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洗冤录

　　从一个功勋卓著人人尊敬佩服的警官，到一个受人猜疑遭人鄙视即将被起诉的嫌疑犯，这是多么大的落差。短短的时间里，老蒋的生活一下子变成了了另外一种样子。

　　(一)

　　【闪电、火中烧马胜清的照片

　　这是一名毒犯, 他曾给一名警察带来巨大的痛苦。

　　(蒋元勇)我把马胜清的照片烧了，我不想这个事情，我害怕提起这个事情，这是一场噩梦，对我来说。

　　老蒋曾是甘肃省积石山县公安局缉毒大队副队长，他永远无法忘记两年前的那段苦痛经历。

　　积石山县位于甘肃省中南部，这里的群众大都信奉伊斯兰教。几年前，贩毒份子曾经将这里作为贩卖毒品的集散地，当地群众痛恨毒品和毒品犯罪。

　　作为县缉毒大队副队长，老蒋长期利用线人，通过卧底，侦察破获毒品案件。同事们说，老蒋平时沉默寡言，但办案认真细致，对于毒犯们来说，他是一名可怕的警察。一个个奖状和功勋给老蒋在县公安局内也建立起了威信。

　　2000年3月，经过一个月的努力，老蒋成功破获积石山县建县以来最大的一起毒品案，缴获毒品260.5克，逮捕犯罪嫌疑人马胜清。犯罪嫌疑人马胜清供出幕后还有更大的毒犯。

　　审讯马胜清的当天晚上，为了便于和外界联系，取得更大的战果，老蒋没有把马胜清押入看守所，而是羁押在公安局内的警员宿舍，一名值班警员将马胜清铐在床头看守。

　　(蒋元勇)为了便于和外界联系，因为外界来的电话要随时随地联系，把他押入看守所以后，再要把他从看守所里提出来，这样很不方便，当时我认为有两名民警看守，这个问题可能不大吧。

　　但是第二天却出现了意外。

　　(老蒋)第二天早上四点多的时候，我们的一个民警敲我的门，说队长，队长，人跑了，当时这个消息听到以后，当时就吓坏了，我说马胜清跑了。

　　当天夜里，积石山县公安局全局出动，搜捕逃犯马胜清，县里的很多群众也被惊动了。经过连续三天的全力搜捕，一无所获。马胜清就这样戴着手铐脚镣逃跑了。

　　(马成福)好多群众都问，老马，你说一下你们这个犯人，脚镣手铐戴着，怎么能跑了？按说手铐戴上了，两个脚还能行动，脚镣也戴上了，手铐也戴上了，怎么跑了？你说一下怎么跑了？我正面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真的没办法回答。

　　(蒋元勇)作为犯人来说，他跑是他的本能，但是这个马胜清跑了以后，带出来一系列的事情。

　　马胜清从公安局逃跑事件传到社会上，当地群众怎么样也无法理解，有人说是案件的负责人老蒋收受了马胜清30万元贿赂，放走了毒犯。

　　(马海云)都说是，肯定是你公安干警受贿了，我们也风言风语听到一些，有时候在街上走都抬不起头，你看那公安局的，啥都不是，这么大个犯人你都守不住，都让他跑了，你能办啥案子。

　　迫于社会压力，检察院准备以渎职和受贿罪起诉老蒋和当时的值班警员。公安局内部也把注意力从寻找逃犯转移到老蒋等人身上。

　　(蒋元勇)既然这个马胜清我能这么不要命地抓回来，我为什么还要放他呢？我要放这个人我不会在半路上放嘛？我不会当时在半路上放掉嘛？我为什么带到公安局再放。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我说我的神智，我说我没得神经病吧？我脑子没这么坏吧？

　　(马成福)当时他们从自己的心情来说有点想不通，回过头来我们想想检察院的这个程序是合法的。当然对老蒋和看守民警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从法律角度来讲的话，他们应该承担责任。

　　(蒋元勇)我说我很珍惜我干警察的这个饭碗，我对我的这个工作很珍惜呀，我自己砸自己饭碗这个事情，我脑子没坏到那一步吧，但是他们不听。

　　【老蒋孩子和妻子在家里活动画面

　　(老蒋孩子)谢谢， THANK YOU ，THANK YOU，爸爸， 爸爸 ，DADY，DADY， DADY， DADY，MAMI， MAMI ，MAMI……

　　老蒋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妻子是当地希望小学的教师。

　　(蒋元勇妻子)别人在我的面前没有问过我，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地说，她的老公呀受贿了三十万，我也支持不住了。我说这个社会的压力，单位的压力，各方面的压力，都威胁着我们。

　　(蒋元勇)平常的好朋友、同事，都离着我远远地，就像躲避瘟疫一样，他们都不和我接近，不愿意跟我接近，意思是怕什么传染病给他们传染上，当时那个现在没法说呀。

　　毒犯马胜清逃跑四个月后，公安局内部做出了对老蒋停职的处理，此时，检察院也准备结束调查，开始起诉。

　　(蒋元勇)九月到十月期间检察院连续找了我几次，一次晚上下着大雨，正是十月份晚上下着大雨。就在这个事情上，一直问我到底你这个钱拿了没有，关于这个事情再一次审讯的时候，我的妻子在门外大雨里等了四个小时。当时出来以后是，我这个人从来没流过眼泪，但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眼泪禁不住往下淌。我想我干了什么事情，我蒋元勇如果这起毒品案子不搞的话，我也许不会有今天。

　　(蒋元勇妻子)回家来以后他说我不行了，我说你为什么不行？我说哪趴下去的哪跌下去的，你就在哪爬起来。你要像个男子汉，你要正正堂堂地做人。你没有拿人家的三十万，你为什么就低着头。我说你站起来，能站起来。哪怕十年八年，这个人我们可以找回来，我说找不回来的没有吧。

　　检察院起诉临近，由于公安局已经停止了追逃马胜清的工作，老蒋决定凭借一己之力寻找马胜清的线索。

　　(蒋元勇)在这种压力之下，我想自己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没说清楚，如果把马胜清抓回来，这个事情完全可以说清楚，马胜清抓不回来，这个事情就是一个谜。

　　受马胜清逃跑事件的影响，积石山县公安局原局长被降职调离。新上任的喇俊生局长有着丰富的缉毒工作经验。

　　(马海云)谁都知道局长上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嘛，那局长从哪烧起。为了挽回我们公安局的声誉，也只有把这个马胜清抓获归案，只有抓获归案，才能还我们公安干警一个清白。

　　(喇局长)马胜清逃跑这件事情，是我到任之前的事情，我来以后是对全体干警包括公安局党委的一班人，都抱着一种这样的心理。党委也好、全体干警也好，在我心目中是一张白纸。我不听任何人的议论、介绍，我自己通过自己的观察、了解，来认识这张白纸，并且在这张白纸上对每一位同志做出自己的判断和认可，我是抱着这种心理。

　　经过三个多月的独自调查，没有找到任何与马胜清有关的线索，老蒋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蒋元勇妻子)他说大海里捞针，我能找到他吗？我说只要你有信心，我支持你。

　　(蒋元勇)凭我这十几年干公安的工作经验。我想一般犯罪嫌疑人逃跑以后一般都和他的家里人有联系。当时我们经济上也特别地困难，他给我结婚用的戒指耳坠我就卖了，卖掉以后就不足一千块钱吧。

　　拿着妻子卖首饰的钱，老蒋来到了距积石山80公里的和镇县，这里是逃犯马胜清的老家。

　　(蒋元勇)我当时就想，这个人逃脱以后我一直就寻找这个线索，我一直就有能把马胜清抓回来的感觉，我想这个马胜清一定能抓回来。

　　(二)

　　播出日期：2004-02-26 编导：田川

　　(蒋元勇)那时候的时间实际上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一天一天计算。如果不能尽快地把这个线索找到的话，明天你就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明天你就会失去自由。要是失去自由，你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老蒋的妻子也承受着巨大的社会压力

　　(蒋元勇妻子)当时我们经济上也特别的困难，他给我结婚用的戒指耳坠我就卖了，卖掉以后就不足一千块钱吧。

　　(蒋元勇)她有一个同学在信用社工作，从那个人的手里借了五千块钱，她当时把那五千块钱全部给了我，意思是你千方百计，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回来。

　　拿着妻子卖首饰和借来的钱，老蒋开始利用线人寻找有关马胜清的蛛丝马迹。2000年11月，检察院将起诉书送交法院，老蒋面临着审判。

　　(喇局长)蒋元勇同志既然能积极主动地寻找马胜清的线索，在我心目中认为是，蒋元勇同志私放罪犯是不可能的。按照人的常理来说，他放掉的他不可能再去积极主动地寻找线索。假如真的是他放掉的，他积极主动地寻找线索，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通过一段时间的掌握了解，我确信蒋元勇同志是冤枉的。

　　(蒋元勇)我跑了将近一年时间，我在这一年时间，天天寻找这个马胜清的线索。我一共得到过三十多条真真假假的线索，今天说马胜清在青海，明天说马胜清在西藏，后天说马胜清在西安，最后通过甄别以后是，这些线索都不可靠。

　　随着审判日期的临近，老蒋开始在逃犯马胜清的家乡挨家挨户的搜寻线索。经过将近一年的寻找，老蒋终于在离积石山县六十公里的临夏市掌握到一条重要线索。

　　(马海云)零一年的二月份吧，一次老蒋找我，就说你帮一下忙，找你帮一下忙，我说可以。他说马胜清的线索多少有些了，我们两个人去掌握一下，我说可以，就到临夏去了。

　　(蒋元勇)和镇县的一个人，跟马胜清在西藏地区零零年的六月份在上面打过工，和他一块打过工。这个人……

　　这个线人从西藏回来后，住在有小麦加之称的临夏市，老蒋和同时当夜赶赴临夏。

　　(马海云)老蒋也是抱着一线希望，老蒋反正心情(不是太好)，当时就没有一点笑脸，愁眉苦脸的，一天抽烟。

　　(马海云)我说你高兴一点啊，高兴一点吧，该说什么说什么。你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愁眉苦脸有啥用。每次吃饭，我吃一顿饭，吃两个臊子面三个臊子面，他要一盘吃上几口就饱了，我说你再吃上一些，再不吃身体垮了就完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在临夏市经过一个月的调查，老蒋和同事终于在河东路的一间铺面房里找到了这个线人。

　　(蒋元勇)当时给他许了五千块钱，你只要帮我把这个人抓回来，我给你五千块钱。他就说知道马胜清在什么地方，当时听到以后很高兴，当时把马胜清的照片拿出来，问他，这几个人当中哪一个是马胜清，他说那个人就是马胜清。

　　(马海云)我说这次你高兴了吧，线索掌握上了，掌握了快一年了，我说一年了你才掌握上线索，这次高兴了吧。他说高兴是高兴，马胜清抓不回来还不是白辛苦。

　　当天晚上，老蒋连夜赶回积石山县，向喇局长汇报。

　　(蒋元勇)现在我说，我跟喇局长说，这个人到底怎么跑的，我说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谜。到底我们公安局里面有没有鬼，任何人说不清楚，一个是，现在你看我，这个抓捕组里面我能不能去，再一个，我说挑选人的时候你一定要慎重，不慎重的话，我说现在的通讯工具这么发达，一个电话打上去的话，我这一辈子，马胜清抓不回来，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逃犯马胜清远在西藏阿里，公安局办案经费紧张，公安局内部是否有人和马胜清串通也是个谜，喇局长经过权衡终于下了决心。

　　(喇局长)现在从内心来说，我急于要在县委县政府全县人民，在全体干警眼前，办两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吧。要不然一段时间过去了，平平庸庸地，干警看了说，这派来了一个饭桶嘛，这是什么局长呀，对不对。以上说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这个有时候火烧的好了，可能越烧越旺，烧的不好了可能烧着自己。

　　(蒋元勇)当时我回到家里我就想，这个事情，我说领导到底同意不同意，还不一定。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就想，我当时回到家跟我老婆说，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就一个人上去，把这个人抓起来。

　　(喇局长)蒋元勇他渎职这个案件已经到了起诉阶段，但我请求法院的领导，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假如这三个月的时间把马胜清抓不回来，从法律的角度讲也好，从组织的角度讲也好，咋处理就咋处理去。

　　经喇局长向县领导求情，老蒋被取保候审，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甘肃省积石山县是国家二级贫困县，县公安局一年的办案经费只有二十万，为了争取时间，保证追捕行动顺利，喇局长没有向县里打报告，他私自从朋友那里借来了八千元钱，准备作为追捕经费。

　　这一天，县公安局最好的司机小马，突然接到了喇局长的通知，让他把车修一下。为了行动保密，喇局长并没有告诉小马第二天要去阿里。大马，公安局里擒拿格斗的高手他是瞒着妻子上路的。马成福是这次追逃行动组的组长。

　　(马成福)这个是两种心情，一种是领导的安排，警察嘛，服从命令，这是第一点，你不服从也不行。另外一种想法，实话实说，不愿意去，心里头，西藏阿里在什么地方，到底什么样的环境，到底怎样的情况，心里头是未知数，你这个去了以后，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尤其是我年纪最大，今年四十五岁。

　　(蒋元勇妻子)当时我就找了张中国地图，我们积石山到西藏的路途，是多少，我就算了一下，算了一下之后，那么远啊。我说这么远，已经到了边界了嘛。

　　(蒋元勇)如果马胜清不抓回来，我蒋元勇这一辈子，背着这么一个黑锅，受着这么大的委屈，我认为是太不值得了。我一定要拼了老命，把这个人抓回来。

　　(喇局长)追捕马胜清这个行动，对公安局来说也好，对我自己来说也好，这是一次风险，也是一次冒险，对我这个刚到任的公安局长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蒋元勇妻子)我的母亲也是，传统的伊斯兰教徒嘛，我们每天做礼拜，当时就是明天他要走了，我说你去寺里做一个礼拜。平平安安地回来，我的母亲也在为他祈祷，全家人都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蒋元勇)实际上我们当时，上去以后是，因为这个。

　　(蒋元勇妻子)我说这一搏，这一搏能搏到底，能搏就搏回来，但如果说人回不来怎么办。他就开玩笑，如果我不回来，你就找个人嫁出去嘛。他挺幽默地开玩笑，我当时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真的。当时的那个压力太大了。干公安的，就是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

　　(三)

　　播出日期：2004-02-27 编导：田川

　　为了追捕从公安局戴着手铐脚镣逃跑的毒犯马胜清，甘肃省积石山县公安局秘密派出四人追捕小组远赴西藏阿里。局长将这次追捕视为挽回公安局荣誉的重大行动。

　　追捕小组的成员老蒋曾被怀疑受贿放走犯人，此时还在取保候审期间，驾驶员马海云是公安局最好的司机，刑警大马擅长擒拿格斗，经验丰富的刑警老马是这次追逃小组的组长。一路上老蒋一言不发。

　　(蒋元勇)咱们上去以后，当时局里给我们带了八千块钱，这八千块钱都是喇局长想办法借的。从格尔木上去以后，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就买了几条烟。

　　(马成福)老蒋的心情比较复杂，老蒋的脾气也比较古怪一些。发下的那个大棉帽，那个帽子上面的带子也不系好，两个耳朵垮下来像坐山雕，智取威虎山里的栾平一样。那个警服也不珍惜，烟灰弹下来，烟也不用手拿，叼在嘴上， 那个样子。

　　(马海云)抽烟你就好好地抽嘛。再一个你不要浪费呀，烟头剩了那么长，我说你抽完了呀，一道路上说了他几次。我说大家顾着些，就带了这些钱，抽烟的话，你就把那一根烟抽完。你看人家的烟都抽完了，你抽上两口，没心抽了，撂出去了。一根烟又叼上了，点着了，点着了，你好好地抽呀。

　　(马德虎)老蒋的压力相当大，我们到地方以后，把人抓不着的话怎么办。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个事，一路都是。所以他也不说话，我们几个说笑话，他也跟着笑一下，他也不吭声。

　　(马成福)当时虽然老蒋是和我们一起去的，但老蒋把马胜清抓住以后，老蒋和马胜清跑的这个事，又什么样的一个关系，我们也不清楚。

　　(蒋元勇)如果我上去以后，真的不回来的话，他们三个回来也交不了差，一个罪犯跑了，另一个罪犯又跑了，实际就这个样子。

　　老蒋走后没有任何消息，妻子很担心。

　　(蒋元勇妻子)这是一个秘密行动，不能问别人，我只能是忍着。就是每天早上上班，和孩子们快乐地玩一下，晚上，和我的小女儿唱唱歌解闷解闷，一天就这么结束。但是我的心特别担心，我就想呀，万一出事怎么办。

　　(蒋元勇)希望就全部寄托在这次阿里之行上，但是心里就像，真的就像吊桶打水，确实心里根本没有底呀。这次上去以后，万一马胜清抓不住怎么办，实际上上去的时候，既得到了这个线索而高兴，但是对这个线索的真假，自己的心里还是很怀疑，一直心里是一个问号。

　　用四天时间，追逃小组经过甘肃，青海进入西藏。

　　【西藏雪山

　　(马成福)喊了一声，大大地。意思是到了唐古拉山口了，可惜就是照相机没带。五千三百三十一米，好像是。这一路还好，就是从班嘎桥开始没路了，条件越来越苦的这个时候，就考虑这个问题，就这么出来了，冒冒失失地出来了。

　　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后，大家迷路了，大马和小马在车上突然发生了争吵

　　(马海云)我开的车，我走走走，走到一个羊圈门上站下了，马德虎醒来了，我停车了。怎么停了，马德虎说。你咋开的车呀你，那你咋开到羊圈门上来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沿着车压的这个印子走，走走走，走到这儿来了，我也不知道。

　　(马德虎)我说往东走，他说往西走，转转转，我也走错了。最后，我们俩一路上就吵，他非要让我往西，我就不听你的话，我就往东走，我总觉得东边这个方向是对的，我自己的感觉，最后，转了一圈，还是自己走过的车印子，自己又碰上了。

　　(马成福)马德虎说往东走，马海云说往西走，你说这么走，我说那么走，很复杂，这个路也找不见，天也亮了，汽油也烧得差不多了，加上马德虎和马海云又吵架，大家心情都不好，都不说话了嘛。马德虎坐在后面也不吭气，路也找不着，老蒋这个时候也已经是，老蒋实际上这个时候是，没声音了，根本没声音，坐在后面，啥声音也没有，车也不下来，反正是。

　　老蒋此时产生了明显的高原反应

　　(蒋元勇)我明显地感觉到，呼吸非常困难，心里特别难受，因为咱们上去以后，两天没有吃饭。

　　(马海云)往山上走呢，老蒋脸色也不对了，嘴也青了，眼睛也，眼圈发黑，我说，老蒋是不是吃不住了，老蒋说，吃不住了，这个地方可能太高了。

　　(马成福)情绪也比较低落，压力也比较大，他好像就意志不那么坚强。就是他表现出来的，我们几个人上来也反感他，本来是你的事情，你应该振作起来，坚持住。大家都不好受，是不是呀，他好像是觉得……

　　(蒋元勇)实际上，咱们感冒以后，随便头疼一两天，就能坚持，但我上去以后，那一个星期，一直是头疼胸闷，我说我的老命，今天在这个地方完了。

　　高原反应不仅使人头晕头痛耳鸣恶心对有些人还有致命危险。

　　(马海云)我说你坐着别动等一会儿，我们加上油以后再走。马队长就说了，老蒋，你要坚持住。

　　(马成福)你要坚持住，我跟你讲清楚，如果在这个地方如果你出现意外，如果你死了，人还得带回去，按穆斯林的传统习惯，野鬼不能放在外面，怎么把你带回去，只能用绳子把你捆起来，塞在吉普车的后备箱里，不能和我们放在一块儿，那死人活人能一块儿住吗，这在路上，也是半开玩笑也是实话。

　　(蒋元勇)在那种情况下，我实际一直忍着，自己对自己说，坚持坚持。

　　为了调节气氛，老马唱出了家乡的花儿。

　　(马成福)磨石沟下的烟障大，吊水峡下的是雾大，出门的阿哥孽障大，家里的阿妹苦大。

　　(马海云)矿泉水也冻硬了，馍馍也冻硬了，马队长看了一下，找了一块石头往馍馍上一砸，砸成这么大的一人给了一块，榨菜从塑料带里拿出来，榨菜也冻硬了，捂一下吧，揣在怀里，揣在怀里捂一会儿，用手一撮，一撕。吃了几口，噎得不成，又没有水，水果也都冻硬了，苹果桔子也都冻硬了，马队长说，看了一下，那边有一点雪，过去吃一口雪，噎得不成，过去稍微吃上点雪，凑合着(吃了一顿饭)。

　　在藏民的指点下，追逃小组根据车轮印记终于找到了路。

　　(马成福)到了中途我解了个手，刚蹲下去的时候，风沙特别大，我头上的大檐帽掉到地上，掉到地上以后，大檐帽被风吹跑了，我裤子都没提先追过去捡大檐帽去了，再不跑的话撵都撵不上。

　　在积石山县，有两个人每天都在挂念着追逃小组，老蒋的妻子对一切情况一无所知，只有默默的忍耐，喇局长虽然每天都能通过电话了解追逃小组的情况，但仍然放心不下。

　　(喇局长)在经费非常紧张的前提下，在我们交通工具非常落后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做出这次追捕行动(的决定)，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赌博，并且这八千块钱不是公安局的办案经费，这八千块钱是我借的，借的八千块钱，所以在人生的道路上，该冒险的时候还要冒险，该赌一把的时候还要赌一把。

　　经过艰苦跋涉，追逃小组来到了西藏改则。

　　(马成福)到改则以后我们准备吃饭，到改则的街道里面找饭馆，找找找，看到一个大河家饭馆就进去了。进去以后，老蒋我们三个人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小伙子，脸黑黑的，个子也不高。

　　(蒋元勇)进去以后我把马成福叫出来，我跟马成福说这就是马胜清，我说，他们说是不是，我说就是，绝对就是，绝对是马胜清。

　　刚到改则，就发现了逃犯马胜清，所有人都感到又意外又惊喜。

　　(马海云)老蒋说那个人就是马胜清，像得很，马队长说，你看好，你认好，万一抓错人的话就麻烦了。老蒋说像得很。

　　(马成福)我们四个人进去以后，跟那个小伙子站了个对面，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抓的准备。

　　(马海云)如果是的话，我们在最后一次确认，进来以后我们就分一下工，马队长在这个人的前面问话，老蒋在边上，马德虎也在这个边上，我在这个人后面，老蒋一发信号的话，点一下头，我们反正就看着马队长的脸呢，马队长头一点，我们就把他放到了，结果我一直看着马队长，看了一会儿，站在那里看着马队长的脸，马队长没表情。

　　(蒋元勇)因为当时那个人，长得特别像马胜清，这么着我当时就说那个人就是马胜清，我说你们把他围住，要不然他该跑了，进去以后，这个时候那个人就说，他和我们的马成福是老同学，也是我们积石山人，但是那个人，长得特别像马胜清。

　　(马成福)根本不像，那个人，老蒋是高度紧张，他慌慌张张地说，这就是马胜清。当时我们也挺高兴，结果闹了一场虚惊，搞了个误会，完了就完了。结果我这个同学，还提供了一些很好的线索，一个提供的就是马胜清长期就在改则玩，抽金花、打麻将，跟这个什么什么单位的人打过麻将。抽金花还抽的好，第二个线索，他一个月之前离开改则，到狮泉河(阿里)去了。

　　一场虚惊之后，伙伴们很失望，对老蒋也失去了信心，但老蒋却为能得到马胜清的线索而感到高兴。

　　(蒋元勇)我上去之前这样想过，到时候上去以后，如果在阿里人抓不住的话，我上去以后，给别人打工也好，过乞讨的生活也好，自己也有思想准备，就是要着吃也好，边要着吃边追马胜清的线索，只要马胜清，只要他在阿里这个地方待过，他从这个地方到什么地方，我一直跟着他的足迹，一直追到把马胜清抓获不可。

　　(四)

　　播出日期：2004-02-30 编导：田川

　　藏区美丽的景色吸引着追捕小组的另外三名干警。

　　(蒋元勇)一道路上，实际上景色像歌里唱的那样，很好看，我当时心情就是特别不好，一直在想，怎么能快点到阿里，怎么和马胜清能快点见面。

　　(马海云)我们走到时候，他的案子马上就要起诉了，如果我们没抓到马胜清，回来的话肯定就判他的刑了。

　　(蒋元勇)要是人抓不住的话，他们可以向局长打个电话，往回走。那个时候，我想我怎么办，跟着他们一块下来，什么样的命运等着我。

　　终于来到了阿里。

　　(马成福)当时我们晚上，把车已经藏起来了，大家都换上便装，一般不跟当地人讲话，害怕咱们话一讲出来，就知道咱们是积石山人，那里积石山去的务工的人特别多。

　　(蒋元勇)我就害怕到阿里那个地方去了以后，人家说根本没见过这个人，那样的话，这一路上的苦也白吃了，我的希望也全部破灭了，我当时上去以后，真正那个事情如果出现了，那个打击我当时确实无法承受。

　　四个人来到阿里公安局寻求帮助，刑警队长格桑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老蒋拿出逃犯马胜清的照片让格桑队长辨认。

　　(蒋元勇)格桑队长当时拿着马胜清的照片以后说，我见过这个人，我听见以后，我心里很高兴，我说，这个人肯定就在这个地方，下一步就是关系到，我们怎么抓的问题。

　　晚上，四名干警准备先休息一下，等待格桑队长去探听消息。

　　(马德虎)我们当时登记了一个房间，我们说挤一下睡，两个人一个床先挤着睡。

　　(蒋元勇)当时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到阿里那个地方以后，我是又高兴又紧张。

　　(马德虎)我睡了以后醒了起来，他还坐在凳子上抽着烟，我说你睡一会儿，早上起来再说嘛，他说他没瞌睡。

　　(马成福)他凌晨五点到的时候，有这么个情况，他说他不睡，他说他要求自己去找一下，掌握一下情况，他当时心情有一点激动，特别的慌张。

　　(蒋元勇)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这六个小时，我就像等了六年一样，真正那个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等消息的那个心情确实不好受，一会儿时间看一下才过了十几分钟，时间看一下过了几分钟，这十几分钟就想着电话响。

　　追捕小组来到阿里这一天，正好是藏历新年。积石山县公安局的喇局长在后方还在焦急的等待着追捕小组的消息。

　　(喇局长)他们到阿里地区以后是，连续两天没给我来电话，当时给我来电话时我说，你们心死了吗，心呗，你们心里咋想的，我天天等你们的电话，也等不到，你们到底活着死了，我知道吗，为什么不汇报。

　　【四人在藏区走

　　追捕小组到达阿里的第二天下午一点，老蒋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四个人走出了旅馆。

　　(马成福)到了一点多，准确消息已经得到了，马胜清就在一个麻将馆，正在打麻将。

　　(马成福)原来准备等一会儿，他如果抽金花的话，马胜清金花抽得好，等一下他捞几把，赢点钱。因为我们带的钱也少，这是开玩笑，等等等，最后了解到，格桑队长出来以后，说他在打麻将，打麻将时间慢得很，大家心情非常着急，迟抓还不如早抓。

　　(马海云)格桑队长在前面，格桑队长后面是你，马德虎，马德虎后面是我，再后面跟着马队长，老蒋，进去以后，他们房间里有四张麻将桌，格桑往后面看了一下，他说，就是。

　　(马成福)海云从背后锁住马胜清的脖子，德虎抓住他的左手。

　　(马海云)我口袋里带着铐子，拿出铐子来赶紧一铐。

　　(马海云)铐的时候，马胜清喊得很，干啥，干啥，抓我干啥。

　　(马德虎)认出老蒋以后，我觉得他身体，好像都软了那种架势。

　　(蒋元勇)看见我以后，他满脸的惊奇，当时马胜清，实际上什么话也没说，看见我以后，他慢慢地低下了头。

　　(喇局长)马成福同志打来电话，喇局长，马胜清我们抓住了。他电话里就这么两句话，马胜清我们抓住了，当时心里感到特别高兴。

　　(蒋元勇妻子)我特别高兴，我就跳起来了。我说终于抓到了。

　　(马成福)喇局长在电话里说，我对你们表示祝贺，他说你们明天马上回，我就不高兴了，把电话扣住了。这么远的路，就光知道说回回回，这么远的路，休整一下也不说，反正是，生活怎么样也不说，就知道说回回回。最后没跟他多说话，把电话扣了以后说，我还开了一句玩笑，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蒋元勇)当时马胜清跑了以后，实际上是，我们这次上来受过的罪也好，马胜清跑了以后，我自己受过的罪也好。我上来以后就说，如果马胜清抓住以后，我要把他扎成一团，放在北京吉普的后备箱里，那天实际上，我看见马胜清以后就想好好揍他一顿，我当时就想见到马胜清以后，我就想把他掐死。

　　(马德虎)我们在车上的时候还说，抓住马胜清以后，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几个人都是这种感觉。

　　(蒋元勇妻子)当时我想你抓到人以后，你狠狠地揍他一顿，真的。他把我们害苦了。

　　马胜清被抓获时，干警们发现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马海云)以前我们拿着照片看一下，马胜清的肚子大得很，八十多公斤，抓到他的时候，他说现在我才四十多公斤，肚子都没有了，看起来可怜得很，确实太可怜了。

　　(马德虎)所以抓住以后一看见人以后，已经没有那种心了。

　　(马成福)老蒋用我们临夏话骂了一句，你这个杂碎，你把我害苦了。就说了这么一句。

　　(蒋元勇)马胜清抓住以后，一点问题都不能出，要是没抓住还可以，要是抓住以后，马胜清要是死在路上，要是出点什么危险，别说我蒋元勇说不清楚，他们三个也说不清楚，所以回去的时候，马胜清是我们的宝贝，我们像对大熊猫一样地保护他。

　　把马胜清放在阿里看守所，干警们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准备戴着逃犯马胜清赶回甘肃省积石山县。

　　(马成福)第二天等到天亮，麻烦又来了，钱没有了，现在要回去，德虎最担心的一点就是车，这个车搞一下，只能是他想，他说，这个车到底能不能开回去，在路上毛病到底出不出，也是个未知数。

　　(马德虎)刚抓住他，把马胜清带到看守所以后，回去以后我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几个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我的责任就大了。

　　(马成福)但是搞一下车，只能是嘴上说一下，实际上没钱，我给喇局长打电话，请示了一下，我们带的钱剩得不多了，怎么办呢，你们自己想办法回来，这是他的回答。

　　八千元的追逃经费，此时只剩下一千多，四个人想起前一天在阿里的一个清真饭馆吃饭时，饭馆老板是他们的同乡，大家商量着跟那个老板借点钱。

　　(马成福)实际上是很难开口，没办法，反正硬着头皮把口开了，老板，我们出来现在回去，钱带的不多，等到单位寄过来，也要很长时间，我们等不住，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想点办法，给我们借点钱，他倒是很痛快，行行行，成成成，给我们炸了这么一兜子油饼，它是藏历新年，也快到了咱们少数民族，穆斯林的古尔邦节，那个时候是没有要钱，炸了这么一兜子油饼，咱们那里叫油香，借了一千五百块钱，跟他说好，我们回去以后，给他寄到家里面去，他的家在临夏。

　　因为老蒋还在取保候审期间，为了彻底澄清事实，出发前喇局长嘱咐四人，一旦马胜清被抓住，任何人不准询问马胜清当时从公安局逃跑的经过，等回到积石山县后交给检察院审讯。

　　(喇局长)从阿里到积石山，还要经过几天时间，才能赶到，但为了追捕组平安回来，第二天我到积石山县公安局上班的时候，心情是非常高兴，但是不能把这个喜悦的心情及时地告诉传达给全局，为了追捕组的安全，但是那几天上班特别有劲。有些时候偷偷乐，心中特别高兴。

　　为了避免可可西里恶劣的自然环境，追逃小组返回时，没有选择来时的路线，准备绕道新疆。从阿里上路两天以后，所有人都感到头痛、胸闷、呼吸困难，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叫“四人沟”。

　　(五)

　　播出日期：2004-02-31 编导：田川

　　甘肃省积石山县的干警老蒋和三名同事，老马、大马和小马，组成的追逃小组，经过十天奔波形成五千多公里终于在西藏阿里当地公安部门的配合下抓住了逃跑一年的毒犯马胜清。是否能把马胜清安全的带回积石山县，关系到老蒋能否洗清自己收受三十万贿赂，放走罪犯的罪责。

　　从阿里上路以后，老蒋仍然心事重重，吃不下饭。从阿里上路两天以后，所有人都感到头痛、胸闷、呼吸困难，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叫“四人沟”。

　　(蒋元勇)当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像踏在棉絮上一样，海拔特别高。行走一步非常吃力，马胜清如果走出四五米的地方，追上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晚上，就在老蒋和老马加油时，马胜清从车上偷偷溜了下来。

　　(马成福)老蒋，我说你给我过来，那个该死的跑了，当时我有点慌了，我确实紧张。

　　老蒋、大马和小马用尽全身力气追赶马胜清，老马被迫鸣枪示警，马胜清无奈之中走回了吉普车。

　　(马成福)我对马胜清提出了严重警告，把铐子给他重新铐了，他戴着脚镣嘛，把铐子铐在腿底下，马胜清我跟你交代清楚，老老实实地待着，稍有风吹草动，一枪毙了你责任我负。

　　(马海云)翻过红柳滩以后，我们不是过了一个冰达坂嘛，过冰达坂那个山高得很，越上越高，越上越高。看这个路也不太宽，越上越高，车上的人都没声音了，录音机也没响，啥声音都没有，都往下看着呢，都说这个山高得很，这时候没注意马胜清，他也趴在车中间，一直盯着马德虎开车，一直看着马德虎，一会儿看看马德虎，一会儿又往下看呢，他看了两眼以后，我一看马胜清这个表情，有点不对劲，我赶紧就一把抓住他以后往后一拉，我说你往后坐。

　　马胜清逃跑不成，企图和干警们同归于尽。

　　(马海云)万一马胜清往前一扑，把我们车的方向盘打一下，全车人都完了，那么高的山。

　　(马成福)静得很，反正那个时候只听得见，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别的啥声音都没有，大家都静，都有点紧张。

　　(蒋元勇)那鬼地方掉下去以后，最后连咱们的尸体都找不着，我想车烂掉，人的骨头烂掉，谁都不知道，如果不用直升飞机找的话，根本找不着我们。

　　(马成福)辛辛苦苦图什么，我就说这个，我有一种很悲观的感觉，我们走到一个什么路上，我唱过的一句花儿还对着呢，我们临夏的花儿，那时候确实是无聊得很。磨石沟下的烟障大，吊水峡下的是雾大，出门的阿哥孽障大，家里的阿妹苦大。

　　(马成福)实际上，我们四个人是一个集体，这一路我们还是精诚团结，互相配合，互相照顾，互相关心，特别这一路对老蒋的关心是，确实做到了仁至义尽，热情地关心他，要不是我们的关心，要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协助帮助的话，老蒋恐怕是回不来，这是实情，真正的实情，其实我们想反过来，我们的情绪是，他应该调整一下，我们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他内心应该感到内疚，为我的事情，弟兄们跑了这么远的路。

　　(蒋元勇)当时看到他们那样，我心里确实过意不去，我说我确实对不起这几个弟兄，他们路上吃的苦，确实我们心里知道嘴上互相不说，他们从来没有在路上吃过这么多苦，他们有老婆有孩子，把他们葬送在这个地方，我确实对不起他们。

　　追逃小组戴着马胜清顺利穿过藏区，进入新疆。

　　(马海云)我们从阿里出发以后，一直到回家，这一路上遇到的城市呀，像南疆这几个城市，我们都路过了，一到一个城市，我们就跟马队长说，我们进去转一下吧，马队长说钱不多了，转啥呢，跟马德虎说，不准停车只许转。看到一个饭馆，我说这个饭馆可以吧，马队长说，可以啥呀，这么大的饭馆，里面的饭贵得很，不行，走。

　　(马成福)到新疆的话，看到的都是维族姑娘，德虎开了个玩笑，漂亮得很。鼻子高高的，眼窝深深的，眼睛漂亮得很。他们路边都是毛驴车，像阿凡提一样。

　　(蒋元勇)在叶城那个饭馆里，那天是，新疆那个拌面，一盘子八块钱，当时他们一人吃了一个，我那天一下子吃了两碗大拌面，当时吃完了以后，自己还想吃，那是我一生当中，吃的最多的一次。

　　(马海云)这么大两盘人家吃上了，老蒋的胃口就那次到叶城以后开始开了，再一路上吃饭都和我们差不多。

　　(马海云)那时候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没事就跟马胜清闲聊，要不是你我们也去不了西藏，更去不了阿里。这么远的路上，这就是我们缘分吧，马胜清也笑了这可能是缘分，可能是命里注定下的吧。

　　(喇局长)到达兰州以后给我来电话，我们已经到了兰州，我说今天你们在兰州休整，好好地洗个澡，好好地休息，明天早上出发，十二点我在临夏市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件事情，马胜清在逃是公安局的耻辱，全县人民对公安局议论很多，马胜清我们不能在半夜三更押回公安局。

　　抓获马胜清后的第七天，追逃小组进入兰州，他们按照喇局长的指示，准备在宾馆了休息一晚，在宾馆的电梯里，老马和大马站在最前面。

　　(马海云)中间站的是马胜清，后面站的是老蒋和马德虎，到九楼以后，我没一直看着那个数字，七楼、八楼、九楼，电梯门一响，开了，马队长说，走，往后转了一下头，说走，我们两个人同时出去了。

　　(马成福)这个时候电梯门一合，马胜清、老蒋、马德虎，三个人还没出电梯的时候，电梯又下去了。

　　(马海云)我一看，老蒋哪去了，往后一看，老蒋、马德虎、马胜清，三个人都没有。

　　(马德虎)他俩一出去门关了以后，电梯往下下了吧，好像是。我感觉到就是往下下了。

　　电梯到了八楼，马胜清径直走了出去。

　　(马德虎)因为我们没坐过电梯，把手伸出去，电梯门自己又开了嘛，我们当时不敢，害怕得很。电梯门一开，马胜清戴着脚镣出去了，我想跟着出去电梯门又关了，所以我也出不去了，电梯又上到九楼，九楼上去以后，马队长和马海云在上面，问人呢，我说人刚从电梯上出去。

　　(马海云)老蒋过来了，脸有点发白了，喘着粗气，说马队长，人跑了，跑了。

　　(马成福)这样一来我就相当着急了，骂了一句，用临夏话骂了一句，玩什么呢你们，人哪去了。

　　(马海云)马队长就说，八楼一个，七楼一个，六楼一个，五楼一个，四个人一人一层。

　　(马成福)你想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里逃生地把他抓回来，如果在兰州让马胜清跑了，你说我们能说清楚嘛，从公安局跑了一次，戴着脚镣手铐跑了一次，传出来三十万五十万他买的，我们这次这么远的路抓回来了，从兰州跑了的话，人家又会说我们拿了他一百万，拿了他二百万，有意识放掉他，我们的清白也完了。

　　老马跑到八楼发现马胜清正静静地站在八楼门口。

　　(马成福)我还骂了他一句，我们一路上管吃管喝，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们住什么你住什么，我们在生活上一点都没虐待你，到了家门口以后你还想跑，你这个人你不是人。

　　(马海云)马胜清说我没跑，我从电梯里出来往后一看，你们一个人都没有了，我静静地站着呢。

　　(蒋元勇)他乖乖地站在那个地方，他说他再也不跑了，他跑到阿里那个地方去，都被我们抓回来，他说我都跑到天边上被你们抓回来，我再也不跑了。

　　第二天，马胜清被送进临夏州看守所，在审讯中他交代，一年前被捕的当晚，看守他的干警回家去了，他闲着无聊时，用脚夹起了炉火钩子。又用炉火钩子撬开了手铐，为了不让脚镣发出声响，用宿舍门后的抹布将脚镣包住。当天的值班民警受到了公安局的调职处理。

　　(蒋元勇)你看一下那些吸毒人员，贩毒份子害得那些家庭够惨的呀，看了以后，没有人不恨那些贩毒的人，为了这个我干缉毒工作，对我个人来说，这是一件最难忘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现在我不想提起它。

　　老蒋等四名干警回到积石山县后，县委县政府奖励每人二百五十元。老马、大马和小马荣立三等功。老蒋戴罪立功被免于起诉。马胜清被判处无期徒刑。

　　相关专题：东方时空年度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