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抑制投资来防止过热

　　林毅夫

　　高增长、低通胀是任何一个国家宏观经济管理最理想目标，从这个标准来看，去年以来我国经济形势应该是一片大好 。全年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达到9.1%。1998年出现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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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缩以来，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第一次回升到9%以上，而 且物价稳定，通货膨胀率几乎为零。

　　但是，在今年两会上，经济学家对宏观经济形势却有不同看法。有的经济学家认为我国经济已经过热，政府应该尽快 采取有力的抑制措施，避免过热的势头继续蔓延。有些经济学家则认为我国终于走出了1998年以来的通货紧缩的困境，开 始了新一轮的快速增长，刹车容易启动难，中央政府应该采取措施克服伴随高增长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继续支持经济的快速 增长。

　　在2003年年初，国内经济学界担心的问题仍是通货紧缩，多数讨论意见是如何启动经济。可是去年固定资产投资 增长突然从2002年的11.8%跳升到26.7%，增加了15个百分点。我国去年由投资带来的经济增长率就已经达到 10%。所以，去年高增长，完全是投资增长拉动的。

　　那么，去年为什么突然间投资增加了这么多？增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从统计数字来看，去年投资增长主要集中在三 个部门：一是房地产，投资增长29.7%；二是汽车，投资增长87.2%；三是建材，钢铁投资增长96.5%，电解铝 增长92.5%，水泥增长121.9%。

　　1998年出现通货紧缩以后，好的投资项目不多，银行出现了惜贷的现象，每年都有1亿多的存贷差。但是去年， 形势突然发生变化。2002年的全年贷款增长是1.9万亿，2003年贷款增长是3.8万亿元，比2002年的贷款增 长高出1倍。

　　问题在于去年房地产和汽车的热销，在未来几年是否会持续下去？我国去年的房地产、汽车的热销和开放房地产和汽 车的消费信贷有关。1998年以后我国出现了通货紧缩，为了在通货紧缩的情况下启动消费需求，我国政府终于开放了银行 的房地产和汽车消费信贷，在消除了这两项存量需求的政策性限制因素以后，出现了去年房地产销售增加34.1%、汽车销 售增加68.5%的兴旺场面。

　　但是2003年房地产和汽车的热销既然是存量消费的释放，是本来有支付能力又有需求愿望的，但是由于没有房地 产信贷和汽车信贷而未能实现的存量需求的释放，这些存量需求就如同挡在水库里面的水，闸门刚打开的时候，冲出来的水流 会非常强劲，但是水库里面存量的水会很快流光，以后流出来的是常流量的水，会比水库闸门刚打开时少了许多。可是我们现 在的投资，无论是房地产、汽车还是建材，都是按照需求增长每年会达到30%、40%、甚至是60%、70%来设计的。

　　去年房地产、汽车、建材投资的过热，造成建材价格的大幅上扬，但是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导致全面的通货膨胀。虽然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即有不少学者和政府决策部门对于房地产、汽车、建材领域投资增长过快发出警告，但是，由于高增长、 低通胀、企业的盈利状况,政府的财政收入、进出口的贸易增长等各项宏观指标都非常漂亮的情况，学术界和各个宏观管理部 门对情况的严重性不容易形成共识。

　　经济中有冷有热，需要把热的降下来，同时还要把冷的提上去，更何况是在全国上下不容易形成共识的情况下来做这 些事。

　　对付过热，我们有一整套办法。对付过冷，我认为要点在于启动农村消费。

　　在过热的投资压下来后，投资品的价格会下降，如果不把过冷的那一部分工业制成品，如家电等的需求鼓动起来，今 年还会是通货紧缩。

　　限制农村消费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农民的收入低，影响农村的购买力。其二是农村与消费有关的基础设施建设严重不 足，比如，买电视机的一个前提是能够收到电视信号，可是很多农村地区接收不到电视信号，买洗衣机需要有自来水，可是有 一半的农村没有自来水。我国60%的人口还居住在农村，在我国现在的发展阶段，农村的消费水平那么低，出现产品全面过 剩，只要把农村市场启动了，现在过剩的东西都不会过剩了。

　　农民的收入提高，农村的消费条件改善，农村的消费市场就能够启动，现在600多项工业制成品中有77.8%过 剩的情形就会得到解决，我们就能够走出通货紧缩。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国经济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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