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毅飞
机动车每年一次车检，北京不少机动车主吃够了车检部门那老爷作风的苦。9月22日的《每日新华电讯》有一篇分量不轻的报道，题目叫《北京：年检累得车主悔买车》，揭开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车检场通常在郊区，手续繁多不说，各道程序之间还没有提示，各个办事窗口之间也没有指示牌。比如面积不过几百平方米大的大兴车检场内办一趟车检，至少
需走4个800米。一个先生说：“年检一次，自己像卖命地干了一次体力活。”万一手续快办好时已中午临近12点，那就更倒霉：北京所有车辆检测场的电脑，在中午12点至下午1点之间统一关机，仅为最后领一个“检”字，你就得城里城外再跑上三个多小时……而大兴车检场一个叫何平的负责人在解释这一切时则说：在刚性的制度面前，检测场即使想便民也有心无力。
这样的一幕，对许多与形形色色的政府办事机构打过交道的人来说，也许不会太陌生。不少挂着政府招牌的窗口里，坐着的那些盖戳的、开票的、收费的、验证的……要么冷漠，缺乏为事主着想的习惯；要么弄权，非刁难事主不足以显摆自己的能耐；要么贪婪，“吃顿老鸭煲再说”之流就十分擅长玩这一手。
《每日新华电讯》的报道要是仅说到这儿，还真是稀松平常得很。意想不到的是，这篇报道竟极富戏剧性地有了如此的下文：
“就在记者准备结束采访的时候，闻听记者在采访车检场的消息后，大兴车检场的上级单位——京南车管分所所长孟宪忠给何平打来电话：今后大兴车检场在中午实行轮休制，只要有车主等着办手续，就不能关机、关门。而当记者离开场里时，发现门口新竖起了一块标牌，还增加了一名戴着绶带的咨询员，这个变化的过程，前后不到1小时。”
敢情这个车检场要想便民，并非无力，而是没心。1小时能办好的事，事主苦了几年，也嚷了几年，却从不见有什么动静。记者一来，不懂事的车检场负责人还在打官腔，懂事的车管所长却立竿见影地改变了这一切。痛快之余，有些遗憾，记者何不再去问问何平：不是刚才还说在刚性的制度面前有心无力的事，怎么立马又办成了呢？
其实，这道理记者也无需再问。明摆着的事：要为别人提供方便，自己可能就有点不方便。要是在如此难办的年检中，能高效地为某些人提供点特别服务的话，这简单的车检，是否就能转化为可以换取许多好处的资源？这不能不让人带有几分小人之心地作出如此这般的揣测：因为在这些人为设障的背后，几乎总有一些可供交易的猫腻，岂仅车检？——只要你想在少跑点路、少吃点苦的前提下，早点办好车检，你就有可能找熟人、托关系、递香烟、请吃饭，甚至于塞点红包……否则，1个小时就能摆平的事，为什么1个小时之前就想不到呢？
发生这样的戏剧性变化，通常有两种情况：要么是领导的微服私访，要么是记者的暗中采访。他们的升迁去留，是由领导决定的，自然不能不在乎；顾忌记者，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行径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是害怕舆论监督。如此说来，领导的下访再经常再普遍，也总有到不了的地方、来不了的时候；要是真想让政府的服务职能履行得更好些，是否能再给记者更多一点的权力，而不是谁都能随便找点理由，就把记者挡在门外？是否能再给媒体更多一点的权力，而不是每一个批评报道都有可能葬送在一个电话或者一张条子上？要是更多的记者与更多的媒体，都能如此地尽起责来，则许多“不为”而非“不能”的便民措施，就会由此变得“能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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