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首次在东京上空投下

理查德·乔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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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飞行员在中国跳伞降落后，中国农民和士兵用轿子运送受伤的飞行员。

　　美军飞行员亲历轰炸东京，在浙江跳伞后获中国军民救助脱难

　　-战地英雄

　　姓名：理查德·乔伊斯(1909年-1983年)

　　身份：美国空军中尉

　　战斗经历：驾驶B-25轰炸机轰炸日本东京

　　资料提供：美国“杜利特尔飞行员”老兵组织

　　-战役档案

　　轰炸东京

　　1942年4月18日，美军16架B-25型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母起飞，对日本东京等城市进行轰炸。机队完成任务后，因燃料不足，其中15架飞机在中国浙江、安徽等省坠毁，1架飞机飞往苏联。这次袭击没有造成多少实际损失，但给日本人带来极大的精神恐慌，同时大大激发了美国和盟军士兵的士气。

　　63年前，在詹姆斯·杜利特尔中校的带领下，16架B-25轰炸机飞过东京湾上空，美军第一次把炸弹扔到日本国土上。得知记者要再现这场战斗，美国“杜利特尔飞行员”老兵组织向记者提供了大量资料：包括参加此次任务老兵的作战日志、采访片断和回忆录。

　　作为10号轰炸机的驾驶员，理查德·乔伊斯每次讲起轰炸东京的故事总会这样开头：“起飞前，杜利特尔中校对我们所有人说：‘回到重庆后，我要给你们开一个最大的派对。’但是没有人顺利飞回重庆。”

　　无人退缩

　　乔伊斯的作战日志这样记录着整个作战计划：“1942年4月2日，‘大黄蜂’号航母从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出发，航行到靠近日本海后，16架B-25轰炸机将从航母上起飞，轰炸东京附近的军事目标。由于航母的跑道太短，无法降落，飞机完成轰炸任务后必须前往中国大陆，在湖南株洲的军事机场着陆，加油后前往重庆。”乔伊斯非常清楚他面临着什么：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尝试过的任务，我们依靠的只是一张地图和一个大胆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会发生什么。

　　轰炸前夜，杜利特尔中校再次对所有人说：“参加轰炸任务是自愿的，任何人都可以在最后一刻选择退出。”但是，没有人因此而畏缩。

　　乔伊斯中尉清楚记得：航母上一名未被选中参加轰炸任务的士兵提出，任何人只要愿意把执行任务的机会让给他，就能获得1000美元。但没有人愿意把任务送给别人。

　　提前出击

　　4月18日，天刚刚亮，航母接近了日本近海。7时左右，舰队收到了敌船的无线电警报，一艘日本哨艇发现了“大黄蜂”号！虽然这时离轰炸机的预定起飞点还有一段距离，但杜利特尔中校果断决定，所有飞机立即提前起飞。

　　乔伊斯中尉的飞机排在第10个起飞。飞机绕着航母盘旋了一周，高度维持在海平面上500英尺。乔伊斯把航向调整到与航母平行的轨迹，向东京湾飞去。

　　飞行了大约1个小时后，对讲机中传来队员霍尔顿中士的声音：“机枪手和飞行员注意，发现一架双引擎敌机。12点钟位置。”乔伊斯抬头看去，一架日本侦察机正在自己头顶正上方。乔伊斯加大了引擎的马力，很快就赶超过了这架侦察机。飞机最后来到犬吠崎上空，在陆地上空向南飞行了10英里，接着向西转，到达东京湾上空。

　　突袭东京

　　乔伊斯驾驶B-25冲出云层，从3500英尺下降到2400英尺。轰炸机群排成一行，准备发动袭击。这时，停泊在横须贺军事基地的航空母舰终于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开始对空射击。虽然火力威力并不大，射得也不准，但由于乔伊斯的飞机排在轰炸纵队的最后，因此也成为所有敌军密集火力的焦点。

　　不一会儿，轰炸机群达到了首要攻击目标———日本钢铁公司的上空。乔伊斯先扔下两颗500磅的炸弹，正中目标。他能清楚地看见第一颗炸弹直击一栋大楼的中心，另一颗在两栋建筑之间爆炸。接着，第三颗炸弹和一连串的燃烧弹引爆了港口的一个造船厂。一眨眼的工夫，日军工厂被火焰和滚滚浓烟吞没。

　　把最后一颗炸弹扔下后，来自日本航母的火力越来越猛烈，飞机几乎已经被榴霰弹爆炸的黑烟包围了。正当他准备掉头返航时，9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突然出现在右前方。

　　冲出重围

　　乔伊斯把飞机加速到极限，朝右下方冲去，试图避开战斗机和榴霰弹的围攻。这时，又有三架中岛97式战斗机在左方出现，但他们的速度无法跟上自己。与此同时，射击舱的霍尔顿不停地用机枪向敌机扫射。终于，乔伊斯往西飞过一道山脉，摆脱了他们。

　　正当乔伊斯以为战斗已经结束，准备调整航向时，又出现了3架日军战斗机。他把飞机提升到云层以上躲避他们。直到离开日本大陆，进入海空飞行了30英里之后，乔伊斯才最终摆脱了追踪。

　　作战日志记录的空战损失显示：乔伊斯的轰炸机机身后方被防空高射炮打了一个洞，洞直径7英尺，就在稳定器旁边，但是没有重要仪器遭到破坏。另外，左侧机翼也被击中，不过也只是“皮外伤”，如果再靠近机身一点，就可能造成漏油。

　　暴雨航线

　　大约航行到中国近海上空时，云层变厚，开始下雨。由于自动导航系统无法使用，所以乔伊斯不得不和副驾驶员斯托克轮流进行手动驾驶。

　　天色越来越暗了，四周还是一片浓雾茫茫。当飞到浙江衢州附近时，天气状况变得更加恶劣，飞机收不到地面指挥塔的信号，更不用说依靠地面的雷达系统着陆。而剩下的燃油只够继续飞行15分钟。

　　在这样的情形下，乔伊斯只能做出决定———放弃飞机，跳伞逃生。“株洲见。祝好运。”乔伊斯向所有队员吩咐了跳伞前后该做的事。队员们一个接一个跳了出去。

　　无名恩人

　　由于失去了平衡，乔伊斯被吊着在空中剧烈摇晃。大约过了一分钟才稳定下来。这时，他听到飞机撞击地面猛烈爆炸的声音。紧接着，他着陆了，尽管好像降落到一个陡峭的斜坡上，乔伊斯却没有受伤。四周一片漆黑，再加上倾盆暴雨，“我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疲倦袭来，只得用降落伞裹住自己，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倒下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乔伊斯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陡峭的山石，他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可能丧命。大约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乔伊斯走到了飞机坠毁的地点。一些中国农民在四周捡拾飞机残骸，乔伊斯朝他们打招呼，做手势解释说，自己是朋友。

　　村民们把他带到一个附近的村庄，他在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来了几名中国士兵，把他送到安徽省屯溪。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到了株洲的美军基地。在这里他终于遇到了自己的队员，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在回忆录中，乔伊斯以自己的队员为荣，更感激那些纯朴的中国农民和士兵，正是他们救起了折翼的美国空军之鹰，但自己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

　　-记者手记

　　纪念不会随时间而淡去

　　由于轰炸机几乎全都在返航途中坠毁，杜利特尔中校并没能立刻兑现自己的承诺———“给所有人开一个大派对”。不过3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在迈阿密空军基地同一些属下团聚。

　　从那以后，杜利特尔中校每年都会组织自己的队员聚会。他去世后，队员们把这作为传统保持了下来。只是每年能再次与战友团聚的人也越来越少：2001年是15人，2004年8人……乔伊斯中尉已于1983年去世，当年80名参加轰炸东京的空军战士现在只有14人在世。

　　2005年4月16日上午，康涅狄格州美斯特市的自由之柱广场沐浴在一片金色阳光中，两架B-25轰炸机在一架P-15歼击机的护航下划过碧蓝色的天空，上千市民聚集在这里纪念63年前的无畏行动。

　　今年在美斯特市举行的聚会上，只有7位银发老人能够实现承诺，再次与队友团聚。但是他们并不孤单，因为还有上千名美斯特市民与他们一同庆祝，“杜利特尔飞行员”的故事早已被留在史册。不管老兵们是否正离我们而去，正如参议员罗布·西蒙斯在纪念活动上所说：“63年前，你们用勇气和无畏为保护自由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将永远感激你们。”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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