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杰拉德夫妇：一对疯鸳鸯？

　　编译康慨

　　一部以美国大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之妻泽尔达为原型，讲述她掩映在名流作 家丈夫阴影下怨妇生活的小说《阿拉巴马之歌》(AlabamaSong)，赢得了今年法国最著名的年度文学奖——龚古 尔奖。

　　这是48岁的吉勒?勒鲁瓦(GillesLeroy)的第10本小说，书名来自美国摇滚乐队“大门”乐队(TheDoors) 的同名歌曲。该小说今年同时入围了法国三大年度文学奖：龚古尔奖、雷诺多奖和美第奇奖的决选。

　　巴黎时间11月5日，午饭前，按照惯例，龚古尔奖的评委们集体空腹，在德鲁昂餐馆的门厅，举行了简短而乱哄哄 的小小仪式，揭晓了大奖得主。宣读毕，评委们便抽身退入馆子深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评委与作家各爽各的。龚古尔奖的奖金虽然只有象征性的“十个欧”(约合人民币100多元)，只能凑合着买瓶当 年的无名新酒，但大奖的红色腰封历来是获奖图书最好的广告，亦可使其作者受用无穷。去年，美国作家乔纳森?利特尔(现 已入籍法国)以《仁人善士》(LesBienveillantes)取得了压倒性胜利，毫无悬念地将龚古尔奖收入囊中 。伽利玛出版社日前宣布，此书印量已达73万册，十分惊人。法国文学专家余中先正在苦译这部900页的超长巨著。

　　“我非常高兴，因为我为此书花去了很长时间。”勒鲁瓦在饭馆门口接受采访时说，此奖也是对小说主人公泽尔达被 忽视的、不被认可的才华的承认。他告诉法新社，自己没指望得到龚古尔奖，发奖前一天还在自家花园里照常种树。

　　艰难战胜热门作品

　　今年的《阿拉巴马之歌》赢得并不容易，经历14轮投票，才在终评阶段战胜了其余4部候选作品，从6位评委手中 赢得4票，另外两票为奥利维耶?亚当(OlivierAdam)的《无处容身》(Al＇abriderien)所得。 《无处容身》写的是法国移民收容站内一个等候跨海入境英国的女人。但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日本出生的比利时美女作家阿 梅莉?诺东(AmelieNothomb)所著《既非亚当，亦非夏娃》(Nid＇Evenid＇Adam)，竟然一票 未得。此书广获媒体好评，在市场上亦大获成功。据相关统计数字，《既非亚当，亦非夏娃》乃今年9月法国的小说类畅销书 冠军，迄今已销出了25万册。它以半自传性的口吻，讲述比利时女作家在日本发生的爱情离合。小说的封面，正是诺东女士 本人化着日式白面妆，手持日本利刃的照片。

　　同日揭晓的雷诺多奖授予了62岁的老作家达尼埃尔?佩纳克(DanielPennac)取材于亲身经历的小说 《校园蓝调》。

　　一对疯鸳鸯

　　获奖的勒鲁瓦早年从事新闻行当，以1987年出版的小说处女作《哈比比》登上文坛，1990年才转入全职写作 。

　　他到底是记者出身的作家，专长虚虚实实的笔法，深知非以文学之笔为刀，便不可能将真人的内心剖个七零八落。《 阿拉巴马之歌》从泽尔达的角度出发，用“我”的口吻，讲述她掩映在名流作家丈夫阴影下的怨妇生活，亦追述两人从热恋到 造孽的内室秘辛，直到她与精神病鏖战多年，终不免完败的悲剧结局。

　　他把泽尔达的故事写得极轰烈。“我爱那些有极强欲望的人，欲望的力量，对自由的渴望，让他们鹤立于凡尘。”他 说。

　　泽尔达?塞尔(ZeldaSayre)1900年7月生于美国南方阿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漂亮且有才，受过优 良教育，16岁那年获封“阿拉巴马小姐”。18岁遇到21岁的奶油小军官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于1920年结婚，从此 开始了一度耀眼夺目，但终至痛苦不堪的婚姻生活。

　　这对才子佳人乃纽约名流，堪比电影明星，一年开支3万美元，以时价计，简直挥金似土。但作为一战之后爵士时代 的纵乐代表，小两口更爱杯中物，双双成为酒鬼，几乎日日皆醉。

　　泽尔达产子斯科蒂后，夫妇俩同去巴黎追求文学贵族的生活，与海明威交友至深。但泽尔达不喜欢海明威，竟暗自认 为这位硬汉作家是文弱丈夫的小蜜——他俩肉麻地互称“菲兹”与“海姆”。而某次晚会，由于菲茨杰拉德与美国舞蹈家伊莎 多拉?邓肯谈兴太浓，冷落了娇妻，导致泽尔达以自伤泄愤。

　　泽尔达的怪脾气日渐升级，1930年发生大崩溃，不久即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尽管如此，她仍然于1932年出版 了自传体小说《为我留下那首华尔兹》(SaveMetheWaltz)。

　　泽尔达确诊后被送院隔离。1947年3月，北卡罗来纳艾什维尔的高地精神病院突发大火，9个病人遇难，泽尔达 亦在其中，死时年仅47岁。

　　她丈夫虽有《了不起的盖茨比》和《夜色温柔》挣来的旷世名望，但妻子不成样子，他自己酗酒、肺病，潦倒破败， 1940年被心脏病击倒于洛杉矶，“迷惘一代”的领军人物终被夺去44岁的荒唐生命。

　　勒鲁瓦显然通读了许多素材，包括泽尔达的往来信件、她的自传体小说，以及大量菲茨杰拉德夫妇的传记，这才披上 泽尔达的皮，以她的笔，写她的故事。有些细节十分古怪，比如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比试阳物长短，泽尔达从旁认定丈夫更胜 硬汉一筹等。但更重要的是，勒鲁瓦笔下的疯女人无意为自我辩解，她确有一腔文学热血，以及许许多多的野心、私欲和愤怒 ，虽闭锁于内心，但总在徒然寻找出路。

　　丈夫死后，泽尔达认识到了那种“将我们连在一起的疯狂”——是疯狂，而非爱情，让泽尔达与斯科特成了一对疯鸳 鸯，亦将他们双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