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CEO唐岩
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媒体札记
有人半夜打老虎，也有人半夜发声明。
选在今日凌晨3点41分，@网易新闻客户端借助新浪平台，发出对“前员工唐岩违背职业道德”的控诉。
声明有三点，措辞很正式：“唐岩自2003年12月至2011年9月期间在网易工作。2011年7月，唐岩擅自在外开设陌陌公司谋取私利。唐岩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获取网易提供的各种信息、技术资源，私创‘陌陌’，从而窃取网易公司商业利益，丧失基本职业操守。”
没错，这位前员工正是“约炮神器”陌陌创始人，接踵而至的第二点即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瓜田李下之嫌：“唐岩作为网易前总编辑，利用公司对其信任，向其妻(张思川)做创始人的四度(北京)广告有限公司输送上百万元经济利益。此行为涉嫌非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腐败，严重损害网易公司权益。”
最后一点声明也是最欲言又止的一条，尤其，“个人作风问题”六字更是引来无数猜测想象：“唐岩在网易工作期间，还因个人作风问题于2007年被中国警方拘留10日。作为网易高级员工，唐岩未就此事向公司如实通报。目前，网易公司正在对此事件进行调查。”
就像前女友新婚之际，原男友大肆揭她老底一样，“丁三石”与“唐山石”的“撕逼大战”正式打响。
嘀咕着问是“临门捅一刀？”@凤凰科技看完一身冷汗：“陌陌即将于12月11日赴美上市，网易突然发布声明称，陌陌创始人、CEO唐岩在网易工作期间存在不法行为，擅自开设陌陌，窃取网易商业利益；利用职务之便为其妻子所在公司输送利益；还因个人作风问题于07年被拘留10日。这一刀好狠。”
熟知丁磊的人多，还有“丁三石”戏称相送；清楚唐岩的人少，这位“唐山石”是互联网新贵。经过@网易新闻客户端这一番声明，一时间微博上朋友圈皆是围观“撕逼”大战者，新浪也趁势将竞争对手的争议顶上热门微博序列。
《祝福陌陌，祭奠丁磊》，这篇出自PingWest创始人骆轶航之手的檄文，快速，凌厉，像韦小宝那把匕首一样：“丁老板怎么这么生气？算算网易的市值和即将上市的陌陌的预期市值就知道了。再看看网易最近几年，从门户到技术中心再到游戏业务部门走了多少人，干砸了多少事就都知道了。网易的移动社交尝试还是很拼的，从早年的泡泡，到这两年的易信和花田，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据说丁磊在公司内部睥睨一切，经常看不起李彦宏，说马云是傻X，还时不常亲自命令网易的普通编辑来两条新闻给李彦宏马云抹点黑。这点小痒痒人家根本不在乎。轮到唐岩和陌陌，按理说丁磊显然没预料到陌陌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唐岩今天能这么发达。于是，索性来个大的，算总帐揭老底，丁磊这只癞蛤蟆就这么趴在了唐岩脚背上——不咬人可恶心人。”
“作为唐岩的一个熟人”，骆轶航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开始马不停蹄码字声援，不到上午10点，“给丁磊上一柱安息香”的愿望就已达成。
文中，他自称与另一位网易前总编辑李学凌也相识，而丁磊今日如此对待唐岩，不过是秉性难改的又一桩例证罢了：“两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我跟YY创始人兼CEO李学凌坐在一辆车里去望京，那会儿YY刚刚上市…在车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学凌一个问题：‘你怎么看你上市之后丁磊和网易的反应？’YY上市前后，各家媒体少不了报道、访谈和解读，只有网易科技频道静悄悄，没人报道，一个字都没提——因为不许提…李学凌何其聪明，也何其厚道。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有什么的，一点也不奇怪，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希望过他改变什么，他要真不这样了，那丁磊也就不是丁磊了’…我心生佩服，这就是学凌的气度。另外半句我当时藏在心里没说：这也就是丁磊的操行。”
不过，这份力撑唐岩的犀利文字，在微信公众号“三表龙门阵”看来，恐怕不过是“动机逼”的典型代表，“这种人料定丁磊是得了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
略带不屑之意，“三表”对多方观点有一一历数：“这些事低级的判断里还夹着有：‘厚道逼’，这种人看到小三大婚原配闹场反而是拍手称快的；‘公关癌晚期患者’，这种人又在琢磨他们认为陷入泥潭的网易该如何突围自救了，你们都说丁磊、网易蠢，但说真的丁可能比百分之九十的媒体人都聪明，出拳肯定不是乱出的，即使是王八拳；‘内幕逼’，这种人会告诉你真相：其实不是那样的，那事我知道，拍片才花了不到100万嘛！”
小公司脸面要维护，大公司权益也不容侵害，“和丁磊、唐岩都不熟”的“三表”持中而论：“前有吴声被曝吞噬京东，刘春宁被传遭腾讯索赔1亿，再有百度内部反腐，这一系列事件首先反应了中国职业人的职业操守很成问题，也很容易发生问题…现在大公司里还有这样的人大批存在，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全是王宝森…大公司的权益其实和创业者的权益是平等的，都需要去保护，切莫因体量大而遭到的伤害相较轻就忽视这点。”
作为唐岩的原直接上司，稍后，网易门户前总裁李勇亦有说明。
针对前东家所提声明，李勇有一一对应说明：“关于网易公司指责唐岩2011年7约-9月私设陌陌公司，我是当时唐岩的上司，有义务说明当时的情况：2011年春节后，唐岩就向我提出离职的想法，我一直挽留。后来(4月中下旬)在知道挽留无望的情况下，提出希望他继续工作一段时间，至视频业务负责人到岗并完成交接。当时门户部门决定加大视频业务力度，有了新的业务负责人选，但该人选当时负责华南区的销售，转岗来北京需要时间。并且这期间已在准备视频站新版，需要得力的人负责。唐岩表示整个时间太长，我同意他在这期间，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开展自己的创业。唐岩这期间也是正常上班的。”
有瑕疵无过错的意味，在第二点说明中也有流露：“关于唐岩向四度公司输送利益，我任职期间网易公司即有过正式调查，结论并不成立。当时丁磊委托过不止一组外部门的同时对四度公司制作的视频做出报价评估。真实的情况是唐岩了解信任四度公司的制作能力，委托其制作了一批广告视频，因为效果较好，后来娱乐频道也委托其制作了一批微电影。这些作品和网易付出的价格应该都还能找到。”
至于下属七年之前的“个人作风问题”，李勇却没在这份上午10点24分发出的声明中多说。
李勇离职之际，依据《人物》杂志此前报道，“丁磊以100万的期权挽留，未果，坚持赠送期权表示感谢”，同样，他也还是陌陌早期投资参与者，在与两方均有利益牵扯情况下，不难看出他最终还是倒向唐岩一方。对网易所指责的第一及第二点，他承认自己以及唐岩“不是没有瑕疵，但完全当不起网易公司今日的指责”。有此铺垫后，他以退为进，几乎正式宣告与昔日老板恩断义绝：“事实上知情的人都了解，在如何对待员工和前员工这一标准上，我们碰上了一个奇葩公司。也有朋友建议多说说，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一点。但是跟奇葩纠缠是件犯恶心的事，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还是干点正经。”
对于李勇作为利益相关方的说明，信多信少取决于看待事物的个人视角，也根植于关系圈的远近和亲疏。
“我也有幸在这个奇葩公司工作过”，原网易副总编方三文在微博如此一说，显然是与李勇一块叫阵前老板了，刚好，路过的@老沉赶紧跑来打趣：“你们这是要群殴呀？”有估值5亿美元的雪球在手，创始人方三文气定神闲地回应道：“看热闹不怕事大。”
门户高管集体倒戈的背后，实则与网易盈利模式有关，“丁磊本人对门户的创新‘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这个观点得到了大部人的认同…相反，他最重视变现能力极强的游戏，网易整体收入的90%都来自游戏。‘如果你是老板，投到门户1个亿一年可能挣1000万，投到游戏他就可以挣两个亿，你说往哪里投？其实产品形态就决定了会有这样的差异。’曾任网易华南销售中心总经理、网站副总编辑等职务的丁秀洪说。”
依据《中国企业家》杂志所整理，如此悬殊的产品形态，结果也使“门户事业部的人抱团取暖，彼此重情谊的氛围”：“他们各奔天涯后，表面上业务往来并不多，也没有像阿里系、腾讯系那样塑造强烈的集体属性。但是在资本层面，几家公司一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唐岩和方三文创业时都得到了网易门户事业部总经理李勇的资金支持，陌陌上市招股书中，李勇的名字就赫然在列。罗旭离开网易创办纷享科技，也拿到了杨斌的投资，后来还说服杨全职加入。”
或许正是念及商场如战场，“看大家都在骂丁磊没气度”，微博认证为“新浪网副总编辑”的邓庆旭还是有几句话要说：“假如声明内容为真：1、唐岩不该和自己老婆公司交易，这是个底线，无关报价。2、上班时间创业，一定对所承担职务不能尽心尽力，这同样是个底线，虽然这个现象在目前社会比比皆是。3、个人因生活问题被拘过，我觉得网易声明提这个有点过了。”
破坏两条底线之说，应也可获@硅谷那些破事儿认同：“就第一点来说，唐岩的确算是违反了‘商业利益冲突’(conflict ofinterest)这条法律。唐，2011年3月组队开发陌陌，但4月18日还升任网易总编；2011年7月注册陌陌公司，但9月才从网易离职。虽然在硅谷很多创业者也是业余时间开发自己的产品，但注册公司和申请专利之前，会先辞职的，这都是律师教的。”
网易是一个奇葩公司吗？或许，丁磊有些做法的确有点雷人。
在今日新开的知乎讨论帖中，位列第一的真伪难辨的爆料就令人大跌眼镜，“这是真实的事情，不听闻于任何朋友和邻居”：“若干年前，百度贴吧里有个丁磊吧，每天都是喷丁磊的贴子，丁磊看不下去了让人联系百度删掉贴子，百度不予理会。于是丁磊指派了某个部门在网易微博建立了一个专门喷李彦宏的号，每日发，日日发。直到有天百度的法务发了律师函过来。丁磊为此事还准备了‘高达’千元的总裁奖给负责员工。”
有人爆丁磊的料，自然也有人爆唐岩的料。
“个人作风问题”说白了无非是和薛蛮子一样嫖娼被抓，@不加V虽未点名，尽管同样也是真伪待考，但所指已是一目了然：“…听说当年赎金花了18万，女朋友去捞的人，关系够铁，所以婚后输送上百万利益给她公司算是报恩吧。女人在关键时刻，不哭不闹不斥他嫖，二话不说捞人，得婚赢钱，也是精明之人。”经过@龚文祥再度转发之后，一时之间显得愈发栩栩如生。
在精英情节浓郁的微博舆论场上，网易第三点声明批倒搞臭的做派，自然为一些人所不齿所厌恶。作为唐岩的湖南老乡，@十年砍柴痛斥“网易真不要脸”：“唐岩离开网易创业都好几年了，他若当年违约你为什么不起诉，早干吗去了？7年前被行政拘留10天，官方也无权再追究了，你一个前雇主管什么闲事？”
同是湘籍创业者的@罗昌平，有总揽全局的舆论观察呈上：“从微信微博的信息流来看，网易的声明似乎并没有给‘陌陌之父’唐岩太大的减分，但不知这在美国资本市场将意味着什么？对网易离任或在任的员工又意味着什么？法律、商业、作风三个层面的事情，最不该拿出来说的应该是作风问题。”
对此，@简直倒显得十分豁达：“我觉得是正面的，协助路演。”
不过，这些声音也许有意或无意忽略了一点，顶着“约炮神器”帽子迅速成势的陌陌，早就在进行产品形象再造与转型，昔日带来无数用户的噱头口号，正成为产品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此之际，曝出创始人曾因嫖娼被拘，揶揄亦或嘲笑唐岩才尽其用还在其次，关键是陌陌洗白之路又陡然增添无数不测。
在一片喧嚣沸腾的互相讨伐声中，竞争对手腾讯科技频道也未坐视不理，他们从陌陌所公布的上市股权书中得知，“陌陌11月28日发布的招股书更新版第17页中披露，11月网易向唐岩发律师函，指其违反雇佣合同，违反在职期间不与网易竞争的承诺，并要求唐岩向网易书面道歉…唐岩则认为网易这一指控缺乏事实依据，并希望积极为自己辩护…陌陌表示，任何相关诉讼都会对陌陌声誉、业务和运营业绩产生不利影响。”
晃过神来的央广网，也在漫天毁誉中艰难地朝着真相开拔，独家联系上网易公关负责人。这的确就是“丁三石”与“唐山石”两个男人之间的“撕逼大战”，因为公关部的回应开宗明义：“律师函和声明是针对唐岩个人，并不针对陌陌公司”。
网易被外界戏称之为“创业的黄埔军校”，对于这一点公关部亦不避讳提及，而是将计就计顺势继续把矛头对准唐岩，“从网易离职创业的人很多，为什么唯独对唐岩发表声明来说明他在网易工作期间的问题，这才是应该思考的一个问题”，其实这位公关部负责人已给出答案：“在上班时间创业，一定是对所在网易公司承担的职务不尽心尽力，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问题。如果人人都在上班时间在外创业办公司，公司就无法运转与管理…和自己妻子的公司签合同进行合作交易，这突破了职业底线，无关报价与公司能力…个人作风问题不用多说，在网易工作期间对公司做了隐瞒，给公司带来了声誉上的损害。”
网易想一网打尽，陌陌却默默无语。陌陌公关总监文亚娟今日午后接受成都全搜索新闻网采访时如此说道：“我们正处于上市缄默期，现在公司不方便回应此事。对于此事我们今后会通过官方渠道发布声明。”
同样处于缄默期的创始人唐岩，早前即把微博名改成了@小麦圈圈麦圈，就在@网易新闻客户端今日凌晨发声明2小时前，他还在1点59分时与人谈论刘慈欣的《三体》。今日一早，微博下方已有人悄悄替他点上蜡烛。
(詹万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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