鉴不远。比起荷兰郁金香事件、南海泡沫等历史上有名的泡沫案例 ，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日本经济显然从时间和空间上都显然更是一种典型的泡沫经济，更况且当时的日本经济与当今的中国经 济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经济的高速增长，税收大幅增加，固定资产投资居高不下，外汇管制。当然，当前

中国经济与当时的 日本最根本的相似之处还另有原因，那就是在经济的高速增长和本币升值缓慢双重推力下，资产价格飞涨，使通过资产升值获 得收益的可能性大为增强，资产价格上涨带来的巨额利益，这就是产生泡沫的“活性”成分。在一个资产价格迅速上涨的时期 ，人们通过辛勤劳作获得的流量收入往往跟不上资产价格上涨带来的存量收入，那么人们必然更倾向于金融游戏而不是实体经 济本身，这被日本著名经济学家野口悠纪雄称之为赌博经济。

　　赌博经济的问题涉及到整个社会的激励机制，与微观个人和企业组织相联，这也能解释道德风险的恶化。笔者曾就日 本经济十年停滞的原因，请教过一位在日本读书、工作多年的金融学家，他的答案恰恰不是投资过热、金融自由化、日元升值 等，而是认为根本在于日本微观层面的激励机制出了问题。在这种赌博经济泛滥年代，许多人丧失了务实态度和创新精神，而 乐于在投机生意中牟利。而那些踏踏实实实干的人们，也确实因为更少地享受资产上涨带来的好处而为人耻笑。这一旦成为文 化深入到人们的行为，整个社会的创造力大受影响，也使价值观以及商业伦理、敬业精神受到严重冲击。

　　在炒房和书画投资为主的泡沫经济热潮后，中国股市在2006年热浪滚滚，形成了更为壮观的全面炒股高潮，13 0%的年收益使人们趋之若鹜。在这个时候，比警惕泡沫更重要的是提防赌博经济和泡沫文化，此种趋势一旦形成气候，侵蚀 的不仅仅是财富，而是一个民族很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创造财富的动力。

　　泡沫不可怕，就怕泡沫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