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席天扬

　　奥巴马寻求的“改变”，其实是向克林顿时代民主党“中道”的回归，而没有越过三八线向左继续高歌猛进。这给了 市场复苏重要的信心，也许这是新内阁目前最大的意义

　　日前在全球媒体聚焦的记者会上，奥巴马推出了他的财经人事名单。正如事前所透露的消息，前纽约联储主席盖特纳 (TimGeithner)被提名为新一届财政部长，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萨默斯(LarrySummers)出任国家 经济委员会主席。而领衔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是奥巴马竞选阵营的经济顾问、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家罗默(Ch istinaRomer)。

　　从各方的反应来看，奥巴马的第一份财经答卷已被接受和肯定。对于盖特纳-萨默斯-罗默的组合，不仅参众两院的 民主党人满意，共和党的经济保守派也表示欢迎，以“温和”、“务实”等字眼形容新的财经组合。经济学家乐见新财经内阁 对专家的重视，而道琼斯在第一时间也为盖特纳的任命“精神抖擞”。

　　经济方略呼之欲出

　　这项初步的人事案，使得本世纪第一届民主党政府的经济方略呼之欲出，也凸显出奥巴马政府应对全球经济危机的基 本方针，即稳定、复苏和可持续增长。在当天的记者会上，奥巴马再度提出带领全国走出困境的经济复苏方案，提出一系列政 策目标，包括：新增250万个工作岗位，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和可再生能源项目等。

　　在目前的近乎百年一遇的全球经济衰退中，要达成上述目标，难度可想而知。首要的便是如何修补投资者信心崩溃和 金融市场的紊乱。继雷曼之后，老牌的花旗集团也深陷财务危机难以自拔。人们似乎不再惊讶于金融百年老店的破产，而只是 关心，“谁将是下一个倒霉蛋？”

　　信贷收缩成为必然的恶果。美利坚银行(BankofAmerica)开始在《华尔街日报》刊登整版的广告，内 容只是一个：在过去一两个月的危机中，他们向企业新增发放了多少贷款，试图挽回投资者的信心。可是，要说服投资者相信 金融机构资本充裕生机勃勃，这是天方夜谭。否则的话，保尔森也不必煞费苦心地推出7000亿的纾困方案，用国家的钱来 买私人银行的股份。

　　盖特纳：“经验至上”更重要

　　尽管奥巴马一再强调，他的计划不仅要救WallStreet(华尔街),更要重视MainStreet(这里 有两重含义，既可以指华尔街以外普通家庭的生活，也可以指除了金融机构以外的实体经济)，他当然也明白，如果Wall Street垮掉，MainStreet也永远不会复苏。因此，他需要一个熟悉金融市场，且执行力强的财长来接替保尔 森，带领华尔街平安地走出目前的金融风暴。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盖特纳几乎是综合各方面因素的最佳人选。首先，他对金融事务的经验丰富。作为纽约联邦储备 委员会的主席，盖特纳有着丰富的参与金融风暴的经历。不久前美国政府的7000亿美元救市案，就是他和联储主席伯南克 以及保尔森携手合作的产物。从贝尔斯登，AIG到雷曼兄弟，一系列决策背后都有他的身影，是个地地道道的华盛顿“内部 人”。目前围绕着对花旗的救援谈判，也是在他的斡旋下展开的。他也曾参与对墨西哥、印尼、韩国、巴西和泰国等国金融危 机的救助。也许这样一个角色和奥巴马“改变”的口号不很相称，可现在已不是竞选时间，“经验至上”当然比单纯的“改变 ”更重要。

　　行政执行力和跨党派的沟通能力是为盖特纳加分的另一重要方面。他年富力强，行事果敢。早在克林顿政府任内担任 当时的财政部长萨默斯助手时，他是团队中唯一不介意同萨默斯辩论并说服对方的角色。盖特纳同时获有克林顿政府第一任财 长鲁宾和前联储主席沃克尔的支持。国会的共和党也乐见一个较少党派色彩的技术官僚出任财长。事实上，在竞选期间，盖特 纳也确是麦凯恩阵营考虑的财长人选之一。可以预计，未来新政府在涉及金融纾困和改革的法案上和国会的沟通将更为顺畅。

　　萨默斯：新政府的经济大脑

　　前哈佛校长萨默斯被任命为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由于该委员会隶属白宫而不需国会批准人事，避免了这位据说易怒 的争议人物直面左派民主党人的尴尬。更重要的是，萨默斯的入主，有可能使得在布什-切尼时代被逐渐边缘化的国家经济委 员会，恢复甚至强化其在财税政策上的影响力。如果说，盖特纳未来是奥巴马的左膀右臂，萨默斯则可能是新政府的经济大脑 。

　　在财税政策的重点问题上，萨默斯倾向于凯恩斯主义的经济理念，这和奥巴马相近。与克鲁格曼的看法一致，萨默斯 同样主张暂缓处理财政赤字，而应立即用大规模的公共支出刺激经济复苏。早在2008年1月间，萨默斯即主张实施即时、 定向和暂时性的经济刺激方案。而这一看法在当时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日前，在接受《华尔街日报》的专访中，萨默斯表示 美国已错过了财政刺激的最佳时机，而新的确保经济走出低迷的扩张方案，可能需要持续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

　　毫无疑义，这样做最大的问题是会加剧财政赤字的比例。目前布什政府的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处于历史第二高的 水平(仅次于“二战”期间)，按照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在2010年之前财政赤字会达到GDP的200%以上，形成政 府的实质破产。在总统大选期间，奥巴马和麦凯恩阵营相互指责对方的政见会让赤字进一步恶化。其实两人提出的方案，对于 修补财政黑洞的目标来讲都是杯水车薪。萨默斯认为，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需要借助于医疗和社会保障的结构改革，增加这 些项目的财税收益。财政的长期平衡，正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市场复苏重要的信心

　　在这一问题上，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未来主席克里斯蒂娜.罗默与萨默斯英雄所见略同。在同她的丈夫大卫.罗默合作 的一系列关于财税的研究中，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结论：从长期来看，增加税收会减缓经济增长；但是，减税对增长亦无帮助。 因为由减税造成的财政赤字，在未来必然需要由增税来缓解。

　　未来新政府经济内阁的看点之一，是国家经济委员会和总统顾问委员会如何协调彼此的职能。顾问委员会的职能是对 政策和经济问题做出分析，向总统提出建议，最终有多少实际政策影响力不好说。而国家经济委员会更多肩负协调和沟通职能 ，或许不是天才型学者萨默斯的特长。总之，新的财经内阁的绩效如何，难以从主事者目前的立场来判断，未来仍存有变数。

　　不过，奥巴马重用克林顿时代的旧臣，“稳定压倒一切”的人事任命特征足以让很多人松一口气。这似乎初步表明， 奥巴马寻求的“改变”，其实是向克林顿时代民主党“中道”的回归，而没有越过三八线向左继续高歌猛进。这给了市场复苏 重要的信心，也许这是新内阁目前最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