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尸还原大师赵成文：逼死亡说出真相

　　在沈阳中国刑警学院法医学系刑事相貌研究室那间20平米的工作间里，中国“古尸还原大师”赵成文教授曾复原了15具古尸，协助侦破过300余起重特大案件……

　　采访赵成文，仿佛在与一位和蔼慈善的老人聊天，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本以为赫赫有名的“古尸还原大师”必定神出鬼没、难觅踪影，没想到碰运气般的只

拨了个114，照那号码打过去，那头竟就传了声音出来：“我就是赵成文，你哪里呀？”

　　虽然以前从未去过赵成文教授那间专用于古尸复原的工作间，记者也能感觉到那里每天是如何的繁忙——很难想象，电话里亲切平和的声音属于一位一级警监或者教授，曾经协助侦破过300余起重特大案件，复原了15具古尸！

　　教书匠改行当警察

　　其实，30年前，赵成文还是个教书匠，教美术。

　　赵成文是个孤儿，自小跟着叔叔长大，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他考取了哈尔滨师范大学艺术系美术专业。1964年大学毕业后，他成为黑龙江省伊春市友好木材综合加工厂子弟中学的一名美术教师。伊春是林区，林区里最怕火灾，但偏偏林区里又常常发生火灾。而赵成文在伊春市当美术教师时，就常常去救火。他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扑灭了火就完了，洗洗手走人，可他总要留意火场的风向、火头的走势、怎样才能高效灭火。即便是把火扑灭了，他还要瞅瞅现场草木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都成习惯了，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想这些，别人根本不会想的，我却非得弄个明白不可。”按理说，这些事情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可赵成文偏偏是天生就有这种喜爱观察和思考的习惯，结果，没多长时间，子弟中学和当地群众就称他为“灭火高手”。

　　1970年5月12日，赵成文住的17号楼发生大火，不仅他的家被烧个精光，还有340多户人家失去住所，1 5人被不同程度烧伤，直接经济损失达120多万元人民币。这在当时，是多大的一次火灾啊。

　　赵成文想到楼下的小棚子可能是引发火灾的地方，这是他的感觉。他在小棚子前转了两圈，门和房顶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地面是黑糊糊的碎末，用脚蹭一下，下面就露出一些燃烧不充分的锯末子。

　　“我觉得，这次火灾的起火点就是这个小棚子。我刚才在这里仔细看了一圈，里面既没有电源，也没有炉灶，当然也就没有火源，可是小棚子的门却被烧毁了，门框上的锁还好好的没有打开。要我看，这大概是有人放的火。”赵成文竟大着胆子对前来调查的伊春市公安局局长说有人纵火，带着警察四处查看，还绘制了一张小棚子的复原图。就是这张复原图，让赵成文和民警们发现，有人将小棚子上的板皮拨掉，把火源仍了进去。凭着这个线索，放火的罪犯被抓获，当时的伊春市公安局局长对赵成文是刮目相看，连连称赞，甚至还动员他改行当警察。不过，那时赵成文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又是一次大火，在1971年4月1日，伊春市友好木材综合加工厂特大火灾，当场烧死11人。赵成文被一纸调令调进了伊春市公安局工作，理由是“限期破大案非赵成文不可。”结果，赵成文被派到火灾现场进行调查的当天就把案子给破了。

　　发现痕迹和相貌还原

　　1985年10月，上海市公安局在嘉定县桃浦乡真南路一号桥下发现一个用塑料袋包装的尸蜡状女性头颅，法医检验认定为一起碎尸案，被害时间大约已经5年左右。为查找尸源线索，上海市公安局查阅了近5年的寻人通报，将1984年 11月失踪的上海色织十四厂女工尚玉梅列为重点，同时发现尚玉梅的丈夫有重大杀人嫌疑。于是，民警将颅骨与尚玉梅的照片送到赵成文那里检验。经检验，认定尚玉梅的照片与颅骨为同一人，此案得以很快侦破。

　　这只是一个现在看来颇为简单的刑事案件，赵成文谈起这类案件，简直可以如数家珍。

　　谈起目前正在做的这个上海无名尸案，赵成文又满是兴趣。“我花了3个小时做完了这个案子，之后就是做点补充。我给你说说案情吧，是这样的，3月12日16时许，在上海市奉贤区南桥镇环城西路大道口东南侧窑井内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已高度腐败。全身组织尸蜡化，头颅软组织脱落，经法医检验，尸体身长为1.56米，死亡时间半年以上，年龄20岁左右，要求进行颅像还原，以备查找尸源，为破案提供线索。这个没有什么难度，几乎天天做，4月15日完成了，16日就送回上海了。”

　　“破案要到现场收集痕迹物证，不能放过蛛丝马迹，心里得想着存在的可能，有心才能发现，不然它就在那里，错过了就放过了罪犯。考古也是收集痕迹物证的过程，考古现场也就是一个破案现场。”赵成文说。

　　1992年之后，赵成文的重点转向刑事相貌学，主要是进行“人像模拟组合办案”，这对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艺术系美术专业的他来说，多少算是和专业沾上了一点儿边。赵成文被称为中国刑事相貌学的“奠基人”，对这个头衔，他只是轻描淡写解释为“我只不过搞得比较集中，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据他介绍，上世纪50年代，前苏联的刑侦专著里有关于“ 口述相貌”的章节，但划分非常粗略；到了60年代，德国开始发展“人像组合”的技术；而他本人早在1972年就设计了一套“口述相貌代号法”。

　　后来，他和沈阳东软软件公司合作研制的“警星CCK—II人像模拟组合系统”(CCK是英文刑事侦查、刑事技术和模拟人像三个单词的缩写)已经是这方面最先进的成果之一。这套系统的核心是“人像部件库”，分为“部件”和“部件分类”两个选项，其中“部件”包括脸、眼睛、鼻子、嘴、眉毛、头发、皱纹、耳朵、胡须、其他、侧面脸、侧面眉、侧面鼻 ……每一项都有对应的“部件分类”，如“脸”分为甲字型、由字型、国字型、目字型、卵圆型、O字型、田字型、申字型、盾牌型、畸型、儿童等；“其他”分为疤、痣、瘤、痦子、假发、鼻唇沟、露齿、眼镜、痘、高颧骨、酒窝儿、帽子等。

　　随着CCK系统功能越来越强大，赵成文的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现在一般的案件，边听目击者的回忆边进行人像组合，再修改调整，半小时左右就能完成画像，甚至有几次，几分钟就完成了。”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警察手持赵成文绘制的模拟画像，在列车上认出了在逃的疑犯，疑犯看见画像，脱口而出：“哎！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呢？” 　　

　　判断一点不差！

　　痕迹破解世界之谜

　　“古尸还原只是我的副业，我的兴趣太广了，别人弄不明白的事情我就想弄个清楚。”赵成文说他发明了专为矿难设计的“井下红匣子”，早在1988年，他凭借千锤百炼的眼力，勘查了7000年前和2000多年前的西安半坡遗址和秦始皇兵马俑，均有重大发现。

　　在半坡遗址进行痕迹考古，他推测，新石器时代的陶器是用手捏制成坯，然后放入窑里烧制，这样，距今至少700 0年前的半坡出土的陶器残片上可能留有古人的手指纹印。此前，20世纪20年代初，英国考古学家斯单在新疆沙漠的一处古墓中发现了两枚3500年前的女人手指捺按的指纹，轰动了世界考古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人类指纹。 　　

　　赵成文在博物馆内翻拣成堆的陶器残片，一片一片地放在放大镜下观察。终于，在一块提水罐残片的内侧发现了一枚完整的手指印迹，指纹清晰可见。“手指印是在被打碎的陶罐底部内侧发现的，为当时制陶人按压形成，略有纵向变形，纹象细密，根基线位于内侧。经有关专家分析，确定为左手拇指弯曲捺压所形成，纹形为双箕斗形，性别可能为女性，但不排除1 3岁至14岁的男孩。” 　　

　　在勘查秦始皇兵马俑3号坑时，赵成文在一个兵俑的袖口外侧发现了“辛卯”两个字。这两个宽3厘米，单字高1. 7厘米的字引发了他的思考和研究：“辛卯”两字是天干地支的农历纪年，按照推算，当为公元前210年，这正是秦始皇第五次巡游天下死于沙丘之年。由此，在兵马俑烧制时间这一考古重大疑问上，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兵马俑烧制时间为公元前 210年，秦始皇驾崩之后。 　

　　现在，赵成文有时间还会跟老朋友李昌钰联络，虽然他们二人一个是做现场勘查一个是刑事相貌学研究，但他们共同点都是发现细节，“就好像是猜谜一样，琢磨谜语，开始思考，展开联想，破解谜底。”赵成文说。

　　据说，赵成文的下一个计划是对在新疆出土的一名守疆有功的将军的木乃伊进行复原。赵成文这样对记者说：“我在等待新疆的邀请，只要他们邀请我，我会给他们带去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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