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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礼物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8日18:09 安吉生态文化节组委会

  在这片密林中的苔原,至今还流传着饲养驯鹿鄂温克人的古老婚俗:姑娘出嫁时,娘家总要拿出十只以上的驯鹿,做为嫁装,让姑娘随身带走。

  娜嘉今年二十二岁了,过些天就要出嫁了。她对未婚夫很满意。对嫁装,她也没有什么疑虑。家有六十多只驯鹿,带走十只,爹妈总还是能舍得的,何况她还是爹妈的独生宝贝呢!惟独使她放不下心的,就是爹妈能不能把那只她最喜欢的白驯鹿,也让她带走?

  说起那只雪一样洁白的驯鹿,白得任谁也挑不出一根杂毛来。它温顺,健壮,高大,在六十多只驯鹿里数第一,在全乡驯鹿群里也挑不出第二只来。它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黑乎乎的嘴巴上,长着毛绒绒的唇须;机灵的耳朵旁,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小角。它出生那年,娜嘉才十岁,就像从天上突然给她掉下一个活玩具,使她格外高兴;每天早晨一睡醒,就跑到鹿圈,搂住它的脖子亲呀,抚摸呀,不知怎样做,才能表达够她的喜欢似的。她松开手,在前面蹦蹦跳跳跟它玩儿,小白鹿也颠儿颠儿地跑在她后面,一天到晚形影不离。

  一天早晨,娜嘉像布谷鸟起得很早,推开房门就要往鹿圈跑,却被起得更早的妈妈拦住。

  “先别去惊动它!”妈妈说,“你没看见它专心吃奶呢!你一过去,它又不好好吃了!”

  娜嘉被拦得老大不高兴,噘着小嘴,拿小胳臂肘只推妈妈。

  初中毕业后,娜嘉就成了妈妈养驯鹿的好帮手。给鹿群饮水呀,赶鹿群到兽医站做健康检查呀,喂盐粒儿呀,将鹿群放牧到苔原上去呀……不管做什么,她都是领着最喜欢的小白鹿,给予特殊的关照。

  每年夏、秋,蚊子就特别多。娜嘉每天给鹿群点蚊烟,点着一堆堆烟火后,她总是领着白驯鹿到烟浓的地方站着,生怕讨厌的蚊子在白鹿雪白的身上叮出红血来。

  过了几年,小白鹿已经长粗长壮了。但是娜嘉仍把它看成最好的朋友,每接触,总亲切地摸它犄角和发亮的黑唇;白鹿也同小时候一样,用舌头舔她的手,用头蹭她的身子。爹妈带她进林城买东西去时,总是让她骑白鹿;娜嘉这次在进城的路上,联想到《内蒙古日报》记者,在一篇特写中美称驯鹿是“森林之舟”,并说驯鹿可同“沙漠之舟”骆驼、“高原之舟”牦牛齐名,还真说对了!不然,这高山、深水、沼泽,我们怎么走呀!买的东西拿什么驮呀!想到这里,她又情不自禁地俯身抚摸起白鹿的脖子来,并问“累不累,嗯?”白鹿打着响鼻,仿佛回答朋友:“不累,你放心骑吧!”

  没想到,爹妈这次带她进城,完全是为了给她选购结婚时穿戴和床上用品等,好几只驯鹿驮得满满地回来了。

  结婚的喜日子终于盼到。

  婚礼按族俗办得又热闹,又隆重。结婚初夜,按族俗,她丈夫依纳肯奇睡在娜嘉家准备的洞房。

  一觉醒来,一对新人在鸳鸯被里,百般偎依,千般恩爱。在被丈夫一阵狂吻之后,陶醉于无限幸福的娜嘉开口说话了:

  “哎,亲爱的,婚后咱们该有个新作为吧!”

  “新作为?”依纳肯奇没听明白。

  “我想承包咱们乡二百只驯鹿的饲养呢!”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行吗?”

  “指哪一方面”娜嘉问。

  “体力呀!你不累?”

  “你看我身子,没病没灾的,咋就不行?”娜嘉抿嘴一笑说,“你怕我累,护林防火之余,还可以腾出手来帮我么!”

  “那还用说!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帮。”

  说实在的,除了身体以外,依纳肯奇对娜嘉是绝对放心的。她养鹿已有年头,要经验有经验,有勇气有勇气。

  说到勇气,怪新鲜,养驯鹿也不是对敌人,还需要什么勇气吗?咋不需要呢?你只要听听娜嘉的一次遭遇就知道了。

  那是结婚之前两年发生的事情。

  一天,娜嘉和平时一样,去苔原巡逻鹿群。然而,这一天可和往常不一样。她从大老远就看见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把她最喜爱的白鹿绑在一棵树上,正在使劲掰它的茸角,想掰断,拿到市场上去买好价钱,痛得白鹿“咩咩”直叫唤,吓得鹿群跑出老远回头看此惨象。

  娜嘉看罢,压不住心头怒火,大喝一声:

  “放下!你们干什么?”

  两个坏蛋一看是女的,不屑一顾,继续掰。

  娜嘉气得顺手向天空开枪警告:

  “你们再不放下,我这第二枪可不是吃素的!”说完举枪瞄准他们。

  “哎呀,姑奶奶,可别,别开枪!”两个坏蛋慌得急忙松开茸,撒腿跑向密林……

  娜嘉的勇气是足够的,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地问丈夫:

  “你说乡里和乡亲们能不能让我承包?”

  依纳肯奇吻了一口爱妻,肯定地说:

  “没问题,亲爱的,你就大胆写申请吧!”

  婚喜第二天早饭后,依纳肯奇领着新娘子,迎着金色的旭日回自己的家。娜嘉的父母和亲友走在后边。娜嘉回过头去看陪嫁的驯鹿,十五只驯鹿中,还真有她最心爱的白鹿呢!

  走到婆家门口,娜嘉为有白鹿陪嫁,而感动得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眼泪沐着朝阳,闪亮闪亮;泪珠挂在她脸上,就像挂在映山红花瓣的露珠。娜嘉激动地对妈妈说:

  “妈,有了这只白鹿,别的十几只,你们送不送,我都不在乎!”

  母亲用衣袖揩去女儿的泪,乜斜一眼说:

  “傻孩子,哪有不送之理!”

  结婚的第三天,娜嘉就迫不及待地向乡政府递了申请;乡政府也似乎只等她承包似的,见到申请,很快做出批示。

  在她承包不久,就听到国家公布“驯鹿是二级保护动物”的好消息。她感到无比自豪,像孩子似地笑着对丈夫说:

  “你看,咱们养了这么多年驯鹿,还不知道这么珍贵呢!”

  “可不么!你看它们无论公母,头顶一律长着茸角,就凭这一点就够金贵了!”依纳肯奇也很自豪。

  一年一度的忙季——春天来到了。小两口在繁忙中分工有序。依纳肯奇将所有鹿的一付付茸角都锯下来。当他锯白鹿茸角时,娜嘉总是不忍心看,还额外嘱咐:“你可慢点儿啊,别锯痛它!”二百只鹿茸锯完一过秤,呵一百六十多斤,可卖不少钱呢!

  娜嘉全权包下接鹿羔的活儿。这给鹿当“助产士”也不那么轻松。尤其后半夜最难熬,依纳肯奇心痛妻子,让她睡觉,把值班的事儿由他担下来。

  夏、秋、冬季娜嘉也闲不着,每天出太阳前,就把鹿群放出去。到喂盐粒儿的时候,她就拿出装盐的皮口袋,站在屋门前,用长长的调门呼唤鹿群。鹿们听到女主人的叫声,都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把娜嘉团团围住了。

  娜嘉总是先喂最喜爱的白鹿,喂时还用一只胳臂抱住它的脖子,亲昵劲儿,就象抱孩子。

  喂完白鹿,才轮到褐色、栗色、灰色、白花色群鹿们。它们一只只过来舔她从皮口袋舀出的盐粒儿。待舔完,它们又颠向苔原。系在鹿颈下面的小铜铃,发出叮令叮会声,就像为娜嘉奏乐。娜嘉久久站那儿目送鹿群。

  依纳肯奇从乡里开会回来,停下摩托,迈着不安的步子,走进屋对妻子说:

  “喂娜嘉,有个好消息,不知你高兴不?”

  “咦,怪了!好消息还能不高兴?”

  “那可不一定吧?”依纳肯奇眨眼说。

  “瞧你,还卖起关子来了!”娜嘉憋不住笑,推丈夫一下,“啥呀,快说呀!”

  “说就说!”依纳肯奇清清嗓门,自豪地说,“咱们的白鹿可了不得,被乡里光荣选中,要支援北京动物园,供国内外游人观赏,咋样?”

  不听则已,这一听,娜嘉还真有点高兴不起来,好半天没话好说:末了,她像口吃的人吞吞吐吐地说:

  “这…这…乡…乡…乡里,怎么就不选别的鹿,偏选我最喜欢的?那……那是我的嫁装啊!他们也不问我愿不愿意,真是的!”

  “乡里说了,要选最大,最好看的献给首都动物园;大家众口一词推选咱的白鹿,说全乡所有鹿群里,挑不出另一只比咱白鹿更好的”。

  “是呀,大家说的是实情,选的也没错,只是……白鹿一旦离开了我,又离得那么远,我可咋办呀!”娜嘉低着头,差点儿要哭出来了。

  “你难受,我理解,从小形影不离的白鹿,一下子离得那么老远,搁谁,谁都难受!”依纳肯奇抚摩着娜嘉的头安慰说,“但是,从另一方面想想,咱们高兴才是!咱们鄂温克人养的驯鹿,哪朝哪代进过北京?这还不是咱们的新国家看重咱们,抬高咱们!”

  娜嘉半天没吱声,转身到厨房做饭去了。依纳肯奇凭多年体验,娜嘉此姿态,是默认了。

  送走白鹿那天,娜嘉没敢出屋,怕自己受不了,连向窗外看都没敢看一眼,心里可乱了。

  送走白鹿后,娜嘉像得了一场重病,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吃不香,睡不稳,夜夜梦见白鹿,想白鹿想得如痴如呆。

  就在当年秋天,娜嘉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劳动模范了。被选的条件里,忍痛割爱,将最好的白鹿献给北京动物园,算是最重要的一条。

  她去呼和浩特参加劳模会之前,趁每天放牧鹿群的间隙,在湿润地带,采集了很多淡绿白色的海绵状苔藓。她将这些像绒毯暄乎柔软,像羽绒被富有弹性,像纤细白珊瑚般四五寸高的苔藓,摆到阴凉处晾干,收到大皮口袋里。谁都不知她采集这玩艺儿有何用。

  “你带这玩艺儿干啥?莫非搞展览?”依纳肯奇临上车时不解地问。

  “去你的吧,苔藓有啥可展览的!”娜嘉忍俊不禁地笑了,“我这是遥远的礼物!”

  火车开走了半天,依纳肯奇也没有回过味儿来,“给谁带这个破礼物呢?……”

  车到北京站,她打一辆出租车,直奔北京动物园。经打听,她终于找到驯鹿展圈。只见五六只驯鹿中,惟独白鹿“恰日卡”最洁白,最粗壮。它正埋头吃着园内提供的饲草。

  娜嘉情不自禁地唤它“恰日卡!”白鹿听到这最熟悉的女主人声音,便抬头四顾,寻觅,很快从人群中认出主人来了。它丢下正在吃的草,直冲娜嘉跑过来。它想和娜嘉亲近,急得左右团团转,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娜嘉赶忙从皮口袋掏出一把盐,伸到白鹿嘴边;恰日卡张口卷舌,津津有味地舔起来。她看舔完了盐粒儿,又从皮口袋掏出一把苔藓来喂,恰日卡又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起来。游客们被这感人的场面迷住了,众目注视并好奇。

  “这只白鹿对你咋这样亲切呀,你是它的啥人?”有位穿戴挺时髦的女游客问娜嘉。

  “它原来是我的驯鹿,去年支援了动物园。”

  这时,动物园的饲养员卜秋甸走过来,知道娜嘉是白鹿的原主人,非要请她去办公室并留她吃午饭。娜嘉说:

  “不不不,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呢,”她从肩上拿下皮口袋,递给卜秋甸说,“这是我带给白鹿的最好礼物,里面都是它最爱吃的苔藓和地衣,劳驾您每天给它喂一点儿。”

  “好,谢谢!这可真是最珍贵的礼物,来自大兴安岭的遥远礼物啊!”卜秋甸把皮口袋抱在怀里说,“那您看看,还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倒没有,只是有点儿要求,不知你们领导能不能答应?”娜嘉表现难启齿。

  “您说么,有那么难办吗?”卜秋甸笑了。

  “就是……等白鹿老了要淘汰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留下?因为它是我爹妈给我的嫁装。我想到时候花钱再买回去,让它在我家善始善终。我和丈夫说好了,在它寿终后,放在树上风葬,享受人的待遇。”娜嘉终于摊开要求。

  “这要求很重要,又合情合理,我想园领导肯定会尊重您的意见,满足您的要求的!”

  当娜嘉向众人,向白鹿挥手告别时,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回顾着恰日卡;恰日卡也在圈内急跑着,昂首目送着自己的亲人,直至娜嘉的身影没入游人的海洋。(巴图宝音)

  相关专题:浙江安吉生态文化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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