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劳孙
被媒介称之为“2003年末最热点的法治事件”——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李慧娟的个人命运遭遇，一直让人无
法释怀。这并非一起简单的法官个体的荣辱升降事例，它折射与反照的，是现阶段我国法官整体乃至法律在与权势遭遇时，所
面临的处境。
李慧娟审理了一个看似简单的案子——伊川县种子公司与汝阳县种子公司合同纠纷一案，按审委会决议草拟了民事判
决书，并送交主管领导签发生效。判决书说，“《种子法》实施后，玉米种子的价格已由市场调节，《河南省农作物种子管理
条例》作为法律阶位较低的地方性法规，其与《种子法》相冲突的条款自然无效……”这句话，引爆了“炸弹”。很快，河南
省人大就对洛阳市中院的这张判决书做出反应并提出批评，认为这实际上是宣布河南省的地方法规即《河南省农作物种子管理
条例》无效。对此，李慧娟解释:“《立法法》规定，下位法和上位法抵触无效，这种无效不是我说的，是法律规定的后果，
是一种实体上的无效，并不是具体一个人去确认无效。”
但是，“根据省、市人大提出的文件”，并“在省人大和省高院的关注下”，洛阳市中院党委仍然对李慧娟做出了处
理:免去助理审判员的职务并撤销审判长的职务，主管副庭长也同时被撤职。
不可否认，李慧娟的行为，是一种忠诚执行宪法和法律的行为，坚守的是一种维护法制尊严的独立审判精神。即使真
的出现判决失误，按照法律规定，中国法官实行的是合议制，而不是个人负责制，并且，李慧娟的所谓“失误”，也不在《法
官法》所规定的免职范围之内，那为什么要让一个尽职尽责的法官因“护法”而付出免职、撤职的严酷代价呢？
“种子案”的是非，近日已由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判决，结论是维持原判。这也说明了李慧娟没错。洛阳中
院对李慧娟的“初步处理”，在媒体及法律界的关注下以及终审判决结果的影响下，也许会得到纠正。但是，如果没有这些非
正常程序下的“关注”呢？如果终审判决与初审判决不一致呢？这不能不让所有的法官沉思、掂量、权衡，也会使一些法官因
此而学会察颜观色、掂量轻重，在“护法”之前必先考虑“护己”与自保。
别看“权大还是法大”的争论已过去二十余年了，但权与势在某种情势下，照样坚硬如铁，让人望而生畏。不破除“
权”而奢谈“法”，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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