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位“深圳人的一天”

　　6月16日，深圳市园岭居住区突然出现了18座雕像，这些雕像与真人一样大小，而且都是些特别普通的陌生人。

　　他们是最能体现深圳特色的18类行业人：教师、外来求职者、打工妹、中学生、银行职员、外来退休老人、儿童、咨客(服务员)、医生、工程承包人、股民、巡警、保险业务员、抱狗的女人、政府公务员、港商、清洁工人、艺术家。

　　令人兴奋的是，这些“静默者”都能在深圳街头找到原型。这些原型是艺术家们遵循陌生化原则，按他们固定的某一天碰到的第一个人塑成的，这些来深圳工作的普通人，无意中走进了城市的历史，并且与这座美丽城市构成了21世纪最永久的纪念。

　　参与直接创作的王子京说，从去年起，他的美院雕塑系导师胡博教授就与深圳策划方进行了很早的合作探求，而他自己则是同另几位同事黄河、刘飞勇、高蒙和黄炳宜等雕塑家投入创作之中。群雕《深圳人的一天》最令他感到兴奋的是基于一个平民化的构想，因为它是20世纪末深圳随机选择的，真实的一天的雕塑实录。

　　设计雕塑者们选择了他们认为在深圳最有代表性的18类人。

　　18座群雕皆由青铜铸成，上立有铜碑，并刻有原型的真名，及当时活动的场景，“他们”的样子与真人一样大。其中作为群雕人物背景的四块镜面一样的黑色磨光花岗岩浮雕墙，则用电脑雕刻技术复制出有关“这一天”的城市生活资料；如报纸版面、天气预报、空气质量报告、股市行情、农副产品价格、影视预告等……

　　人物背景的音响是深圳广播电台在“这一天”全天广播的录音，以后它将在同一时刻滚动式播放，不断唤起我们关于这一天的记忆。“深圳人的一天”便欲执意打破传统的纪念碑雕塑观，而让最名不见经传的平凡人物成为“纪念碑的主角”，“让公众真正成为公共艺术的主人！”

　　“深圳人的一天”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叙事角度，它的意义不仅是艺术学的，而更是社会学和文化学的　　“我们期待着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从这一天里，能读到越来越多的惊异和新奇……当这一天越来越远离我们，终于成为文物，成为文献的时候，我们无愧于历史的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子京特别回忆说，当时他一拿到“创作宗旨”，就立即将宋代名垂青史的巨幅工笔长卷《清明上河图》中所呈的那种人生百态感、社会时状景观与此次创作相对照，但《深圳人的一天》比《清明上河图》更概括。”他强调着绘画和雕塑的区别，比如在《深》雕中只能用“墙”作为凝炼的“数字化”生存时代写真的象征；墙上雕刻都是1999年11月29日“那一天”的城市生活讯息大全；而《清》画中则可有更加琐细入微的环境情节描述，“因为它是绘画。”

　　王子京告诉我们，进入创作实施过程时，还是有违深圳方面的最初创意。一是“18类人”中那个“巡警”，制了模后却因家人反对中途抽身退出。“于是只好选择了一个‘老外’，一个在深圳工作的洋人。原策划‘18类人’中的‘艺术家’到后来压根决定不找，而找了一个设计师取代。”

　　寻找模特那天，即99年11月29日，所有参与者包括戚杨公司和雕塑家们还有记者，分成四组外出寻找群像所需的18个模特。18个模特基本是这同一天找到的；这一天基本带有行为艺术的方式，注重体验过程，记者们也将整个活动作为一种创作过程实录了。

　　“我在第一组行动。走路去园岭附近找中学生，尔后是小学教师；找中学生就在一个中学校门口等。尽管作品原始创意强调了随机随意选择性，可实际上我们搞雕塑的还是下意识会为考虑观效结果稍加挑选。”王子京说：“我这组找得比较顺利，半天就完了，别的组不太顺，有一组找到天黑才完成。最难找的就是‘抱狗的女人’，满街寻遍都没碰上，好不容易才瞄准一个。”

　　那名最中意的女清洁工不太乐意，她觉得自己不好看，又不是什么人物，说要和家人回去商量。果真家人更不同意，觉得她不好看，立个像做什么？于是深圳雕塑院拿着文件去她家做工作，终于才勉强答应了。她是很朴实的一个劳动妇女，给她钱也不要，说自己靠劳动挣钱。

　　这次的塑像逼真再现了真实生活的模特原型，尽量去掉那些人为的雕塑痕迹。所以基本上是以翻模制作为主，脸、手、服装都是直接从‘实物’翻下来的。”

　　王子京做过无数桩大大小小的雕塑品。可此次做《深圳人的一天》他并无经验，也碰到了一些技术难题。平素做雕塑只用工业石膏铸模，而这次给真模特们都采用了不会伤害皮肤的药用石膏(美容院里用的就是药用石膏)。雕塑家们为了让模特们心理感觉没那么恐怖紧张，便干脆把他们抬到美容院去铸模，令他们感觉像在那里做清洁脸部的美容导膜一样轻松。

　　模特们身体的每一部分尺寸(包括三围、腿、整个人体各部分尺寸)，“量得比裁缝还细！”王子京简释那神秘兮兮的制作程序：“之后用泥塑按模特比例将人体真实地塑造出来；然后再穿上模特自己带来的衣服，待‘他们’穿上衣服后再去翻模，就呼之欲出了。”

　　6月16日，正式完工向公众开放的公共空间大型群雕《深圳人的一天》引来无数城市百姓的关注、欣悦和好奇。

　　《深》雕中那一系列平民形像令百姓感到似曾相识的亲切。它摆放在一个人人都可进入的露天空间，人们可以近距离地欣赏艺术品，可以从这些雕塑身上寻找到他们自身的生活痕迹……

　　王子京喜欢越秀山上的五羊群雕，也喜欢北京王府井大街上一组源于老北京旧风俗的街头民间雕塑。比较“深圳人的一天”，他强调，作品的个性就是生活在我们今天的时代记录。

　　文／吴楠 ／王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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