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共同关注》：心灵的舞蹈

在一夜之间，几乎全国的观众都知道了由21位特殊的舞蹈者表演的“千手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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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张照片，您一定会脱口而出“千手观音”。在一夜之间，几乎全国的观众都知道了由21位特殊的舞蹈者表演的“千手观音”，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在赞叹中，大家都记住了“千手观音”的领舞邰丽华端庄、美丽的脸庞，同时我们也不应该忽视在她背后还有20位舞蹈者，尤其是其中还有9位男演员，是他们一起用心灵舞出了美轮美奂、气象万千的“千手观音”，今天，我们就走进幕后，走近这21位特殊的舞蹈者。以下为节目内容。

　　这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千手观音的演员最喜欢上的课，听音乐。

　　音乐是舞蹈的灵魂，对每一个健全人来说，可能最难理解的就是这些从小就失聪的聋人是怎么去感知音乐，并且去表现音乐的。

　　其实对他们来说，所谓听音乐就是用身体来感受音箱、地板的震动。

　　可是，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真的听到了音乐？

　　当观众看到他们在舞台上近乎完美的表演时，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他们都没有从小接受专业的舞蹈训练，包括如今已经成为舞蹈家的邰丽华。当他们来到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时，大部分人都已经错过了舞蹈训练的最佳年龄。现在他们中年龄最大的已经32岁，最小的是13岁，平均年龄是21岁。

　　这种特殊的训练叫猴子走路。

　　一般舞蹈演员都是从基本的踢腿、旋转开始学起，而这些聋人演员开始接受的则是有点像“拔苗助长”的“魔鬼训练”。

　　詹晓南(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艺术总监)：我们就采取了一个像运动员的训练方式，首先解决他的身体问题，身体的这种灵活问题和控制能力，因为大家都看到的千手观音的手变化多端，所以我们后来就想，外界也说了作了一个魔鬼训练，我觉得当时是有点像。

　　所谓的魔鬼训练就是尽快增强队员的身体素质，提高他们的身体灵活性和控制能力。训练的内容包括大运动量的跑步、学猴子走路、学青蛙跳、在地上打滚等等。

　　詹晓南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艺术总监)：先把他体质锻炼出来，然后你在静态的时候，因为他由于他很好的体质，他才能站得非常直，他的动作出得才非常地有力度，才非常准确。

　　千手观音中有很多站立的动作，所以队员们一直都在练习站功。连颠簸的长途汽车都是他们训练的工具。

　　詹晓南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艺术总监)：不是汽车中间有个纵排，就要求他们左手抓着座位，右手站直，现在就练你们平衡 ，就练平衡了，汽车一直在波动，你不能忍不住动，我经常看，然后我说汽车动可以，但是你人不能跟着一起动，相互之间站好，就这么艰苦地练出来的。

　　李琳(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手语老师)：刚开始练的时候可能收回来的时候就会这样，动一下，他肯定有一个惯性的东西，就是收回来。马上就动一下，就看见那个排像小虫子一样，说不行，然后大家反复地练，到最后一收，唰，就好像一个线，一下子就给抻直了一样。

　　千手观音的编导张继刚说，千手观音中不能有个性，只能有共性。这个共性首先就是形体的一致性。所以魔鬼训练的内容不仅仅包括体质锻炼，同时还有很多更细致的内容。

　　张继刚(千手观音的编导)：手臂要一样的粗细，比方说突然从后面伸出一个白花花的特别粗的手臂，那就非常难看了，所以这样的人，他就要用保鲜纸裹起来，拿保鲜膜，保鲜膜裹起来，加强他的收缩力，出汗，这样的话他慢慢慢慢会减肥，会减细他的手臂，所以说千手观音要大家一样，不能说有特别细的手臂，有特别粗的手臂，它本身就不美了。

　　所有的观众看到这里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惊叹21位演员动作的整齐划一，协调一致。对此，千手观音的编导张继钢充满了感慨，因为要做到观众惊叹的这一点可以说很难，但实际上这并不是最难的。

　　张继钢(总政歌舞团团长，千手观音的编导)：还原，这是最难的。这个动作每个队员的手都是在固定的位置，伸出来既不能高，也不能低，并且还要做到出手有力，毫不犹豫。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队员们就不知道练了多少遍。

　　在练习中，编导老师和他们一起想出了很多办法。比如把每个人手的位置用尺子量好画在墙上，还有排练的时候拍下来，再放出来大家一起一遍一遍地纠正。

　　记者：你们每个人当时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都会知道哪一个手臂是自己的吗？

　　舞蹈演员：分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个手位是大家在心中啦 ，我是第几个人，第几只手是我的，是分得非常非常清楚的，比方说他们看那个大屏幕，比方说谁的手高会说，哎，这只手高了，是谁谁谁的，哎，这只手高了，是谁谁谁的。

　　看了千手观音的表演后，很多观众都没有发现在21位表演者中，有9位是男演员。对于这一点，他们不仅没有感到失落，反而非常得意。

　　男舞蹈演员：给大家一个惊喜就好，如果能看出来我们是男的，就说明我们失败了。

　　男舞蹈演员：如果没有看到我们，千手观音里边没有男的，就说明我们男演员也非常柔美，和整个舞蹈融为一体了。

　　千手观音的舞蹈是从2000年开始编排的，开始只有12位女演员。在参加2004年雅典残奥会的闭幕式前，为了使这个舞蹈更具有气势，张继钢编导想要增加演员，可是残疾人艺术团里就只有9位男队员了，于是他们加入了千手观音的行列。

　　邰丽华(千手观音的领舞)：21个人中有9个是男演员，是新加的，原来是12个女演员跳过千手观音，加了9个男的，男的从来没有跳过，比较柔软的这样的舞蹈，对男演员来说是一种挑战。

　　在大家的忐忑不安中，9位男队员勇敢地接受了这个挑战。

　　赵立纲是其中年龄最大的男队员，已经32岁了，这种柔韧度的练习对他的难度可想而知。而现在他的手指已经非常灵活。队员中他的手臂最长，所以站在队列中最后一位，手臂举得最高，所以他也比别人更累。

　　因为他的手是比别人都高，一直处于直线状态，会非常得酸，但是还要感觉那种柔美，那种韵律，这点挺难的。

　　所有的男队员都一方面自己忍着剧痛掰手腕，一方面接受女队员一对一的指导。

　　詹晓南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艺术总监)：一样的话，你不看他的脸，你只看他的手，几乎像女孩的手，对，从这里，是不是，从这个侧面，你看他这个侧面，几乎跟女孩的手都差不多，光这两个手来看的话看着就像就是一样的，就是一种性别的，没有其它的区别，然后紧接着第二个，第二个是谁，陆懿，手短的，从这两个手，可以看出差别不大，从他的手，差别大了，后来我们就要求他，要把这个手变成这样，窄一点，这样的话，你看啊，稍微修饰一下。

　　记者：你们细节上都很修饰讲究。

　　詹晓南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艺术总监)：那肯定。

　　在老师和女队员的帮助下，经过艰苦的训练，男队员们终于瞒过观众的眼睛，在舞台上给大家呈现出一个浑然一体的千手观音。

　　每一位看了千手观音的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传说中的千手观音被演绎得如此动人，天光人舞呈现出如此的祥瑞，观众看到的是舞蹈，感受到的是一种巨大的沉静与安详，一种灵魂的涤荡与净化。很多人说，如果仅仅讲舞蹈的基本功，残疾人艺术团的这些演员可能比不上其他一些演员，但是千手观音这个舞蹈，这些聋哑演员却达到了健全人难以企及的艺术境界，可谓天人合一，气象万千，这是为什么呢？

　　身为总政歌舞团团长的张继钢工作非常繁忙，他总是忙完了其他工作，又匆匆赶到残疾人艺术团给队员们排练。

　　张继钢：我每次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来排练，一般都是在晚上，最早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10点钟、11点钟，才过来排练，要排练到晚上两点到三点，因为我没有时间，这些孩子我来的时候，他们都趴在凳子上都已经睡着了，就那样苦苦地等待着我，所以说我应该全身心地去帮助他们，我通过他们的目光，感觉到他们渴望着我对他们的帮助，我的心就非常地……。我给他们的排练难度呢，确实要大于健全人的艺术家，而且是大大地难，成十倍地难，首先我不会和他们沟通，我要通过手语老师来沟通，但是在这里我也想告诉大家，我给他们排练地严厉的程度，要大大地严厉于健全人

　　记者：为什么？

　　张继钢：因为我把他们当作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觉得我们的艺术作品，特别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艺术作品不能让观众走进剧场里边去欣赏我们的残疾，同情和怜悯我们的残疾，这是不可以的，应该欣赏到美。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所完成的艺术作品达到的至善至美，必须和健全人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要超过对正常演员的要求。

　　詹晓南：张继刚老师说，做到整齐是第一个阶段，是一个初级阶段，把它做成细致，是第二个阶段，把它做成神话，就是整个神韵一致的，像一个风筝一样的，再远它都牵在一起的，这个是高级阶段。

　　詹晓南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艺术总监，同时也是一名义工，为了帮助这些身有残疾的舞蹈者实现张继钢所说的至善至美的神话，他一丝不苟地给队员们进行了严格、具体的指导。

　　詹晓南：我们做了一个就是台丽华与每个人的面视，面对面对视，就是说我对着你，你对着我，我学你的表情，你是怎么笑，我就怎么笑，多次地练习，大家几乎能掌握。先开始呢，女对女的时候比较容易，男女对视的时候，比较难，很容易走神，这个时候就是你能不能控制自己，你有没有杂念。所以这里的对视，我觉得对他们帮助很大，先开始时他们也是不接受，看看看看就笑起来了，看看看看就走掉了，通过多次的训练把它讲解，为什么要这么练习，这就是我们练习表情的统一性。

　　记者：可是事实上后面的演员大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它的脸，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严格的这个训练呢？

　　詹晓南：我都跟他们讲，虽然看不到你们脸了，但是你们的神是通过你们的表情表现出来的，我这个时候的表情是很严肃的，很激烈的，我的表情和动作是一致的，神韵是在的，所以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你的手，你的手就是你的脸，你的胳膊就是你的脸。所以说，你不要以为你躲在后面出手看不到我的脸，就没有神韵，错，每一个人21个人必须是统一的，它才能完成这样的这么一个很好的作品。

　　不论是在美轮美奂的舞台上，还是在光彩夺目的领奖台上，所有的观众看到的、记住的都是邰丽华，站在邰丽华身后的其他20位队员对这一点是怎样的心情呢？

　　记者：你们为这个心里面会有失落的感觉吗？

　　舞蹈演员：从来没有。我们21个人是融为一体的。邰丽华是我们的代表，邰丽华代表了整个21个演员，21个人一颗心脏。

　　21个人就这样融为一体，所以观众从舞台上看到的是一个千手观音，一个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的安详、圣洁、美丽的千手观音。

　　张继钢：我认为这个本身就是一个很和谐的一个群体，我觉得千手观音就是这样，只要你心地善良，只要你心中有爱，自然会有一千只手来帮助你，只要你心地善良，只要你心中有爱，你就会伸出去一千只手去帮助别人，这就是一个和谐的景象。首先，这21个人扮演着千手观音是一个团队，这是这个作品的团队，它还有一个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团队，凡是和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在一起工作过、生活过、演出过的一些同事和一些艺术家都对和这个团的交往念念不忘，而且充满着感动，也就是表达了只要你心地善良，心中有爱，就会有一千只手来帮助你。只要你心地善良，心中有爱，就会伸出一千只手去帮助别人，这就是一个和谐的景象。

　　张继刚：21个人是一个团队，残疾人艺术团也是一个团队，凡是与残疾人艺术团交往过的人都念念不忘，充满了感动。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晚会的名称叫“我的梦”，他们每天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

　　邰丽华：因为有了梦，就会有渴望，有渴望有向往，才会有追求，有了追求才会为了这个追求而去努力奋斗。

　　当年，只有7岁的邰丽华就是从聋哑学校的律动课上，从地板上传来的鼓点的震动中开始迷恋上音乐、迷恋上舞蹈的。

　　现在，这些聋人舞蹈队员不仅也喜欢用身体来听音乐，并且他们还喜欢唱歌，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是《朋友》。

　　舞蹈演员们用手语唱歌：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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