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车辆倾翻，数万只小鸡遭哄抢
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李思辉
8月25日，中午，山东荣乌高速滨州沾化区段，一辆运输车辆倾翻，数万只小鸡散落四处，死的死伤的伤。接着附近的村民闻讯赶来，如果你以为“总算有乡亲们帮忙了”就想错了。媒体报道说，这些村民可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哄抢小鸡回家的。
尚且不知道货车司机的状况，如果他身体没有大碍，看到这群骑着三轮车赶来，忙得不可开交的兴奋村民，不知会作何感想？在中国，农民一直被看做是淳朴、善良的代名词，不论是迷路的驴友还是抛锚的司机，如果能在荒芜人烟的地段遇到一个农民，都会感到非常庆幸。过去，出门在外的人遇到什么困难也会想到就近找人帮忙。今天，一切似乎都变了，农民兄弟似乎不那么靠得住了。
事实上，老百姓哄抢物资的事情每年都在发生。中国式哄抢几乎无处不在，不断冲刷着人们固有的认识。难道说，中国的农民已经变了，乡土社会的淳朴已经不复存在了？似乎也没有。笔者就遇到过这么一件事。2012年，笔者下乡调研，曾在鄂东一个农民家吃住了几天，相处得非常愉快。一次闲聊中，这家的女主人说前几天附近有辆装洗衣粉的车翻了，很多人去抢，自家也得了一蛇皮袋子洗衣粉。听了这话，真的很惊讶。惊讶的是这个乐意助人、忠厚老实，招待客人不遗余力的老乡竟会干这种事，惊讶的更是她甚至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能说她贪婪极恶吗？能热情招待素不相识的来客，说明其“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的淳朴未泯。能说她还保持着中国农民的淳善吗？遇到车祸翻车，他们想到的不是帮忙救援而是哄抢。这实际上是一个复杂而矛盾的存在。并且这种矛盾的存在还不仅仅局限于哄抢。眼下，很多地方在老人死后，公然隐瞒死讯，继续以老人名义领取老年人津贴、粮食补贴的情况多矣。在一些村镇，家家户户都这么做，没人觉得有什么不道德。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广泛存在于中国乡土社会的“群氓心态”。
一个人本身是淳善的，可一旦他加入群体性的行恶，就迷失了对恶的抵制、丧失了道德负疚感。用学者的话说，个体的行为，孤立来看，并不足以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而一旦这个群体的每一个人都如此的话，将会汇聚成为一股洪流，产生极大危害，这在中国往往表现为“法不责众”。对这种群氓心理和从众现象，鲁迅先生有过鞭辟入里地批评。他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直言“集体无意识犯罪”会导致大厦轰然倒塌，尸骨无存！因此，他在另外的文章中，还反复告诫人们警惕一些底层百姓“庸常的恶”。
近百年过去了，哄抢物资的情况还在不断发生、集体骗取国家津补贴的事情不断出现，鲁迅先生当年的担忧依然存在。这恐怕还不单单是一个吼一嗓子、打一巴掌、说说狠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从青少年开始，培育和健全公民的法治意识，锻造全民的守法自觉，才能让群氓心态失去市场，才能让中国乡土社会乃至广大底层百姓远离“庸常的恶”。诚若如此，则国人之整体素质将会得以极大提升。而这，需要多方面持续推进，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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