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遗珍 传本扬学(图)

四库遗珍 传本扬学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

　　———记天津图书馆藏清代乾隆皇帝与纪晓岚等馆臣编写的四库善本书

　　特约撰稿/李国庆

　　乾隆是一位才子皇帝，展现他文采的《御制诗集》收诗多达33000多首，历代皇帝都不能望其项背。纪晓岚是当 朝文人的一代之选。乾隆赏识晓岚，看重的正是他的博学。清

代乾隆皇帝与纪晓岚等馆臣编写的《四库全书》，是才子皇帝和 一代馆臣的合作成果。它收录了经、史、子、集四库书多达3400余种。由于年代历久，频遭兵燹水火等天灾人祸之厄，有 的书已经化作云烟之散，而有些零本则散逸各处。作为上乘直隶省图书馆丰富藏书的天津图书馆自然有所收藏，今天就说说这 类馆藏善本书。

　　1、文渊阁底本《公是集》

　　文渊阁为七阁之一。乾隆下旨编成《四库全书》后，缮写七部，分储南北七阁。其中文渊、文源、文津和文溯阁合称 “内廷四阁”，省称“北四阁”；文汇、文宗和文澜阁并称“江浙三阁”，简称“南三阁”。文渊阁本先成，校勘精审，本子 最好。

　　此书宋代刘敞撰，五十四卷，永乐大典本，二十二册。上书口题“钦定四库全书”。每半叶8行，行21字，红格白 口，四周双边。眉端有佚名签批。

　　是书久佚。清乾隆时馆臣从《永乐大典》书中辑出，世称永乐大典本，为新喻“三刘集”之一种。刘敞，宋代新喻人 ，字原父，世称公是先生，庆历进士。学问渊博，长于春秋，有《春秋传》等著作行世。四库馆臣说：“敞之谈经，虽好与先 儒立异，而淹通典籍，具由心得，究非南宋诸家游谈无根者比，故其文湛深精术，具有本原。”

　　此书难得之处在于眉端保存稀见的四库馆臣批校签语。展卷可见批校无处不有。每条均工笔书写、粘贴整齐。取校是 书的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校文俱改，据此推知，此书是文渊阁《四库全书》誊清时所依据的本子，故名文渊阁底本。

　　2、文津阁本《闽小记》

　　清代周亮工撰四卷

　　文津阁四库全书本二册

　　每半叶8行，行21字，白口，红格。四周双边。卷端钤“文津阁宝”朱文大方印，末有“避暑山庄”朱文大方印。 后附阮元提要。

　　周亮工，清祥符人，字元亮、一字缄斋，号栎园，明崇祯进士，授潍县知县，官至户部右侍郎，终于江南督粮道。亮 工一生精于古文词，喜为诗，著有《赖古堂诗钞》等。

　　此书“乃其官福建布政使时所作，多述其地物产民风、亦兼及遗闻琐事与诗话之类。叙述颇为雅令，时时参以议论， 亦有名隽之风。多可以为助谈……书中所记，不名一格，宜入之于杂家，而自始至末，皆谈闽事。”本馆所藏的这部《闽小记 》，原是文津阁《四库全书》中的一种。后来为何成了零本？这当中有段故事。乾隆编修《四库全书》时，馆臣发现明李清《 诸史同异录》一书有诋毁清朝统治的字句，于是又命馆臣重新检查收入的书，就把李清的其他三种著作，以及周亮工所著的《 读画录》、《书影》、《印人传》和《同书》等有“违碍”内容的一大批书统统撤毁。亮工这部《闽小记》也未能幸免，命馆 臣从文津阁《四库全书》中将此书撤出销毁，幸好此书后来并未亡佚。此书装桢、开本尺寸具同现在国家图书馆收藏的文津阁 《四库全书》，确为离群孤雁。

　　3、文澜阁本《青崖集》

　　元魏初撰五卷永乐大典本二册

　　上书口题“钦定四库全书”，此书每半叶8行，行21字，白口，红格，四周双边。卷首钤“古稀天子之宝”朱文大 方印，卷末有“乾隆御览之宝”朱大方印。

　　魏初，字太初，号元青崖。宏州顺圣人，官至南台御使中丞。事迹见《元史·本纪》。焦竑《经籍志》载魏初《青崖 集》十卷，《文渊阁书目》亦载魏初《青崖集》一部七册，可见此书明初原集尚存，其后乃渐就亡佚。乾隆修《四库》时，馆 臣从《永乐大典》所载魏初诗文，搜辑裒缀，厘为五卷，犹可见其崖略。《四库总目》提要谓：“集中奏议一门，皆详实岁月 ，分条胪列……元史皆采入本传中，今幸遗集仅存，犹足以补史阙，固不徒以文章贵矣。”

　　此书馆臣从《永乐大典》辑出，这种从《永乐大典》中钩稽出来的本子，学界称为永乐大典本。此书卷首、卷末钤有 乾隆皇帝两方玺印，据印判断当为南三阁故物，又此书曾遭水湿，书页有发霉破损痕迹。据载，杭州“文澜阁”既遭水患，又 遭兵劫，阁书散逸甚多。而文汇、文宗二阁曾遭灭顶之灾，毁于战火。是书当为“文澜阁”劫后余生之物，为文澜阁四库全书 原本。

　　4、四库底本《五代名画补遗》

　　宋代刘道醇撰一卷

　　明毛氏汲古阁影宋钞本，一册经折装

　　每半叶11行，20字，白口，左右双栏。版心题“画补遗”。刘道醇，宋大梁人。事迹不详。《四库总目》提要称 “不知其任履”。书前有嘉祐四年颍川陈洵直序。全书类分人物、山水、走兽、花竹翎毛、屋木、塑作和雕木七门。据宋晁公 武《郡斋读书志》和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知，此书为补宋人胡峤《梁朝名画录》而作，收五代时画人24位。每人各叙小 传，以述其绘事。

　　书中钤印甚多，主要有“宋本”、“甲”、“开卷一乐”、“汲古主人”、“毛晋私印”、“信天庐”、“蛾木斋” 、“赵氏书印”、“希初眼福”、“槜李曹溶”“心同太虚”，以及“翰林院印”满汉朱文大方印等。叶德辉《书林清话》卷 七：“毛氏于宋元刊本之精者，以宋本、元本椭圆式印别之，又以甲字印钤于首。其余藏印曰……开卷一乐、汲古主人。”明 时毛晋汲古阁藏书、刻书有名天下，出善价广收珍本秘籍，当时流行“三百六十行生意，不如鬻书于毛晋”这样一句话，成为 书林佳话。其刻书尤以影刊宋本为特色。所倩良工，技艺过人，所刻几达乱真程度，仅下宋本一等。此为毛晋影刊宋本代表作 ，弥足珍贵。

　　《四库总目》提要称：“此本为毛晋汲古阁影摩宋刻，楮墨精好，纤毫无缺。”馆臣所言，正是此本，为馆臣纂修《 四库》时最初所据的本子。

　　5、文澜阁抄配本《北游漫稿文》

　　明郑若庸撰不迟疑三卷，汪良迪辑，明隆庆三年汪良迪刻本，三册，每半叶9行，行18字，白口，左右双边，版心 下镌“崔仲臣刊”、“臣”、“沈都刻”等刻工名。首钤“四库附存”朱文长方印，“嘉惠堂丁氏藏书之印”双龙戏珠朱文方 印。

　　若庸字仲伯，号虚舟，明昆山人，年十六为诸生，尤工诗，赵王朱厚煜聘入邺，为其纂辑《类隽》一书，多至千卷。 此书为若庸文集，卷上收序，卷中收记、碑、墓志铭、祭文，卷下收传、杂著，末附赠文。多为居邺地所作，其中不乏代王之 言。据辑刻者良迪《后跋》称，将郑氏“诗歌杂文列为五卷，汇而刻之”。若庸尚有诗稿二卷，收入《四库总目》集部别集类 存目，今唯以一抄本藏于上海图书馆，而文稿三卷则馆臣未获寓目，可见乾隆修《四库》时已流传甚稀。《明史·艺文志》亦 缺著录，此本乃以原刻孤本存世，洵为秘籍。

　　杭州文澜阁《四库》遭兵火劫掠后，嘉惠堂丁氏目睹其状，痛心不已。以自己珍藏的四部群书，又四处访求抄校刻本 ，据以补抄，锲而不舍，竟然把文澜阁《四库》残缺本子补配完整。丁氏是文澜阁《四库》的功臣。本书即是丁氏补抄文澜阁 《四库》时所用的本子，具有特殊价值。

　　6、四库底本《徐文靖公谦斋文录》

　　明徐溥撰明徐文相徐文炯辑四卷

　　明嘉靖刻本四册

　　每半叶10行，行20字，白口，左右双边。首载朱希周序。钤“一六渊海”朱文方印。徐溥字时用，宜兴人。景泰 甲戌进士。官至华盖殿大学士。“溥于孝宗时，在内阁12年，与刘健、谢迁等协心辅治。……朝廷清暇，海内小康，论者谓 溥等襄赞之力为多。……行政不必出于己，唯其是；用人不必出于己，唯其贤。时称休休有大臣之度”(《四库全书总目》卷 170集部别集类23)。卒谥文靖，事迹具《明史·本传》。

　　此是馆臣纂修《四库全书》时最初采用的本子。书中文字经馆臣墨笔圈划批改。其中，有改格式者，用0表示，如卷 一卷端“廷试策一道”，馆臣于“廷”上加0、0、0，表示抄写时，须空三格。有改篇名者，如卷二“某再拜”，馆臣改为 “简赵年兄都宪”。有改讹字者，如卷二“重修毗陵志后序”条，有“则有非国语瑕谨书者矣”句。馆臣将“谨”圈掉，改成 “汉”字，并于眉端批语云：“瑕《汉书》，讹谨字。按：《唐书·王勃传》，勃九岁得颜师古《汉书》读之，作指瑕，以摘 其失。谨据改正。”有调次序者，如卷二末“送吴甥吉士男归诗引”条，馆臣从卷二目录中圈掉，改写在卷三目录第一篇。有 删全文者，如卷四“故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特进荣禄大夫太保文恪耿公神道碑铭”条，馆臣用红笔将全文括上，同眉批“此铭 不必写”一句。取校文渊阁影印本《四库全书》，悉同本书馆臣所改者。

　　7、纪晓岚批校稿本《四库全书总目》

　　此书200卷今存60册，凡71卷

　　每半叶9行，行21字，四周双边，朱丝栏。上书口题“钦定四库全书总目”，鱼尾下题部类名和卷数，下书口题页 码。个别册内夹有长形黄绫书签和方形封面目录题签。正文句读钤印朱圈。

　　馆臣在编修《四库全书》时，每校定一书，都在前面写上介绍该书内容的提要。这些提要汇集起来，再加上存目提要 ，按照部类排序，这就成了《四库全书总目》。纪晓岚是这部《总目》的责编，负责文字加工润色。

　　展卷可见，正文中挖补、批校等处甚多，大致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改写提要内容。采取两个办法，其一挖补，需 改写的内容或一句，或一段，或全篇，先将其用裁刀割掉，后将改写好的内容写在相同的朱丝栏纸上，再贴到空缺处。其二径 改，用墨笔在原文上进行改写。二是改正提要讹字。有两个办法，其一圈改，用墨笔将讹字圈掉，旁注正字。其二眉批，除将 讹字圈掉外，另在眉端写上批语。三是调整提要次序。有两个办法，其一径改，用墨笔在原文上进行说明，指出此书需调到某 处。其二签条，用黄纸签条写明调整后提要的次序，命照式调整。四是笔削有问题提要。其一属于违碍书的提要，包括周亮工 等人的著作提要。其二属于无价值书的提要。

　　据《纂修四库全书档案》知，当时乾隆皇帝命馆臣依据《四库全书总目》稿本，付诸梨枣，刊成刻本，分储北四阁。 在本稿本纪晓岚批语中，明确提到此事。如卷27“春秋经解”条，眉批“照此本改刻四页”。如卷135“小名录”条，眉 批“刻正本时切记仍补此四字”。今北四阁中，仅存的文渊阁、文津阁和文溯阁本《四库全书》中，其《总目》并非全是刻本 。初衷与结果不一，应有原由。这部残存稿本，由于书中有纪晓岚墨笔批语，从中可以得知《总目》编纂过程的详细情况，所 以在四库学研究中具有重要价值。

　　8、纪晓岚进呈本《四库全书简明目录》

　　此书20卷今存6卷6册

　　每半叶9行，行16字，四周单边，有细栏格，白口(无字)。巾箱本土黄封面，手绘云形图案书签，内题“钦定四 库全书简明目录子部”，封面并有类名题签。黄绫包角。函套用料为朱底金黄龙形图案绫子，大红色别字。函套外由后人配一 樟木小盒，盖镌“纪文达公敬书恭进子部全集”。此书卷九至十四为子部。首册卷端题“钦定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卷九子部一儒 家类”，末册卷端题“钦定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卷十四子部十一类书类”。每册最后一行题“纂修官侍讲学士臣纪昀恭书”。每 册卷端均钤“乾隆御览之宝”朱文椭圆印，每册卷末均钤“古稀天子”朱文圆印。

　　在《四库全书总目》编校期间，由于感到其卷帙浩繁，翻阅不便，又提出另行编制一部《四库全书简目》计划。删繁 就简，舍弃存目，而成《简目》。这个只占十分之一篇幅的凝缩品，事实上是具体而微的《总目》。这部《简目》实际上也由 晓岚删定。书成后，晓岚自然得意，同时他为博得乾隆爷高兴，出私俸，请书法高手，端楷缮成此书，进呈乾隆。展卷纸白墨 黑，朱文玺印，精美无双，是上乘的宫廷藏书。

　　9、四库底本《大清一统志》

　　全书500卷今存一册

　　每半叶10行，行21字，小字双行字同。黄格。上书口题“钦定四库全书”。存凉州府志一册。卷端首行题“钦定 四库全书”，次行题“大清一统志卷”，第三行题凉州府。钤“三残书屋”朱文方印、“任氏振采”朱文方印。二方印记均是 天津著名方志收藏家任凤苞先生的藏书印，据印得知，此为任氏天春园故物。1952年任凤苞先生将天春园全部藏志连同此 书一并举献天图。

　　此册内容包括分野、建置、形势、风俗、城池、学校、户口、田赋、山川、古迹、关隘、津梁石桥、陵墓、祠庙、寺 观、名宦、流寓、烈女、仙释及土产等。正文内容有四库馆臣墨笔圈画手迹，天头眉端有四库馆臣黄签批语，合计十余处。其 中有衍文夺字者增删之。馆臣在天头眉端批云：亘字下失“名”字，典字下多“白”字，应添改。有重抄者删之，如“分水岭 ”条，有“岭在平番县西一百三十五里，岭嶠有分水流，南为庄浪水，北为古浪水”一句。其文字与前文一样，属于重抄，馆 臣把这段文字用括号括之，表示删掉。有讹字者改之，如“逆水”条，有“金虽不入湟河”句。馆臣将金字圈掉，旁改今字。

　　《大清一统志》之编纂，始于康熙皇帝，因中国地大物博，卷帙浩繁，编纂有始无终，久拖未成。雍正朝继之，直到 乾隆九年，次第告竣，凡356卷，刊刻行世，这是此书的最早刻本。乾隆二十九年，奉敕重修此书，凡500卷。此本后入 四库，充为四库本。今馆藏一册，正是四库本散出之零种。今观各本，互有异同，互为补充。今取校清乾隆九年最早刻本，本 册所改者悉同之，盖从此刻出。为馆臣誊清《四库》时所依据的本子。

　　10、馆臣目为神品的《斗南老人诗集》

　　此书四卷明胡奎撰明姚授写本四册

　　胡奎字虚白，海宁人。官宁王府教授。姚授字公授，号谷庵，自号仙痴，晚号云东逸史。嘉善人。明天顺八年进士， 授监察御史。成化初为永宁郡守。后解官归家，筑丹丘室，啸咏其中，人称丹丘先生。工书画，有名一时。胡、姚供职宁王府 ，时有交游。

　　姚授缮写胡奎书事，朱彝尊知之较详，他在《静志居诗话》一书中说吾乡云东逸史曾手录胡奎书稿，旧藏项氏天籁阁 ，继归高氏稽古堂，后为华山马思赞所藏。朱彝尊介绍了此书在流传过程中的情况，此书授受源流清楚。展卷见钤“项元汴印 ”朱方、“墨林之印”白方、“寒中马思之印”白方、“彝尊”朱白文连珠印、“神品”朱方连珠印。后归彝尊珍藏。四库馆 臣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时说“今世所传奎集，皆出天籁阁抄本”，此言不诬。书后有项元汴跋文，云姚授所书可“与赵松 雪前趋争先”，评价甚高，故被世人目为“神品”。

　　《四库全书》、《四库全书总目》和《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是乾隆下旨，皇第六子永瑢领衔，纪昀(晓岚)总其成的 。江藩写纪昀传时说：“《四库全书提要》、《简明目录》皆出公手，大而经史子集，以及医卜词曲之类，其评论抉奥阐幽， 词理明正，识力在王仲宝、阮孝绪之上，可谓通儒矣。”(引《汉学师承记》)乾隆盛世修文，成此全书，在传统文化建设上 写下重重一笔。天图所藏，琳琅满目，阁本具备。这些《四库》诸阁散出之遗存，已成稀世珍本。研究四库学者日多，遂成一 门“显学”。近年影印四库本，使其化身百千，广传后世，为学界所乐道，又促进了四库学发展。

　　李国庆，天津图书馆历史文献部主任，副研究馆员，中国图书馆学会古籍整理委员会委员，长期从事古籍文献整理与 研究工作。编著《明代刊工姓名索引》、《弢翁藏书年谱》等。

　　相关专题：天津建卫600周年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