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里被教化的弟子,市场里掏钱的顾客,二者有本质区别。有些大学者显然不懂这个小道理。
  上海大学教授朱学勤早年的博士论文《道德理想国的覆灭》被网友Isaiah指称存在“抄袭嫌疑”,迅速成为被媒体广泛报道的“学术关注事件”。此前,已经有学者汪晖被指抄袭,郎咸平被批评者称为“撒谎者”。这些被“密集追杀”的学者,共同的特点就是进入大众文化市场,他们仍然坚持“学术问题”学术解决。[网友留言]

一个又一个学者陷入学术打假之中,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具体文章或书籍是否抄袭。众多学者耐不住寂寞,侧身商海也就是文化市场,进入公众视野,作品难免粗制滥造,观点也很难保持独立性,技术上自然语多有失。这些学者感到冤屈并没有什么道理,因为他们确实是主动进入大众视野并黄袍加身般接受各种冠冕的。
  著名史学家范文澜曾经提过,搞学术要受得了“两冷”,坐得冷板登吃得冷猪肉,意指生前寂寞皓首穷经,身后因学术造就配享孔庙接受贡奉。这种两冷境界,对今天的很多学者们是不存在的。他如果留在书斋里就不会因接受访谈提高知名度,收不到演讲的掌声,没有大笔的版税,也不会到处被人封为各种称号,自然只能享受冷猪肉。当学者们走出书斋时,他就应该想到今天,想到他会被网络ID“很不严肃的打假”。

  

  今天接受访谈,明天给人写序,后天来场演讲,一本书主义成为逝去的传说。软性粗制滥造必然带来硬性打假风波,很多学者教授都一样。郎咸平走得最远,已经完全是一个大众传播人士而非学者,而他的“收获”也最大——被批评方定义为“撒谎者”。
  原本掌握学术话语权的教授,不是面向他的弟子而是面对公众,事实上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学者的越位必然引来大众的回击,指责打假网友不露真名实姓,属于网络时代的笑话。你既然站到市场上说话,你被各种ID拍砖就别不自在。

  有的学者们显然希望大众对他保持学院里弟子的尊敬,结果他们搞错了基本情况。在学院里在书斋里,学者们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半生心血和苦读积累出足够的“资格”。在市场中,再有名的学者也不过是产品供应人,属于产业链底端的劳动者,他们的初级产品要经过包装、营销最终化成利润,由产业链各环节分润。

  课堂里被教化的弟子,市场里掏钱的顾客,二者有本质区别,大学者显然不懂这个小道理:一日为师终生是父,儿子/女儿怎敢对亲爹不敬。拿钱买货是消费者是上帝,买你的书是瞧得起你,给你挑点小毛病怎么啦?

  市场只能板砖横飞,刚走出书斋的学者们很不适应。

汪晖教授曾经表态,希望大众媒体归于沉寂,他是否造假由学界来判定,可他这番话就是由大众媒体报道的。朱学勤接受《第一财经日报》电话采访,称自己已经接到很多媒体的电话,正在写正式的回应文章逐条反驳,将不日发表。其实不存在正式非正式,朱学勤接受电话采访而不是面对他的学生授课,他就已经“非正式”。
  如同明星避免不了绯闻一样,学者进入大众文化市场必然遇到书斋里没有的事。大众化本身无所谓,吃什么饭不是吃,不违法就行。关键在于大众化之后还想保持一份清高,侧身文化市场惹来一堆麻烦,却喋喋不休于“让学术归于学术”。商品化的学术不再是学术,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学术乃天下之公器,不公开姓名的指控,非常不严肃,可以称得上‘懦夫’。”这个说法有破绽:书斋里的学术是天下公器,讨论有严格要求;文化市场上的“学术”就是个商品,消费者把书商推销的产品当读物买回去了,张三看完撕一页擦屁股,李四用来吐痰,王二麻子垫了猪圈,严肃个毛儿啊。

  

  虽然在学术上根本不同,在市场上,朱学勤与汪晖是一样的产品生产者。由朱学勤教授而首先想到汪晖教授,很好的说明,卖钱的学术和学者是互通的。
  不会有女明星指责媒体揭露她们的隐私,做为公众人物,她们只能面对狗仔队的追踪。走出书斋的朱学勤们被打假后跳起来,怒指“网友不懂学术规范”,回答他们的只能是网友扑天盖地的板砖:各位大名人,你们先学习网络江湖的规距吧。
  今后著名学者被网络ID这样的事情、大学者这种被无名之辈指斥的人会越来越多,因为文化市场会越来越发达。

  网友大多没有经过学术训练,也没有条件实地调查.他们最大的特点是愿意表达、热衷质疑。如果要求网友们字斟句酌,无一字无出处,似乎也不现实。学者们也完全可以选择不面对网友的质疑,今天也有很多学者教授甘于寂寞守在书斋,他们的名字外行跟本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被网友质疑或“拍砖”。 所以,大学者们既然选择面向公众,投身公共文化市场,就别把自己再当作学术至尊,而只是一个大众文化产品的提供者,直面社会大众的质疑和检验。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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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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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媒体人,独立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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