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6年11月份的一个雨天，廖毅乘火车到达了温州——这个位于中国东部浙江省的民营企业的避风港。这里
熙熙攘攘的景象和他在西南内陆地区贵州省的家乡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在求职大军当中，廖毅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曾经是，
而且从法律上来说现在仍然是，一名政府官员。
廖毅参加了一项针对35岁以下公务员的培训计划，该计划是他的家乡罗甸县1995年设
立的。他和其他几千名公
务员被派到像温州这样繁荣的沿海城市，到当地的民营企业中谋职，期限最多为两年，同时他们的公职和薪金依然予以保留。
这像是给那些墨守成规、眼界狭小的地方政府官员开设的市场经济速成培训班；受训者带回了新的技能，引来了有实力的投资
者和重要的合约。廖毅解释说：“这次实践的意义在于改变了我们认为当官是终极成就的观念。”
在国内媒体曝出这一消息后不久，其他内陆省份，包括湖北、山西和安徽等纷纷仿效罗甸的做法，建立了类似的培训
计划。显然，这一切获得了中央政府的默许。这不过是中国企业和政府之间盘根错节关系的另一个古怪产物，而另一方面，也
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家从政。在企业家竞争政府部门岗位的同时，公务员们也在大量涌向企业，尽管这是中央政府屡屡明令禁止
的。
干部培训计划的拥护者认为，从大城市回来的公务员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也增长了见识。但是，问题仍有很多。批
评人士说，该计划显然是非法的。因为，自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政府多次发布通知，禁止政府官员在公司任职。然而
，虽然该计划从一开始就备受争议，但现在似乎已经获得了政府的默许。批评人士补充说，这类计划是毫无意义的，应当建立
一个更有效的政府服务体系，更明确地解决政府机构培训和激励机制匮乏的问题。
现年38岁的廖毅是那些离开家乡见识外面精彩世界的官员的一个典型。在上高中以前，他从未走出过罗甸的大山。
大学毕业之后，他当过教师，然后在县城的宣传部门任职，此后又到了县电视台。
在罗甸的生活和工作节奏是十分缓慢的。廖毅发现，在人浮于事的电视台里，他的工作清闲得难以忍受。他的许多同
事每天都靠打麻将来消磨时间。他们对廖毅愿意离开这儿去温州求职都颇为惊讶，因为对大多数当地人来说，在政府工作是他
们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温州，廖毅在正泰集团找到了一份工作。该公司是中国领先的断路开关和其他工业设备的生产商之一。在那里，他
负责编辑公司的新闻简报，担任公司的媒体发言人，并成为正泰集团创始人南存辉的非正式弟子。南存辉在温州可谓是传奇人
物，这位昔日的修鞋匠已跻身福布斯杂志2000年中国富豪榜之列。正泰集团每年的设备销售额为13亿美元，目前正打算
在香港市场上市。
在温州闯荡了两年之后，廖毅越来越远离了他曾经令人艳羡的政府岗位。他把他的妻子和儿子接到了温州，在那里定
居下来。廖毅说，他打算继续在温州工作，但是最终还会回到贵州。他在以亲身经历为蓝本所著的名为《从贵州到温州》的书
中说，他心里仍牵挂着他的家乡，而且对家乡的未来充满信心。他写道，温州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富裕的，而贵州也不会永远贫
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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