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日记中的妻妾们

　　-本刊记者/杨东晓

　　蒋介石日记清晰地记载了他的婚恋观是如何演变的

　　张秀章在《蒋介石日记揭秘》中补充了他从年深月久的报章上搜集来的大量资料，在每一则日记的后面，补充一些相 关历史背景。蒋氏的政治生涯已有定论，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蒋介石生活中的一些旧事。

　　蒋介石一生好色，这也是各种蒋氏传记中从不回避的，蒋介石在日记中常自责：“见艳心动，记大过一次”。今天的 读者看到这些，只知道他的色心又泛滥了一次，却无法得知他是真的自责，还是故意调侃自己。

　　抛却年青时代的蒋介石熟谂上海青楼不提，单就他对几任妻妾的选择上，便可看到一条清晰的轨迹：他的婚恋观，从 包办原配毛福梅到青楼“见艳心动”的姚冶诚，再到自由恋爱追求到手的少女陈洁如，最终爱上权贵才貌集一身的宋美龄，是 怎样逐步超越了他同时代的人，确立并成熟的过程。

　　原配毛福梅

　　1921年4月19日

　　老悖一至于此，不仅害我一生痛苦，而且阻我一生事业，徒以爱子孙之心，强欲破镜重圆，适足激我决绝而已。

　　--《蒋介石日记揭秘》

　　蒋氏婚恋的日记，目前能看到的均简约而暧昧。杨天石对此的解释是，与宋婚恋后，蒋要掩盖一些此前与其他妻妾的 生活。因此张秀章书从各种资料中能找到的有关蒋介石私生活的日记数量很少。“蒋介石本是一个‘生性冷酷，经常发脾气’ 、‘非常固执己见的人’，‘很难同别人共事’。早年他对发妻毛福梅就经常因事寻衅，动辄拳脚交加，抓住她的头发，把她 ‘从楼上拖到楼下’。可是，当时毛福梅还能得到蒋母王采玉的庇护，王氏对毛福梅还是比较喜爱的，为此，蒋介石对他母亲 甚为不满，说他母亲‘日记’上的那些话。”张秀章在对这则日记的注解中写道。

　　毛福梅19岁那年嫁到蒋家，这个年龄在当时已是成熟女性的象征。她的丈夫还只是14岁的青涩童子，这在190 1年的中国非常普遍。在这桩婚姻中，她不仅把自己的丈夫拉扯成人，还为了支持他的志向独自持家侍奉婆母，甚至善待蒋介 石一次再次领回来的侍妾和女人，直到最后答应蒋介石提出的离婚要求。但是在溪口人的眼里，毛福梅才是“丰镐房”(蒋氏 祖宅)真正的主人。

　　毛福梅善待姚冶诚在许多记载蒋氏妻妾的书中都能看到，姚冶诚的身世众说纷纭，蒋介石的老师毛思诚所著《民国十 五年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书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比较接近真实，因为经蒋氏亲自审定后才出版的这本书，在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 上，没有必要进行粉饰。该书中有

　　“1912年冬，纳妾姚氏”的记载。姚冶诚是蒋介石为这位侍妾取的名字，她的原名叫姚怡琴。

　　姚冶诚身世，虽然说法不一，但终归没有超出“青楼”这两个字。更多的资料显示她在上海五马路一家名为“群玉芳 ”的堂子给上等妓女梳头。蒋介石年轻时是烟柳巷中的常客，所以他们在这种场合相识且带其回家，并没有超出人们的想象。 她与蒋的矛盾因为她的嗜赌成性和蒋介石的暴虐狂躁而火上浇油，多亏了蒋纬国这根纽带，才使蒋姚之间最终没闹到恩断义绝 。

　　陈洁如：曾经的恩爱

　　1923年1月10日

　　按阅洁如笺，爱恋我之情，无异孺慕也。

　　1926年11月12日

　　奢靡趋俗，招摇败名。

　　--《蒋介石日记揭秘》

　　蒋介石在日记中深恶痛绝的“奢靡趋俗，招摇败名”，并不是指姚冶诚，从1923的日记中，洁如二字已经占据了 蒋介石心中的一块位置。陈洁如原名陈凤，有资料显示其嫁给蒋介石时才14岁。1919年在上海做投机生意的蒋介石，开 始了他有记载中的第一次自由恋爱--追求13岁的少女陈凤。那年蒋介石已经32岁。

　　张秀章在《蒋介石日记揭秘》中记载：陈洁如也是苏州人，颀长身材，“‘貌仅中姿’，不过十分年轻”。早年丧父 ，随叔叔读书有一点文化，后来流落上海，结识了蒋介石。不久，就由张静江证婚，戴季陶为主婚，与蒋介石正式结婚。婚后 曾一度当过小学教师。

　　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期间，是蒋陈二人最美满的几年。在孙中山“联俄”的宗旨下，黄埔军校先后请了30多位苏 联教官。陈洁如以其一口流利的俄语，担任蒋介石和苏联顾问之间的翻译。陈洁如还帮蒋介石作些应酬，又像是个私人秘书， 因此也见过些世面。

　　蒋、陈婚后没有孩子，李敖在其《蒋介石评传》中，将他们没有生育的原因归结为蒋介石出入烟柳得了性病。何香凝 曾经为陈洁如抱来一个养女，就是蒋瑶光。

　　蒋陈之间的风云突变，源自1922年的一天，这天蒋介石在孙中山公馆见到了宋美龄风姿绰约的背影。于是在他日 后的日记里，就有了“以洁如治家无方，教育幼稚，不胜怨恨”、“奢靡趋俗，招摇败名”等怨言。

　　蒋陈的关系一直维持到1927年秋天蒋介石哄骗陈洁如到美国去留学。

　　陈洁如在她的《陈洁如回忆录》中，这样记载这一对她来说堪称重大的事件：

　　介石回家后，将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告诉我。他说孔夫人(宋蔼龄)说：你是一颗明日之星，你要你这颗星殒落得和升 起时一样快吗？……这个解放并重建中国，制定国家宪法的重责大任，需要很大很多影响力、金钱、性格与威望。照目前情形 ，这些你一样都没有。环绕在你周围的，尽是些无能懦夫，其兴趣所在，无非私利而已矣。……我愿与你做成一项交易。我不 但要如你所愿，怂恿我的弟弟子文，脱离汉口政论，而且还要更进一步，他和我并将尽力号召上海具有带头作用的大银行家们 ，以必要的款项支持你。……而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同意娶我的妹妹美龄。也要答应一俟南京政府成立，就派我丈夫孔祥熙担 任阁揆，我弟弟子文做你的财政部长。

　　介石看着我：“我已无路可走，她开出很凶狠的交换条件，……我现在请你帮助我，恳求你不要反对，真正的爱情， 究竟是要以一个人甘愿做多大牺牲来衡量的。”

　　蒋介石向陈洁如所转述的宋蔼龄的一番话，简直就是他的理想中的天堂，这等“人财两送”的好事，被他说成是“凶 狠的条件”。陈洁如的牺牲证明了她对蒋介石的爱情：“避开五年，让他娶宋美龄”。

　　坊间文字中，一种流传比较广的说法是：自从陈洁如1927年8月19日搭乘“杰克逊总统”号轮船赴美起，她就 永远地避开了。安身美国后的陈洁如，获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后，就在西海岸定居，与遥遥相对的中国岛屿台湾隔海相 望。事实并非如此，陈洁如的确只“避开五年”，先读哥大后来肄业于宾夕法尼亚州州立大学，1932年回到上海后再未去 过美国。1961年由沪赴港，1971年2月21日去世。每3个月领取到蒋家提供的500美元生活费，1965年3月 ，蒋家以25万美金阻止了《陈洁如回忆录》的出版。

　　1992年，几位当事人都去世后，这本书还是见了天日。

　　找到再也无法挑剔的人

　　1927年10月4日

　　游宝。见建筑皆已欧化。

　　日本进步之速可惊，社会程序与教育亦有进步。未至日本以前，以为其物质进步，精神必衰退，今乃知其兴盛犹未艾 也。

　　--《蒋介石日记揭秘》

　　蒋介石的爱情终于在1927年找到了归宿，这一次无论家世还是个人修为，蒋介石再也无法挑剔宋美龄一二了。他 1927年10月的这则日记，虽然没有抒发一点爱意，但是此时正是他大功将要告成的关键时刻。这时他追求宋可以看出他 身在日本。这是他追求宋美龄的关键地点和时刻。

　　“揭秘”一书中像列日程表似地展现蒋介石的这一特殊时期：

　　1927年9月下旬，蒋介石利用国民党各派互相厮杀、争吵不休的机会，决定去日本一游。蒋去日本的主要目的， 是拜见宋美龄的母亲倪氏。宋美龄的母亲这时正在日本神户有马温泉养病。蒋介石去见宋母，是请求其同意他与宋美龄结婚， 对蒋介石来说，这是决定他以后政治生涯的重大抉择。

　　9月26日，蒋介石从奉化溪口来到上海宣言“此行与政治无关，唯在获宋氏家族对美龄女士婚事之同意。如获同意 ，则将在上海结婚，然后偕游海外”。据说，宋子文起初不同意蒋介石与其妹美龄的这桩婚事，后来宋子文不但同意，还先行 赴日本，为蒋访日安排一切。

　　9月28日，蒋介石在张群、陈群等人的陪同下，由上海乘轮前往日本，29日抵达长崎。

　　蒋介石到日本，发表了简短讲话：“余此次来日，乃欲观察及研究1

　　3年以来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未来之计划。且余之友人居日者甚多，欲乘此机会重温旧好，并愿藉此与日本名 流晋接。”

　　10月3日，宋子文带领蒋介石来到神户有马温泉，在有马大旅社下榻，房间就在宋母的隔壁。蒋介石刚到旅社那天 ，马上就拿出300元的小费，并且说：“实在太少一点……”可是，在当时倒的确是一笔大数目。蒋介石一掷千金，加上卫 士警戒森严，令旅社老板娘千代子大吃一惊，说：“毕竟气派不同。”

　　10月4日，蒋介石到隔壁房间拜见了宋母。有马大旅社的老板娘千代子捧着下午茶走进去，刚由隔壁宋母房间回来 的蒋介石，显露出平常所没有的兴奋神情说：“老板娘，成功了!成功了!婚约成功了!哦!对了，给你写字吧!来，来!马 上替我磨墨。”不及把墨磨好，蒋介石便乘兴挥毫，写了“革命”、“宁静致远”、“千客万来”、“平等”等5幅字。

　　《大公报》创始人之一的胡霖，曾经对蒋介石传记作者克罗泽说过：“蒋的婚姻是一次精心预谋的政治行动。他希望 通过成为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和宋子文的妹夫来赢得他们。那时，蒋也开始考虑寻求西方的支持。如果美龄成为他的妻子， 他便在与西方人打交道时有了‘嘴巴和耳朵’。此外，他一直十分欣赏子文在财政方面的才干。但是，如果说蒋没有爱上美龄 ，那是不公平的，蒋显然把自己视为一名英雄，而在中国历史上自古都是英雄爱美人。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蒋可以做任何事情 。在当时的情形下，娶一位新妻子对蒋来说是非常合理的。”

　　被爱情充斥了头脑的蒋介石还写情书，并且公开发表：1927年10月19日天津一份教会报纸上刊载蒋介石写给 宋美龄情书如下：

　　“我对政治活动再无任何兴趣了。如果我这一生中有什么敬佩的人的话，您，我的爱人，是唯一的一位，早在广州的 时候，我便托人带信给你的哥哥姐姐(可能是宋子文和孙中山夫人)表达了我的愿望，但杳无回音。那时，这可能是因为政治 关系。

　　现在，我已隐居在这个山地荒野之中。我感到自己已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充满了绝望。回想起在前线所经历的数百次 战斗和我自己的那种英雄主义，我只感觉到那种所谓的功绩不过是一场梦幻。然而，你的天资、美丽和品德却使我永远难忘。 唯一的问题是，我的爱人如何看待我这个已被世界抛弃的迟伍的士兵。”

　　优雅的宋美龄无疑影响了蒋介石的方方面面，婚后蒋介石学会了一个英语单词的发音：“达令”。于是克罗泽的《蒋 介石传》中有这个素材：

　　蒋介石的警卫员总是无意中听到“达令”这个词，还以为这一定是上流社会称呼“太太”或“夫人”的时髦说法。有 一天，宋美龄让一名警卫给蒋捎带个口信，这个不幸的家伙双脚立正，尊敬地说：“先生，达令让我告诉您……”

　　克罗泽以他美国人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