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换班 家族还魂？

　　-本报记者 石玉

　　从去年底开始的国际大公司领导层换班风潮，在新年过去后并未停歇。欧亚两大汽车巨头也相继做出换人决定。

　　意大利菲亚特集团旗下的菲亚特汽车公司CEO赫伯特·德梅尔被解职，集团CEO塞尔吉

奥·马尔奇奥尼直接管理 严重亏损的汽车业务。

　　在亚洲，日本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丰田汽车公司也很突然地做出换人决定，2月9日，丰田宣布：现年62岁的渡边捷 昭成为丰田的新社长；现任社长、68岁的张富士夫担任副董事长；董事长奥田硕则继续留任。与此同时，除渡边捷昭外的5 名副社长将全部下台,名誉会长丰田章一郎之子丰田章男等8人则由公司常务董事晋升为副社长。

　　此次人士调整将在6月份的股东大会之后正式实行。通过撤换全部副社长,丰田汽车公司一举实现了新老交替。之后 公司将以三驾马车形式发展,奥田硕负责经济界事务,张富士夫主管海外业务,渡边捷昭负责国内业务。

　　与菲亚特不同，丰田的业绩一直良好，在最新公布的季报中，丰田2004年第四季度利润额继续保持上升势头，增 长3.5%达28.5亿美元。目前，丰田的纯利润已经超过了美国“底特律三大”的总和，市场资本总额更是远胜三者，在 过去的25年中，丰田的产量足足翻了7倍。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人，原因让人揣摩不定，而丰田并没有做出正面的回应和解释，这也是业界和舆论震惊的原因。

　　治病？

　　董事长奥田硕2月8日会见记者时说:“公司还没有走到患上大企业病的一步,但我时常听到这类话题。我自己也有 切身体会。”这样看来，更新经营阵营,防止“大企业病”,力争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汽车生产商，似乎是丰田公司换班的理由 。

　　从奥田硕担任社长的上世纪90年代下半期开始,丰田汽车公司就把集中于日本爱知县三河的生产基地陆续移向海外 。1999年接班的张富士夫在法国和中国建起了新工厂,现在丰田公司在海外的生产规模堪与国内匹敌,相关从业人员达到 约27万人,比奥田硕就任社长前增加将近1倍。预计到今年3月,丰田公司将连续3个季度刷新最高收益。

　　但是,看似发展顺畅的丰田公司,随着业务的急速扩大,其组织也变得僵硬起来。各业务部门分别就像一个个独立的 公司，相互的沟通状况越来越差，2004年，“IMV”的新车推广就发生了生产部门和市场部门出现误会的事件。

　　北方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欧国立对《时代人物周报》分析，2003年丰田为更有效运作而实施的董事 改革，一直未能很好地发挥作用。改革要求专务董事分管各个部门，副社长则统领整个公司。然而现任副社长们的任期都达到 4年,被看成了各个部门的“老板”。由于宗派主义抬头,部门内部纵向工作实施迅速,横向联合则显得很不协调。奥田硕之 所以谈到大企业病,就是因为对这种弊端产生了危机感。

　　曾有段时期，丰田做出一个重要决定要花几年时间。有人讽刺说：“在过一座石桥前他们都要试验一下。”指挥的传 导也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迅捷，在丰田，管理层的决定在几个星期才能传达到整个公司，而铃木汽车公司仅需5分钟。

　　过渡？

　　坊间近日最流行的说法则是：换班只是过渡，为的是丰田家族重现台前。

　　此次人士调整，虽然成绩斐然的张富士夫转任副董事长让人吃惊不小，但更引人瞩目的是丰田章男出任副社长。丰田 章男是丰田原会长、现任名誉会长丰田章一郎之子。在6月，他的职位将由专务提升为副社长，成为社长级别的第二号人物。 丰田公司内部更是已经传言，丰田章男将会在两年内成为社长。

　　自丰田公司现任名誉会长丰田章一郎及其弟弟丰田达郎之后，丰田家族已有17年没有人担任过丰田的副社长以上职 务。作为丰田章一郎长子的丰田章男，一直都被看作是丰田家族重掌丰田大权的接班人。

　　对此问题，奥田硕的表态依然暧昧：“丰田家族具有凝聚丰田集团的能力，就像集团的一面旗帜。(章男)如果有实 力，也可能成为未来的社长”。

　　首都经贸大学研究企业战略管理的蒋三庚教授对这种说法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可。他认为，渡边捷昭与丰田家族关系 十分密切，对丰田章男关心备至，在公司内部不断提携，两人情同手足，关系甚笃。在丰田章男还需要继续锻炼的情况下，由 渡边捷昭掌管公司，无疑会让丰田家族十分放心。但是，丰田章男能否在两年内就成为社长，蒋三庚认为还存在很多变数，关 键要看丰田接下来的发展状况，以及丰田章男能否显示领导才能。

　　超越？

　　让渡边捷昭出任社长是为了超越通用，从而使丰田成为世界第一，这是关于此次人士调整的第三种说法。

　　北京汽车工业发展研究所分析师谢炜给《时代人物周报》介绍，2004年以丰田汽车为首的日本汽车制造商在美国 取得新车市场30%的份额，同时也加速了在欧洲的业务增长。其中丰田成为首家在美销量超过200万辆汽车的非美国汽车 制造商。

　　丰田公司目前是日本规模最大、盈利状况最好的汽车生产商。公司计划到2006年将年产量从2004年的750 万辆提高到850万辆，欲挑战通用汽车在全球市场上的头把交椅的位置。

　　而作为目前世界第一的通用，近况则一直不佳。在2005年初通用发布的公告中称，2004年第四季度的利润下 降了37%，而且预计公司2005年全年的业绩将比2004年有所下降。2月13日，通用又与菲亚特签署终止了两公司 的合作关系，为此通用汽车付出了高达19.9亿美元的代价。

　　渡边捷昭并未对此表示异议，他说：“我的任务是在巩固已有成果的同时，具体实施各种面向未来的措施。”在渡边 的计划中，丰田将采用更多的钢材替代材料，参照新的价格“基准”给汽车零部件定价。

　　谢炜分析，倡导“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丰田车”的丰田公司的野心一直是很明显的，此次换人也不排除对“换 手如换刀”的迷信。

　　张富士夫完成历史使命

　　上月底，美国《财富》杂志宣布，鉴于丰田汽车公司去年在全球特别是在美国市场几近完美无缺的表现，决定把去年 的亚洲商界最佳领袖这一称号授予该公司的张富士夫。

　　《财富》指出，在张富士夫的领导下，丰田公司去年的全球销售全线飘红，销售量强劲增长了10%，达到750万 辆。更重要的是，丰田公司一点也没有大多数日系汽车厂商专注于提高销售、扩大市场份额而忽视利润的弊病，在2003财 政年度，公司盈利上涨67%，至103亿美元，高于美国通用、福特、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盈利的总和。

　　而在张富士夫耗费心力最多的美国市场，丰田也是凯歌频传。丰田公司去年在美国的销售量增长10%，达到206 万辆，这也是该公司首次在美国市场销售突破200万辆大关。而丰田佳美更是连续3年蝉联美国最畅销车型。

　　张富士夫从1985年开始开拓美国市场，1988年升任丰田汽车美国公司总经理。他把自己精通的丰田生产方式 结合美国国情来运用，使丰田汽车在美国市场所占的份额达到9％，居美国三大汽车厂家之后的第4位。张富士夫在产品经营 上是比较“激进”的。

　　在1990年出版的《改变世界的机器》一书中，麻省剑桥精益企业研究中心主任吉姆·沃麦克对丰田在美国移植的 生产方式大加赞扬，并预言，如果张富士夫的努力最终成功，他将是继当年重振通用汽车的经营管理大师阿尔弗雷德·斯隆之 后，最伟大的大型跨国公司管理先驱。

　　2002年，张富士夫成为跻身“美国汽车殿堂”的首位外国经理人。在获奖后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再清晰不过地表 明了自己对美国市场的看法：“美国市场是丰田的重中之重，非此莫属。为了在这里获得成功，我们不惜一切代价。”

　　张这个姓在日本人中几乎闻所未闻。而且，他这个姓的读音也十分特别，不按照日语一般惯例的“训读”，而按汉字 发音的“音读”。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是一位华裔。

　　张富士夫的老家在日本九州岛的佐贺县。从历史来看，他的祖先很可能是在几百年前从中国大陆过来的。张富士夫与 中国很有缘分，他在大连出生，并在北京度过了4至7岁的童年时光。他特别喜欢中国文化，尤其是唐诗、宋词和宋、清两代 的瓷器。

　　在他任上，丰田开始重视中国市场的研究和开发，在进入中国市场方面做出了一系列的重大决策，加快、加大了在中 国的投资力度，先后在天津和成都建立了两个整车生产厂和4个主要部件生产厂，目前，丰田汽车公司在中国已经建立了60 多家与汽车有关的零部件工厂。

　　丰田的海外生产比例从张富士夫就任社长第一年1999年的22.8％至2004年4到12月为止达到37.6 ％的高速发展。2004年丰田全球销售数量约为752万辆，虽然距离丰田2006年850万辆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但 整个框架已经基本成形，张富士夫的使命已经顺利完成，也许这也是他从社长职位上离开的原因之一。

　　渡边捷昭让戈恩“自卑”

　　和张富士夫相比，在丰田工作40年的渡边捷昭同样阅历丰富，由于与丰田家族有着良好的关系，他一度被视为公司 社长候选人之一。

　　当张富士夫成为社长后，渡边捷昭却以很好的心态面对，并很快凭借出色的工作升任到副社长。

　　渡边捷昭擅长成本控制，早年在负责管理丰田汽车的一家大型工厂，以及后来负责整个丰田汽车的零部件和原材料采 购事务时，由于严格到几乎苛刻的成本控制而出名。美国《商业周刊》的报道戏称，日产的卡洛斯·戈恩被外界称为“成本杀 手”，但如果他遇到渡边捷昭，会发现自己还远远不如后者。

　　2000年开始，渡边捷昭领导了丰田的“面向21世纪的成本竞争建设”(简称CCC21)。而这个项目使得丰 田在过去的5年里节约了100亿美元。CCC21的目标是使得丰田汽车上180个核心部件的价格降低30%。

　　丰田公布的数据显示，2004年10至12月财政季度的合并净利润较上年同期增长了4.0%，这主要得益于强 有力的降低成本举措和全球强劲的销售，推动公司利润上升。这三个月丰田的合并净利润从上年同期的2864.7亿日元增 至2965.3亿日元。

　　北京汽车工业发展研究所分析师谢炜表示，选择渡边捷昭是谨慎的做法。因为丰田宏伟的计划潜伏着极大的风险。丰 田公司向来以物美价廉、品质优异而独树一帜，如果因盲目扩大版图和生产规模而导致产品质量下降，对丰田公司来说，则会 得不偿失。因此，渡边捷昭接替张富士夫表明，丰田在迈向跨国企业的道路上，始终有种危机感，更不希望在追求增长的过程 中牺牲质量和效率。

　　“为了实现丰田公司2010年称霸世界的宏伟目标，我的责任就是为此打下雄厚基础。”渡边捷昭的这番话正是丰 田公司“稳字优先”发展战略的真实体现。丰田公司内部普遍相信，即将于今年6月出任丰田新社长的渡边捷昭不仅能一眼发 现不必要的成本，而且能大刀阔斧地裁减多余的人员。

　　但是谢炜认为，渡边没有海外及国际部门的经验，丰田国际事业能否顺利拓展，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而且一旦张 富士夫升任董事长后，渡边捷昭将全权负责国内外的生产，对于认为自己的长处是“能领导团队”的他，成败将在第一年里见 分晓。

　　丰田章男成功开拓中国市场

　　现年48岁的丰田章男是丰田家族进入丰田公司最晚的人，但是他却极有可能成为丰田家族中最年轻的社长。

　　丰田章男于1984年进入丰田汽车公司，2003年，丰田章男开始担任丰田的专务董事，负责丰田的亚洲战略事 务。而新兴的中国市场正是丰田章男所领导的“IMV”项目最重要的市场，丰田章男还亲自兼任着广州丰田的副董事长之职 。

　　经历了四届外族社长的丰田汽车，本次人事更迭丰田章男由专务升任副社长，而成为丰田第二号人物，明显是为了让 其积累经营经验，同时也是在渡边新体制下检验他的能力，今后几年内丰田章男必定将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

　　丰田中国事务所总代表服部悦雄，在被记者问到关于丰田章男有可能出任社长的问题时，这样评价这位家族继承人： “丰田章男继承了丰田家族的敬业精神，是丰田很优秀的经营者之一。他是负责中国的董事，在与一汽的合作中起了举足轻重 的作用。他是意志比较坚定的人，能够做决策的人。”

　　自丰田章男担任中国专务以来，丰田在中国的发展就驶入了快车道。从与一汽合资设立一汽丰田开始，丰田就改变了 以往在中国长期只卖车不造车的战略。此后，丰田又与广州汽车工业集团合资设立了广州丰田，基本完成了丰田在中国市场的 战略布局。

　　丰田章男能否顺利接掌丰田的大权，丰田在中国市场的表现仍然至关重要。丰田章男需要借助中国市场来积累经营管 理经验，更为重要的是，把握住了中国这个最大的汽车新兴市场，也就意味着丰田章男有能力领导丰田走向未来。

　　蒋三庚教授认为，虽然丰田公司一直牢牢控制在丰田家族手中，但是丰田家族还是希望在经历了四任外姓社长后，丰 田公司能回到家族的掌控之中。

　　丰田章男本人在回答记者关于“接班”一时则十分低调：“丰田是一家靠业务与生产支撑的公司，不是把焦点放到某 个特定的人身上的公司。我只是这个团队中的一员。现在我只是在努力工作，并没有考虑将来会如何，希望大家不要过分关心 这件事。我作为丰田亚洲部门的首脑，将继续努力为给公司带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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