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4月15日，如果18架美军战机在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的炸弹炸死了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那么可能就不会有日前美利两国正式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的新闻了。而从2004年以来，美国和利比亚这两个断绝20多年外交关系的“世仇”国家在逐渐亲密起来，直到5月15日双方正式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
在美国政府的眼中，利比亚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一个民主政体，甚至还曾经被归入
“邪恶轴心”的范围。但是几年之后，美国却恢复了与利比亚的外交关系。这种转变的背后，是一个“邪恶轴心”在美国政治版图上被重新定义为“石油轴心”和“核轴心”的过程，也是美国根据全球利益重新规划地缘政治关系的过程。
石油是美利关系恢复的重要战略基础。利比亚已探明的原油储量为390亿桶，虽然不是北非和中东地区王牌，也是欧佩克的重要产油国，2004年原油出口额约为182亿美元。更重要的是，其高比例石油出口模式却一直受到西方国家的关注。该国石油生产占国民生产总值的50%-70%，石油出口占出口总值的95%以上。因此利比亚一旦成为美国政治版图中的石油轴心，将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因为伊朗核危机而引发的原油价格持续上涨局面，稳定美国经济。
而伊朗则是美利关系升温的关键加速剂，在伊拉克战争结束3年多之后，美国也在反思其中东战略。近期不少美国政治思想家就提出了中东战略的“以夷制夷”模式，提出在美国的中东政策中不但要打击反美力量，而且要有意识地帮助、扶持或者拉拢能够影响伊朗的国家政权。利比亚正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对象。卡扎菲不但在2003年提出全面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而且在洛克比空难等问题上与美国合作，谴责恐怖主义等。
美利外交关系升级，势必会对伊朗产生巨大的政治压力，甚至有可能震慑委内瑞拉这样的反美石油国家。在美国外交的蓝图中，如果当年的对手今天能够变成利益盟友，那么在美国的意识形态外交中，还有什么不能够转变呢？如果与利比亚这样的反美旗手能够成为朋友，势必会造成巨大的舆论震撼。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希望“那些谋求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导弹计划的国家以利比亚为榜样”的原因。
当然这种魔术般的转变对于利比亚来说益处多多。长期的经济制裁使得这个国家面临巨大的生存压力。要打破这种国际政治上的困境，利比亚就必须采取前所未有的开拓政策。解铃还需系铃人。美利关系的恢复，实际上正是双方利益的联姻。只不过人们不知道这究竟是美国意识形态外交的胜利，还是利比亚外交局面转型的成功，抑或两相情愿一拍即合？
人们都承认，依照美国的政治能量，华盛顿的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在中东掀起一场风暴。但是有的时候，一场中东潜在的风暴也会让华盛顿的蝴蝶不得不扇动一下翅膀。这再一次验证了国际政治中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否则也不会在美利关系刚刚解冻的时候，6家美国石油公司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利比亚。以至于《华盛顿邮报》感慨地说，对美国来说，在北非这块土地上“民主已经不再是首要任务”了。
□周庆安（北京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