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40年代,党中央曾向全党推荐了郭沫若所写的《甲申三百年祭》。文章指出,正是由于明末的政治腐败,造成了众多官吏的离心离德,从而加剧了封建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以及统治集团内部之间的矛盾,使明王朝在剧烈的政治动荡之中更加衰败不堪。同时,统治集团的基本力量——封建官僚阶层的背叛,也加速了明帝国的瓦解与崩溃。文中通过宋献策与李岩一段精彩的对话,提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为什么封建统治集团中坚的官僚阶层,身居高位,执握重权,尽享国家俸禄,仍旧恣意妄为,明里暗里干着挖自己墙脚的勾 当,自毁赖以生存的封建统治大厦?
文章写道: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一日,军师宋献策与制将军李岩散步到长安门外,偶然看见崇祯柩前有两个和尚正虔诚地诵经为先帝超度。此时,明朝旧臣却锦衣跨马,扬长而去,没有丝毫表示。李岩不禁非常奇怪,便问宋献策:为何曾享受皇恩的官员反而不如身居古刹的和尚对明朝皇帝效忠?况且,这些官员是由乡试而会试,从会试至廷试,层层选拔上来,皆可称得上是政治精英,何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却不多见?宋献策回答:明朝国政失误就在于这种科举制度。满朝公卿谁不享朝廷高爵厚禄,但都认为功名是自家挣来的,所以全无感戴朝廷之意。一旦国家有难,皆各思自保。
宋献策的这番见解,可谓一针见血!正因为头上的乌纱帽是自家“挣”来的,自然要搞成本核算,必须要收回投资。光享受“高爵厚禄”哪能够本,仍须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既然如此,官吏效忠之心皆泯,一味贪痴,焉有忠烈?
其实,崇祯皇帝对他手下这批干部也心知肚明。他曾说道:“张官设吏,原为治国安民。今出仕专为身谋,居官有同贸易。”既然当官都成了做买卖,也就别指望这批官吏为朝廷真心实意地办事。而这些打着朝廷的旗号占据高位,尽食俸禄的官吏,所干的也多是假公济私,“朝廷下旨,催钱要粮”,他们便“悖旨横征”,“乘机自润”;皇上仅是“才议缮修”,这些人就“阿堵违心”,“敲仆任意”。
史学家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中对此也有过精辟分析:明朝后期,“大臣们已看透中枢无复具有领导全局的能力,也就不得不以消极敷衍的态度来应付局面。此类态度类似疫气,很快在文官中流传,使忠于职守者缺乏信心,贪污腐败者更加有机可乘。这种不景气的趋势愈演愈烈,使整个王朝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么,能否以利益换取官吏的效忠?从历史上看,答案是否定的。杜绝官场腐败,提倡奉公守法,廉政为民,自古以来就是吏治的一大难题。从北魏时期“以酬廉吏”的尝试,到宋代“给赐过优”的待遇;从明朝“量增官俸”的措施,到清朝“养廉银”的制度,历朝历代想通过“高薪养廉”来达到“贪风自息”,或通过“待遇从优”来换取效忠,却都只是最高统治者的一厢情愿。
现实中有些情况也是如此。就拿最近新华社报道的三名浙江省局级贪官来说,虽说他们的年收入让普通百姓咋舌不已,高达20万至30万元,但他们照样贪污受贿。或许,原省新闻出版局局长罗鉴宇的自供最能代表这些贪官的心态:“我其实并不缺钱,有时口袋里放几千块钱,过半年一年,也花不了一分钱。尽管如此,每次见到钱,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每次拿到别人送的钱,就会有一种愉悦感。”
从“远华案”中发现,不少腐败分子在东窗事发之前,便早早地化名办理了护照,并将妻子儿女悄悄地送到国外;近日,国家反贪局也公布“贪官携款外逃的数字不断攀升”。从中不难看出问题的症结,在共产党内部确有一部分人,早已把对财富的贪欲过渡为对信仰的背叛。尽管他们信誓旦旦“志壮坚信马列”,但他们内心考虑的却是“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尽管他们在群众面前也高喊“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但他们却早早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党的力量。这些人不过是“党的同路人”(列宁语),他们加入党组织,无非是看中了党的执政地位,可以获取政治资本,以权谋私。入党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投资与投机。因此,他们信奉的就是“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只要其位置具有含金量,绝对与贪污受贿结缘。
其实,他们也明白,如果党内被他们这样的贪官充斥,党与国家迟早会丧失前途,但他们心中所盘算的是,只要掌权一天,就可继续赖在党内作威作福;万一垮台,也可以凭借当官时巧取豪夺的巨额资产,摇身一变,成为老板、寓公,继续成为“人上之人”,接着享受。
笔者屡见贪官的坦白自悔,但却鲜有人从信仰的背叛上找出自己堕落的原因。而从明王朝覆灭与贪官“高薪受贿”的案件中,我们不难体会到,信仰的丧失,乃是走向腐败的温床。赵刚(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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