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半小时》记者谈安徽泗县疫苗事件(实录)

《经济半小时》记者周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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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半小时》记者周人杰

　　视频：《经济半小时》记者谈安徽泗县疫苗事件

　　2005年6月，安徽省泗县发生了学校集体接种甲肝疫苗大量学生出现不良反应甚至死亡事件。央视《经济半小时》记者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事件现场，对事情的真相进行了调查，并全程追踪报道。今日下午13时《经济半小时》记者周人杰作客新浪网新闻聊天室谈安徽泗县疫苗事件。

　　主持人小超：各位新浪的网友你们好，欢迎大家来到新浪嘉宾聊天室。目前安徽泗县的疫苗事件一直被大家所关注着，本来接种甲肝疫苗是为了让孩子能够远离伤害，但是却造成三百多名学生受害，还有一名学生死亡。今天我们特地请到《经济半小时》的记者周人杰作客新浪，跟我们一起聊整个事件的始末。

　　周人杰：大家好，我是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的记者周人杰，非常高兴在新浪网上和大家见面。

　　主持人小超：周人杰在整个事件当中是什么样的位置？一开始就介入了？

　　周人杰：应该说我们报道介入是比较早的，在6月24号我们就知道这样一个消息，最开始通过当地《新安晚报》的一个报道，很简单的一篇文章。我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制片人直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在泗县发生这样一个事情，由我们对这个事情进行一个追踪报道，当时我在温州，得到这个任务之后，就从温州可以说是几经周折，中间大概转了有四五趟车赶到泗县这个地方，对这个事情有了深层次的了解。

　　主持人小超：一共去了那边几次？

　　周人杰：我去了那边两次，6月25号下午两点多钟，几经周转之后来到安徽泗县，这是我第一次到泗县，这次到泗县的时候，应该说当地媒体的介入还是显得比较平静一些，但是整个泗县是处在进行时这样一个状态。第二次再去，实际上我们已经把这个报道发出以后，卫生部部长高强，国家药检局新任局长，还有安徽省厅长，还有局长一起进行调查，我再次从北京返回泗县这个地方进行报道。

　　主持人小超：你刚才说好像今天下午还要动身去泗县？

　　周人杰：今天我在这聊天，我的同事孟庆海还有李慧他们还要对这个事件进行报道，也就是我们第三回对安徽泗县疫苗事件进行追踪，很有可能我做完聊天之后马上会到合肥，因为事件当中非常重要的嫌疑人张鹏据说已经在合肥落网，我们想对事件做最主要的挖掘。

　　主持人小超：可能关注事件的朋友都知道张鹏在里面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周人杰：张鹏这个人可以说是整个事件比较关键的人物，他是浙江杭州这家疫苗生产企业一个经销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经销商的资质，而同时疫苗也是经过他的手流到安徽泗县，流到大庄镇，他的落网将对整个事件的水落石出起到重要作用。对他的落网还有他个人的陈述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我们希望得到一个更加深入、客观、全面的结果和报道。

　　主持人小超：相信大家很快就能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尾到底是怎么样的了。今天我们节目就想从开始做一个回顾，对泗县疫苗事件，比如它的原因，最后责任人各方面的东西，请记者来跟我们一起做一个回顾。

　　首先想问您一下，目前为止最新的情况有什么？

　　周人杰：今天中午的时候，泗县县委宣传部的王部长还有泗县所在的宿州市委宣传部长给我通了一个电话，目前的情况比较稳定，在我们以前报道中有300多个孩子住院，现在已经有240多个孩子出院了，还在观察的有五六十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情况比较稳定，应该说整个事件得到一个很平缓的过渡，而且目前他们的生命健康方面没有出现新的危机，整个事件是在向一个很好的方向转变，这是我们今天得到的一个最新消息。

　　主持人小超：我们看到很多网友已经进入我们的聊天室。

　　网友：快讯，泗县疫苗事件张鹏已经在合肥抓获。

　　周人杰：很多关心这个事件的网友还有新闻从业同行他们得到这个消息非常兴奋，应该说这是我们期待很久的一个事情，而且已经真实的出现了，给我们提供一个更好的看到真相的机会。

　　主持人小超：你第一次去的时候，有没有到医院去看，在这些孩子已经住进医院之后。

　　周人杰：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第一站就是医院，可以说我没有停。泗县那个地方我想简单说一下，以前我们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而且我相信很多网友和我一样，之前都不知道地图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也是知道这样一个事件之后，才知道泗县这样一个地方，我到了泗县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泗县的人民医院，因为人民医院是他们这个地方条件最好，也是最大一家医院，我们想看看这些孩子现在情况是什么样。当时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泗县人民医院的小儿科，小儿科里有一个重症病房，实际上在我们当时看来也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房子，只不过里面摆了三张床，属于住的人比较少，环境相对好一些，但实际上看起来环境很简陋一个地方。在这里我们用镜头记录下来了在我们报道中间出现次数比较多，也就是最牵挂我们的两个孩子，一个是长期昏迷的孩子叫刘庆报，还有一个小孩叫刘斯雅，在其他住院楼，我们看到情况很吃惊，这里面住满了因为注射疫苗发生反应的孩子，整个泗县医院所有能够住的地方都摆满了孩子。

　　主持人小超：您刚才说的那两位昏迷的孩子，现在好一点了吗？

　　周人杰：可以说我回来之后，包括第二次去的时候还有第二次返回，我都和他们家长保持联系，包括《经济半小时》很关心这两个孩子的情况，专门做了联线了解这两个孩子最新情况，后来我们比较高兴看到刘庆报这个小男孩已经逐渐清醒了，而且他父亲跟我说，清醒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刘斯雅情况逐渐好转，我们当时看到这样两个当时情况比较危机的孩子，向着健康情况发展我们是非常高兴，包括我们同事和我们领导都是非常高兴。

　　主持人小超：我不知道你看到昏迷中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刚才听你说的时候我的心里是特别压抑。

　　周人杰：当时看了孩子之后，我的心情确实像你形容的一样，特别压抑。我和摄像师李慧用镜头拍的时候，看到这个孩子躺在非常简陋的木板病床上，氧气瓶非常简陋，直接接了一个管子，氧气瓶已经很旧了，孩子完全处于一个昏迷的状态，我们当时镜头从这个孩子摇到他父亲的时候，那个画面我记得特别清楚，他父亲低着头看着这个孩子，非常无奈，非常忧伤，我们在采访孩子父母的时候，他们都说孩子如果真是不在了，他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觉得很受感动。同时他们父母在向我哭诉的时候，孩子也是这样忍不住流出眼泪，孩子已经抽搐很多次，戴着呼吸机，他的眼泪不停的在流，当时那一幕让我们的确特别揪心，我和李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是伤心流泪，真是这样的感觉。

　　主持人小超：听了以后心里面真的非常难受，其实我觉得庆报和斯雅还是挺幸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看到一个女孩李威，有的报道说6岁，有的报道说4岁半。

　　周人杰：农村有一个习惯，喜欢把小孩说成虚岁，我问了她父亲，她父亲说她是2000年9月22号出生，我们算一下今年9月22号满五周岁，她今年不满五周岁，她在读学前班的小女孩。

　　网友：在这个小女孩死亡之后也没有进行任何尸检。

　　主持人小超：您参与整个事件过程当中，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当时情况。

　　周人杰：我们在泗县人民医院了解到小孩这样大面积住院之后，也得知有一个小女孩叫李威，当时不知道什么名字，就知道一个小女孩不在了，我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联系到了这个孩子的父母，实际上在采访他父母的时候，也是费了很多周折，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家庭悲剧，也不太愿意让别人来知道。正好联系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挺巧，就是孩子准备下葬的当天，所以我跟摄像师李慧商量了一下，我们能不能跟踪记录下这样一个过程，跟他父母沟通，取得他们认可，跟踪了整个小孩从殡仪馆一直到拉回老家，到下葬整个过程用镜头记录下来，这样一个过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心灵很受冲击的过程，包括最后我们播出的时候，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想那些画面应该是很震动人心的。

　　主持人小超：5岁的孩子，2000年刚刚出生，现在他父母已经把他送走，我们这些人听起来心里都很难受，何况对于他的家庭来讲，他的家里几个孩子？

　　周人杰：李威是他们家第一个孩子，我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只有3个月，是他们家第二个孩子。她的母亲现在等于说既要照顾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这样一个婴儿，同时还要承受第一个女儿去世的悲伤。有一个细节我印象比较深，我后来在记录下葬礼的过程之后，采访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坐在农村经常坐的条凳上，往上坐之后一下倒下去了，一头栽在地上，她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很快几个人把她扶起来，她晕倒了，救她。最后我们采访她的时候她坐在板凳上，后面坐着一个人扶着她，因为她随时有可能倒在地上，这样的采访场面对于我来说第一次见到，我想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这种伤害我们由此可见一斑。

　　网友：我代表宿州的590万人民感谢你对疫苗事件的关注，人杰。

　　周人杰：这不仅仅是我们一个报道所起的力量，因为最开始的报道可以说是通过当地的媒体还有新华社，我们的同事，在最后我们介入之后，中央台很多我们兄弟媒体也迅速展开介入，这样一个事件报道应该是媒体合力的结果。但是有一点我们比较欣慰的是，我们《经济半小时》栏目组一直提倡关注公共利益这个原则，可能在我们报道当中得到一定的体现，这对于我们同事、领导来说都是觉得很欣慰的一件事情。

　　网友：我们想知道这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主持人小超：刚才也问了人杰，人杰今天下午还要再去泗县一趟。

　　我们除了关注孩子之外，这件事情原因到底是什么？源头出在哪？是什么样的环节？我们国家在这种群体注射疫苗，有没有什么样的相关规定？难道就是说从一个地方部门向它的防疫站，去一个公司买了药就给孩子们直接注射就可以了？没有相关的政策法律法规去规定吗？

　　周人杰：实际上我们在做这个节目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感触非常大，因为温家宝总理在6月1号刚刚签署这样一个规定，这个规定中非常明确的规定疫苗注射的条例，也就是说它必须经过县级以上卫生主管部门的批准，由县级以上卫生医疗部门专门进行接种，接种地点也有规定，不能进行大规模群体性接种。

　　实际上这样一个事件当中，可以说它恰恰违反了温总理在6月1号所签署的规定，不仅违反其中一点，而是其中很多点。这点我特别感谢我的同事孟庆海，我和他一直在前方可以说是并肩作战，我们之间始终像在接力棒一样，相互弥补、相互支撑，相互告诉对方最新清况，可以说我们合作得非常好，而且他是一个特别优秀的调查记者，在整个过程当中，他把整个事件原因，每个环节缺失调查得非常清楚，最后的报道出来之后，实际上发现从疫苗的引进，到运输的过程，一直到最后进行接种，每个环节都存在一个失守的。第二期节目我们推出一个节目标题叫《失守的关口》，我们想告诉公众这样一个事件，如果每个关口能够守住，不会发生让我们很伤心的一个事情，而实际上真是一个关口一个关口不停的失守导致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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