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是人类进化的“地图”

　　——一次有关皮肤的对话

　　ClaudiaDreifus／文

　　郭爱婷／编译

　　

　　在今天学术极度专业化的时代，江妮娜(NinaG.Jablonski)有一份令人惊羡的履历。53岁的她是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人类学系的带头人，同时她还是一位灵长类动物学家、进化生物学家以及古生物学家。

　　10多年了，江妮娜一直在研究一个普遍存在但却无比神秘的主题：人类皮肤在生物、进化和社会功能方面发挥的作 用。她的研究成果已被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出版，名为《从皮肤看人类进化》。

　　“皮肤已被皮肤病专家研究得很透彻了。”江妮娜开玩笑说，“他们从多种皮肤病的角度，对皮肤有了从内而外的了 解。我们想要研究的是，人类的皮肤如何生成，这会对人类而言有何意义。”

　　

　　皮肤是最值得

　　欣赏的人类器官

　　问：是什么促使您写了《从皮肤看人类进化》呢？

　　江妮娜：1981年我就有了想法。当时我在香港大学教授解剖学，学生们在解剖一具尸体时，感到非常害怕。但一 旦解剖刀刺穿尸体的皮肤，他们的恐惧感就消失了，因为皮肤被除去后，他们看到的是一具毫无人类痕迹的身体。

　　那一刻我在想，在我们对人类开展的种种考察中，到底对皮肤了解多少呢。约15年前，我参加了一个研究皮肤颜色 进化历史的项目。这个主题非常吸引人，从此我开始关注“我们的皮肤是什么和它如何发挥作用”这样一个更大的题目。

　　问：那您发现了什么吗？

　　江妮娜：皮肤是人类所有器官里最值得欣赏的！但人类从未意识到皮肤是怎样在为我们的身体辛勤工作。

　　皮肤是“工厂”，生产我们必需的维生素D、糖分、激素、油脂以及色素等物质；皮肤是“雨衣”，它能为我们防水 、防病菌以及一些有害化学物质；它还是“布告板”，我们能通过在皮肤上搽粉、文身、穿孔甚至留下疤痕，传达出我们的过 去、健康状况、价值观以及婚配与否等多种信息。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人类皮肤有3个明显特征。首先它有颜色。其次，与其他哺乳动物比起来，人类皮肤毛发相对较 少。最后，它还有汗腺。在过去的几百万年里，人类进化成了最爱流汗的哺乳动物。

　　问：这重要吗？

　　江妮娜：绝对重要。不是经常说吗？我们的大脑为我们从猿猴进化成人类提供了可能性，但我们如果没有能流汗的皮 肤的话，大脑便不可能发展。

　　大约200万年前，人类进化发生了一次巨大飞跃。当时的灵长类动物已不能被称为“猿猴”，这些早期人类在东非 大草原的宽阔地带放肆奔跑。为了在赤道的阳光下生存，他们需要降低大脑的热度。因此早期人类进化出了更丰富的汗腺，以 满足人类脑容量不断增大的需求。在人类脑容量增大后，思维能力就会相应增长，这使得人们离开非洲跑去了世界各地。

　　

　　人类是

　　自我修饰的猴子

　　问：关于人类为什么有不同肤色的问题，您的研究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江妮娜：其实，肤色与种族无关，而是与太阳和祖先居住的地方与赤道的远近相关。为了调节人类身体对太阳和各种 射线的不同反应，不同的肤色由此形成。深肤色能保护身体免受过度强烈的阳光照射。当人们搬到离赤道较远的地方时，他们 需要皮肤来提供维他命D，这时皮肤会失去一些色素，因而看起来会浅一些。在历史上如此反复，很多人的皮肤会由深变浅或 由浅变深。这说明，肤色并非恒久不变。

　　问：早期人类会修饰他们的皮肤吗？

　　江妮娜：我们不知道，还没有相关的古化石记录。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最古老的皮肤，来自新

石器时代的冰人“奥 茨”。他的冰冻干尸于1991年在阿尔卑斯山被发现，“奥茨”生活在大约5000年前，有意思的是，他有文身。

　　现代人喜欢改变皮肤的原有状态。你在街上很少能看见完全保持原样的皮肤。人们可能会对皮肤做一些永久改变，比 如穿洞、疤痕、文身，用来纪念一些大事和代表自身形象。人们有时使用

化妆品来修饰容貌，以显示他们的魅力、情绪或性取 向。一句话，人类是自我修饰的猴子。

　　问：您认为化妆其实是一种古老的人类进化行为？

　　江妮娜：进化都和吸引配偶和繁衍后代相关。所以，没错，化妆的确是天性使然。当一位女士描画眼线想让眼睛看上 去更大时，她在传达一个信息：“我想要吸引你注意我。”

　　在东非，男子普遍有文身，图案多为冷酷可怕的面部表情。他们想以此显示男士作为勇士和伴侣的不凡本领。

　　问：您如何看待自己的皮肤呢？

　　江妮娜：我喜欢它。它是我无法书写的传记。我的皮肤提醒我，我已经53岁了，是一个笑起来额头会有皱纹、并已 在太阳曝晒下工作了过长时间的老女人。我喜欢观察我皮肤的变化，因为它是我们身体上可观察到的小部分中的一部分。我们 无法看到自己的内脏，但我们能看到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