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魏英杰
河南永城籍货车车主张高兴再也没法高兴了。11月24日，因不满商丘市民权县罗庄公路超限站处罚决定，他和妻子侯燕双双在路旁喝下农药自杀。张高兴在送往医院途中不治，他的妻子仍在医院治疗。
这不是第一起因超限执法而导致的自杀事件。去年11月，类似悲剧即发生在河南永城，货车女车主温丽因不堪忍受超限罚款服毒自杀，最终经抢救出院。这起事件当时被认定为典型的公路“三乱”(乱设站卡、乱罚款、乱收费)案件，而最新发生的这起悲剧，再次引起人们对公路“治超”乱象的强烈抨击。
不过，同样是因“治超”引发的悲剧，二者情况却有所不同。去年发生的这起案件中，车主温丽是不堪忍受交了“月票”(每月给路政3000元)和“年票”(每年给运政3000元)后仍被罚款而自杀，而在近日发生的这起事件中，张高兴愿意认罚，只是请求不卸货放车遭到拒绝，遂服毒自杀。换言之，温丽是因乱罚款而服毒，张高兴却是因“严格执法”而死。就这一点区别，却深刻折射出了公路执法的法治困境。
今年4月，针对刚结束不久的全国范围内公路执法专项整改活动，央视《经济半小时》派出多路记者进行调查回访。调查发现，为期三个月的全国大检查在部分地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成效，公路执法中存在的乱罚款现象，在部分地区情况依旧。其中，执法人员对于超限车辆只罚款、不卸货的现象，在节目里被重点曝光。
对超限车辆只罚款不卸货，至少涉及两个问题：一是执法人员无视国家法规，滥用行政执法权；二是，“带病”超限车辆“重装”上路，意味着道路交通安全依然存在隐患。然而，张高兴夫妇的悲剧，却从现实层面反映出“严格执法”可能造成的后果。
据悉，张高兴的车因超限超载被要求卸货并罚款3万元。罚款数额恐怕已让张高兴吃不消，对此他倒也认了，但如果按规定卸货，却会导致货物封条被揭，影响完整交货，为此他将损失10万多元。这就是张高兴为什么宁愿认罚也不愿卸货，甚至不惜“以死抗法”的最大原因。在央视记者看来，只罚款不卸货形同视法律为儿戏，可在张高兴们看来，卸货比罚款更残酷，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处罚。现实往往就是如此逼仄，情与法有时竟难以简单分辨出是和非。
相隔近一年的这两起自杀事件，不消说都是比较特殊的个例。这却让人想到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在公路“治超”执法中，罚款有人想死，卸货也有人不想活了呢？问题的症结，恐怕还是要从公路“三超”(超速、超员、超限超载)治理模式及其后果去探究。
公路“治超”中普遍存在的以罚代管现象，长期以来备受诟病。其中一个严重弊端在于，由于动辄被罚，货车不能不超限超载，而因为超限超载，又不得不挨罚。这表明，若不破除这种恶性循环，不仅公路货运无法驶入正常轨道，公路执法也难以迈入法治轨道。既然在重重罚款之下，超限超载已成为公路货运中难以祛除的噩梦，那么无论再怎么严格执法，也只能是治标而不治本。
关于公路“治超”本身的乱象，舆论已多次曝光，相关部门也进行过多次专项整治。张高兴夫妇自杀事件又一次表明，若不下决心清除以罚代管之弊，所谓“严格执法”，或将沦为部分执法人员枉法滥权的工具。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