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她从哪里来

　　景慧

　　5月末的一天，我在一家书店看到了《三毛私家相册》。我一下就看到三毛的眼睛似有做过双眼皮的痕迹。当然我没 有明确的证据。但这一刀，杀死了她离“自然和上帝最近”的神秘之美。坐在小板凳上的她，孤独、悲恸，如果再加上一根烟 ，则近乎摇滚。十年前，我就渴望拥有三毛的照片。那时候，三毛已经去世5年了，她的书正在流行。

　　还好，封底那张带着笑意的竖图让我找到了她温柔的影子，我把这本相册带回了家。

　　我不只是在期待三毛的相片，我还希望看到荷西的样子。这些年，有关三毛换上臆想症，荷西是杜撰的谣言一直未断 。我是坚信苦等了三毛6年的荷西是存在的，但远隔千山万水，我没有照片，无法反驳任何人，即使那些说荷西并不存在的人 也没有真凭实据。

　　翻开书的第九十一页，大胡子荷西身着潜水服，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英俊、成熟而男子气概。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作者似有默契，也郑重在旁边解释道：“这就是令三毛在沙漠中安之若素的男人荷西。”接着往后翻，荷西和三毛在撒哈拉 沙漠的珍贵合影跃然纸上，他们身旁停着一辆破车，身后是茫茫的沙漠。靠着坚贞的爱情，他们在沙漠里过了6年艰苦至极， 也浪漫至极的生活。

　　荷西爱三毛，也因此改变西方的习俗，称呼前来探望他们的三毛父母为“爸爸、妈妈”，这一深刻的细节描写我记了 10年，如今，也有他们和三毛母亲的合影为证。

　　三毛常说，当鬼魂来临时，喜欢从背后呼唤人。而最亲爱的人表达爱意时，也常常从背后给予最深情的拥抱。看到荷 西从背后拥抱三毛的照片，还有痛失荷西后，三毛一身白衣低头在沙漠里行走，风吹起她一头长发的那一瞬间，再也没有人怀 疑，真实的生活也可以和电影中表现的那样黯然神伤。

　　三毛一生钟情于沙漠，虽然她生长在都市，但沙漠对于她是前世的乡愁。茫茫大漠不仅对于三毛，对很多很多的人都 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曾试图寻找用来形容沙漠之所以震撼人的句子而屡不可得。在这本相册里，有关沙漠的图说精彩绝伦： “那炎炎大漠悲壮得让她不能自已”，这是“因为幸福漫溢而怕得悲伤”的生活。她爱上了“沙漠的沉静和狂放”，和“那里 夜晚玻璃一样的星星”。每一句话，都有如三毛的文字，是“无声的歌吟”，等待我们用心灵去体会。

　　也许照片太多，书中还有两张荷西的极好的照片没有配图说，一张是荷西的黑白遗像，帅气而安宁，眼神带着忧郁， 仿佛是革命浪漫主义偶像切·格瓦拉的兄弟。另外一张是他和骆驼的彩色合影。说是彩色，其实也就是骆驼的深棕色、海水的 浅蓝以及荷西深蓝工作服的简单组合，忧郁而厚重。

　　除了在撒哈拉，中国西部的新疆本来也可以在十年后承载三毛的梦想。民间歌王王洛宾的传奇曾燃起三毛对于生命的 新希望。阴差阳错，由于一群不速之客的闯入，三毛在新疆待了三个月失望归去，不久，便撒手人寰了。有关这一段，料想应 该留下了大量的照片，因为三毛家人对这段给三毛带来刺激的伤心事不愿提起，所以相册中没有收录三毛此行的照片。

　　不过，也不觉得遗憾，对于读者来说，三毛最多的美好已经留在撒哈拉，有了那一段的珍贵记忆，已经足够。

　　《三毛私家相册》师永刚等编著肖全图中信出版社2005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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