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兵喋血珍珠港 身中两弹再救战友

本杰明·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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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港遭袭当天，大意的美军太平洋舰队损失惨重。

　　战地英雄

　　珍珠港一役他被日军敌机击中，不顾伤痛英勇反击；救护车上再次遭袭，仍侥幸逃生；身负重伤的他还搭救了一名伤兵；医生认为他必死无疑，他却顽强活到了83岁，给后人讲述那场战役的悲壮。

　　他就是紫心勋章获得者，美国第97海岸炮兵团G连一等兵本杰明·芬奇。

　　-战役档案

　　偷袭珍珠港

　　日本1941年7月决定继续向南方扩展，“为达成此目的，不辞对英美一战。”为了保障南进时左翼和后方的安全，日本当局决定首先消灭驻珍珠港的美军太平洋舰队主力。

　　日军一支航母突击编队是年12月7日晨驶至距离珍珠港230海里的海域，而后对珍珠港内的美军舰艇和陆上的机场进行了两番猛烈轰炸。

　　美军在这次95分钟的突袭中损失惨重，数千人伤亡，舰艇40余艘飞机300余架遭毁。此役宣告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导致美国走出孤立主义投入二战。

　　彼得·芬奇在自己公司生产的每一副棒球手套上都印上父亲本杰明·芬奇的签名，他终于实现了儿时的心愿，让英雄父亲的名字进入美国职业棒球联盟。

　　但是直到去世，父亲也没能实现参军时的心愿———成为一名军士长。原本还差几天他就能被晋升，但1941年12月7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一切。

　　清晨喋血

　　这天清晨，22岁的本杰明·芬奇在餐厅和战友一同享用早餐。他穿戴整齐，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因为刚刚站完一夜的岗，吃完饭就该回军营休息了。

　　突然，清晨的宁静被“嘭、嘭”的巨响打破。芬奇朝窗外望去，飞机修理库的大半边屋顶已在爆炸中被掀到了半空。在火光和浓烟中，呼啸而来的是机身上印着太阳军旗的日本战斗机机群。

　　芬奇想到，自己掌管着一个军火库的钥匙，必须赶紧把库门打开。他冲出餐厅，四周已是枪林弹雨。日军战斗机几乎贴着地面俯冲，最低的时候只有路灯那么高。芬奇记得自己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名日本飞行员的脸。

　　跑到军火库时，芬奇看到已经有人用枪把门锁打烂。正当他奋力对空中还击时，一名军官跑到芬奇身边说：“你背上中弹了，需要治疗。”芬奇用手一摸，才发现整个后背都浸满了鲜血。飞来的子弹已在他的后背右侧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彼得问过父亲：身上被子弹打了一个洞你不觉得疼吗？芬奇说：“当有人那样对你疯狂扫射时，你感到的只有愤怒，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虎口营救

　　军官叫来了一辆救护车，要把他送到医院。芬奇却坚持说自己还能撑住，就没有躺在后车厢的担架上，而是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当向内陆行进的救护车试图开过一片菠萝地时，几架日军战斗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雨点般的子弹正面扫过车身，惊慌中救护车几乎倾覆。

　　子弹的碎片在车厢里弹开，芬奇感到后背剧烈的刺疼，他第二次中弹了！芬奇发现坐在后车厢的几名急救人员已经中弹身亡。为了避开日军战机，他急忙跳下车，朝着珍珠港湾的船坞跑去。

　　眼看海湾就在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呼救声，芬奇循声看去，一名受伤的士兵躺在草丛中。他的大腿被子弹击中，动弹不得。“让我带你离开，”芬奇要扶起这名士兵。可对方看他也受伤了，浑身是血，便让芬奇自己先逃命，不要管他。芬奇坚持说：“我不会把你留在这儿的。”于是两人互相搀扶着朝海岸跑去。

　　原本美丽的珍珠港湾已经面目全非———木头碎片、扭曲的金属散落海滩，海面上的浮油燃起熊熊大火，着火的舰船上不时传来凄惨的呼救声。

　　面对这幅恍若世界末日的景象，芬奇脑子里一片空白。

　　日军飞机仍然穷追不舍。芬奇顾不得多想，扶着受伤的士兵，跳上一艘停在岸边的快艇，全速朝海湾对面开去，艰难地上了岸。刚走了不到100米，背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回头看去，整个船坞已被熊熊火焰吞没。

　　每次给儿女们讲起这段九死一生的逃生经历时，芬奇总会在最后开玩笑说：“看来我每次呆的都不是地方。”

　　大难不死

　　芬奇和搭救的伤员逃到战地医院后，医生们马上把那位伤兵推进手术室，对他进行腿部手术，却把芬奇送进重伤员的病房，告诉他：“我们对你的伤无能为力，没法动手术。”言下之意他只能等死。

　　在重病房，负伤的战士躺在床上不停呻吟，他们中很多不过十七八岁。这是芬奇从未见过的悲惨场面。在重病房过了一夜，被医生放弃救治希望的芬奇却出人意料地熬了过来。第二天一早，医生走进病房时，他打了声招呼，医生这才惊讶地发现———“他还活着！”9日一早，芬奇被送上了前往旧金山的船，而后被送到丹佛市一家医院。医生检查后发现，子弹从他的身体右侧射入，斜穿过身体进入左胸，差一点就击中心脏。

　　经过两次长达一整天的手术后，医生还是没能取出子弹。最后芬奇被摘掉4根肋骨、一边的肺叶和半个胃，但子弹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

　　两个多月的治疗后，芬奇终于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

　　英雄归来

　　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波折之后，芬奇应该被晋升为军士长的事似乎被人完全遗忘，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被授予的荣誉远比军士长的职位更辉煌。

　　1942年7月26日，芬奇回到了丹佛费兹西蒙斯医院，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伤员，而是英雄。这一天，奥马·卡德将军将一枚紫心勋章别在芬奇的胸前说：“你身负重伤，却还完成了如此优秀和重要的任务。”在丹佛市和自己的家乡，芬奇都受到了上万民众的热烈欢迎。彼得总是骄傲地说：“父亲是二战中首位获得这一殊荣的普通美国士兵。”战争结束后，芬奇回到了家乡切斯特港，在一家电器公司工作，和罗斯组成了家庭，养育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彼得告诉记者，在自己的童年记忆中，父亲很少提到过珍珠港事件，但是他们从老师和当地的报纸上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英雄。

　　战争感悟

　　彼得在写给本报记者的信中说，父亲痛恨战争，也痛恨日本军国主义在东亚各国犯下的种种罪行。虽然在珍珠港袭击中几乎丧命，战争的创伤折磨了他一辈子，但父亲说自己并不仇恨日本人，不愿把对战争的仇恨延伸到对一个民族的仇恨。

　　彼得说，父亲最不愿意看到别人遭受痛苦。他经常向家人描述的一段珍珠港回忆并不是炮火和硝烟，而是红色的草地和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珍珠港被袭的那一天，草不是绿色，而是被鲜血染成的红色。在那所战地医院，受伤的战士不管年龄大小都在呼唤自己的母亲，痛苦中他们重又变成了婴儿。”

　　-记者手记

　　勇气的奇迹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对彼得·芬奇先生的采访，一位二战英雄大半生的故事像拼图般渐渐重现。

　　这篇珍珠港报道即将完成的时候，彼得·芬奇先生寄到报社的包裹也到了，里面有两张他父亲本杰明·芬奇的相片和几件印有相片的T恤，一张是年轻英武的本杰明·芬奇身着戎装的黑白照片，另一张拍摄于几年前，是耄耋之年的芬奇在病榻上同孙儿的合影。彼得说：无论是儿时印象中高大的父亲，还是医院里瘫痪在床的老父，父亲永远是自己心中最了不起的英雄。

　　1995年，76岁高龄的芬奇旧伤复发，住进医院特殊看护病房，再加上肺部功能严重受损，他不得不借助呼吸器呼吸。但即使瘫痪在床，芬奇也一直保持着乐观和开朗，他喜欢看喜剧，更喜欢子女和孙儿们陪伴在身边，在笑声中度过病床上的日子。彼得说：“父亲是一个充满同情心的人，同时又有坚强的意志和信念，也是最热爱生活的人。父亲生命中的最后7年是靠呼吸器和进食管度过的，但是他总是笑对一切，丝毫看不出忍受的痛苦。”但彼得也很清楚，即使再坚强的人也无法逃避战争造成的精神创伤：“回到家乡后，父亲非常害怕离开自己长大的切斯特港。也许是九死一生的经历让他格外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和家庭，哪怕是离开一个小时他都怕再也无法回来。”因为这个原因，为了让病榻上的父亲不感觉孤单，彼得和兄弟姐妹轮流照看他，直到2002年2月13日父亲离开人世。

　　彼得说：“每次谈论起父亲的故事，就像让他得到一次重生。”为了纪念父亲，他在自己公司生产的每一副棒球手套上都印上父亲的签名。他希望更多人知道的不仅仅是珍珠港事件，而是一个普通人的勇气故事。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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