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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画报:同在上海屋檐下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18日15:25 外滩画报

  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他们拥有同一片蓝天,他们都有各自的梦想,他们同样都是14岁。

  因为家境的不同,他们所处的教育环境也存在很大差别。这种差异是否会对他们的人生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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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滩记者 邓亦繁/报道 彭辉

  杜玮:梦想拥有上海户口

  5月9日清晨5点半,上海西北角的一个以物流为主要服务产业的小镇早已苏醒,一辆辆满载的货车从这里驶向各地 。杜玮也梳洗完毕,看了看熟睡的父母,蹑手蹑脚地关上仓库的门,走到真南路上等待第一班校车。

  让杜玮引以为豪的学校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区内,叫“桃苑学校”。如果没有沿路民工的指点,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 所学校。经过三番两次的搬迁,桃苑学校现在的校舍在同类学校中算是非常不错的了——三层楼,共26个30平米左右的教 室,每层楼都有干净的厕所,校舍外还有两个和小区居民共用的篮球场。学校的不足就是只有40名教师。

  杜玮就是这所学校1200多个流动孩子中的一个,五(1)班的班长。

  教室不小,但摆满了桌椅,杜玮紧贴着后黑板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见到记者,她站了起来。小姑娘身穿桃苑学校2 5元一套的校服,高挑俊俏,脑后梳着“马尾”,胸前还留着两根细细长长的小辫,上面缠着五颜六色的橡皮绳。

  杜玮来自河南永城,父亲在桃浦做物流,也就是货运,母亲则给装卸工煮饭,两人月收入共1200元左右。他们一 家三口就住在仓库内一间7平米左右的小屋里。

  “我是2002年来上海读四年级的,当时爸爸帮我问过一所公办学校,说要8000元的借读费,觉得太贵,就让 我进了桃苑。桃苑挺好,全是外地的孩子,在一起很开心。”杜玮爽朗地笑道。

  杜玮特别体谅父母,从不让父母为她多花一分钱,因为老家还有哥哥姐姐需要父母寄钱回去。“哥哥姐姐都读高三了 ,成绩很好,尤其是姐姐,每年当班长,还是学校的优秀班干部,他们还要钱上大学。”

  好在今年上海团市委启动希望工程助学进城计划,向在沪进城务工子女提供每人每年600-900元的助学金,以 帮助他们完成小学学业。桃苑学校共有150名学生得到资助,杜玮就是其中之一,每个学期可以得到团市委提供的300元 “金龙鱼”助学金,基本解决了学费问题。

  看到父母每天忙到凌晨,生活却如此拮据,杜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能和父母团聚在上海,她又觉得十分快乐和踏 实。

  当记者问她的梦想是什么,杜玮低着头想了很久说:“想有个上海户口,这样就可以继续在上海读书,继续和父母在 一起了。”可是她知道这个梦想是那么遥不可及,她也知道桃苑学校只有小学到初二的课程,即便能去公办中学读书,也只能 读到初三,不能参加上海的中考。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

  邓波:将来,没有想过

  早晨7点,邓波已经骑单车来到学校。因为是学校的大队长,还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邓波特别自觉。收齐了同学的 家庭作业本,他开始拿出录音机给大家放磁带。

  邓波所在的定西中学位于延安西路旁,被淹没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间,是一所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的公办学校,不过 总共也就600多个学生,40多个教师,骑车回家大约20分钟的路程。

  定西中学并非邓波户籍所在地划片的中学。“小学毕业的时候,定西到我们学校挑人,我就来了这里,这里比我对口 的公办中学好一点。”邓波擅长田径,黑黑瘦瘦的,还有些腼腆。

  邓波的家境一般,母亲在一家单位的食堂做厨师,父亲原先做快递公司的快递员。父亲年近40了,觉得跑快递太辛 苦了,最近想换个行当,不过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所以待业在家。

  父母从来不和邓波谈家里的处境、困难,也从来不让他做家务,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好好读书!”邓波放学回家 就进自己的“房间”看书,做功课。说是房间,其实是阳台,因为家里只有一室户,阳台就是邓波的“小天地”。不过邓波觉 得一点儿也不委屈,因为他的很多同学也和他一样,班上家境好的寥寥无几。

  定西中学的年轻老师很多,邓波的任课老师大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数学老师年龄最大,也不到30岁。他很喜欢年 轻老师平等地贴近学生,觉得他们的教学思路新颖。不过邓波觉得学校的课外活动太少,除了春秋游、偶尔看看革命影片以外 ,就没有什么活动了,没有机会接触外界。

  邓波的想法很简单,先把眼前的学习任务完成就行了,至于将来会怎样,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没有去想过 ,一切“到时候再说”。他惟一想得远一点的就是中考时能考上学校附近的延安中学,因为那里有一个400米的塑胶跑道。

  顾思远:梦想在美国

  每个周日下午,顾思远都是坐着爸爸的红色POLO来上海市田家炳中学上学,直到下个周五放学才回家。虽然家有 120平米的大房子,距离学校也只有不到10分钟的车程,但是顾思远坚决要求住校。

  “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住读,已经习惯了。”眉清目秀的顾思远不仅长得有些像《小鬼当家2》里那个叫坏蛋狼狈 不堪的Keven,言语中的独立冷静和有条不紊更与Keven神似。

  顾思远良好的教养也许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他的父亲是一家外资公司的审核员,主要对各大企业ISO9001、 ISO9002质量标准的审查,年薪十万;他的母亲则是上海大学的教师,月收入三千多。顾思远的口才也受家庭潜移默化 的影响:“父母从来不打我骂我,但是他们的道理很多,总是说得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很内疚,然后加倍努力。”

  顾思远曾经考过6所中学的入学测试,除了上外附中没有考上,其他学校都要录取他,最后他选择了田家炳中学,闸 北区最大的中学,也是上海市著名的转制中学。田家炳中学位于彭铺新村附近,是上海市花园单位,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E PD项目成员学校,还是国家教育部“团体心理辅导”实验基地。

  “我们有自己的电视台、报纸、广播电台、校园网站论坛,还有30个学生社团。”顾思远十分骄傲地说。他对田家 炳中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学校的拼搏和进取精神,虽然学校才创办6年,但是凡是能参加的比赛、竞赛,学校都必争奖项。只 要出动就决不空手而回。这使得在校的2200多个同学都具有特别强的竞争意识和顽强的意志。

  顾思远非常喜欢这里的多媒体教学方式,觉得很直观,易于理解。他告诉记者,这里每个老师的幻灯片、FLASH 课件都是亲自制作的。

  如今,顾思远的父母每个学期大约支付3500元学费、600元住宿费以及其他费用,一年的费用大约是上公办学 校的10倍,但是父母俩觉得值得,他们希望顾思远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像社会一样的校园环境令顾思远这个14岁的少年似乎知道得很多。他说这里的同学都是经过很严格的选拔才进 得来的,都非常优秀。他甚至知道同学的父母全都有着十分体面的工作,月收入平均在七八千元;有近三分之一的同学家里有 车。

  除了在本校上学,顾思远每个周六还要去上海外国语大学上两个小时的口语课,每个外教带10个学生。父母希望他 把英语学好,将来到美国读大学或硕士,然后留在美国工作。当记者问他是否想过去其他国家,顾思远十分坚定地说:“暂时 没有!”

  编者按:

  5月,一年一度的中小学入学招生工作全面启动。按照上海市中小学招生入学工作原则,毕业生应“就近、免试”升 入户籍所在地划片的公办中小学校就读。不过,随着近年来民办教育的兴起,公办学校已不再是家长和孩子的惟一选择,有经 济实力的家长希望让孩子进入优秀的民办学校学习,部分公办学校面临生源不足、资源闲置的问题。而同样在上海生活的许多 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因某些原因却进不了公办学校学习,只能进入条件较差的民工子女简易学校。

  上海市教委官方网站最近作了一项民意调查:“您的孩子今年上小学(初中),目前就读的学校是哪一类学校?”调 查结果显示,仅有34.41%的学生是在户籍所在地的公办学校就读;有32.38%的学生是在非户籍所在地自己选择 的学校就读;有23.37%的学生是在民办或转制学校,还有9.93%选择的是其他类型学校。

  近期,《外滩画报》对上海市部分民工子女学校、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开展了调查,近距离观察这三种学校的孩子们 日常学习生活的现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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