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寺保住南京大屠杀铁证

　　本报记者戴袁支发自南京 在刚刚结束的第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展映了一部备受关注的影片《栖霞寺1937 》。人们之所以关注这部影片，是因为这部号称“《辛德勒名单》中国版”的影片围绕着南京大屠杀的铁证展开，讲述了19 37年年底至1938年年初，南京栖霞寺寂然法师率众弟子与日军斗智斗勇，救助了数万名难民的感人故事。

　　纪录片证实南京大屠杀

　　很多日本人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历史真实性，然而，历史留下的一些证据不容抵赖。电影《栖霞寺1937》就提到了这样一件铁证——拍摄下日军暴行的纪录片。在《栖霞寺1937》中，马丁用摄影机拍摄了日军的暴行，大学生苏萍将胶片带到了栖霞寺。为了把胶片送到外部世界，马丁、苏萍和栖霞寺的僧人相继牺牲，胶片终于安全送出。

　　历史上，记录了南京大屠杀的胶片究竟是怎样送出的呢？

　　那时，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主席、美国牧师马吉，用一架16毫米的摄影机，在金陵大学医院和其他地方，近距离拍摄了南京大屠杀中的受害者，记录了日军的可怕的暴行。

　　据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干事、南京基督教青年会负责人费奇的《我在中国八十年》记载，为了将这部纪录片的胶片带出南京，上海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的威尔伯特意给费奇发来一封电报，要费奇于1938年1月23日前务必到达上海。凭着这封电报，费奇获准离开南京。

　　1月19日晨，费奇搭乘日本军列前往上海。在三等车厢里，费奇和一群日本兵挤在一起。费奇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在他驼绒大衣的夹层里，藏着8卷16毫米的电影胶片。在抵达上海时，费奇的行李肯定要经过日本兵的详细检查，胶片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幸运的是，日本兵什么都没发现。费奇迅速将这些胶片送去洗印了4套样片。这部纪录片是回击日本右翼否认南京大屠杀的有力证据。后来，这部纪录片在日本、德国、美国等国家放映，有力地证实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

　　两封难民信揭露暴行

　　由于“日军士兵在栖霞山所作所为同在南京一样恶劣”，1937年12月23日，当时在江南水泥厂的丹麦人辛德贝格，从栖霞山驱车一个半小时进城，带给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一封栖霞山难民致日本当局的请愿书，请求免受日军士兵暴行的侵扰。此后，日军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施暴。

　　1938年1月4日至19日，日军11次闯进栖霞寺，杀害了两名男孩和马路边的一个农家妇女，开枪击伤多人，强奸妇女24人(包括14岁的少女)，抢走了难民28个铺盖卷和寺内的大量粮食，抢走了12头毛驴(包括马路边农民的一头)，抢走并宰杀了9头牛，纵火烧毁了栖霞寺附近的房屋和马路边农民的房子，损坏了栖霞寺的房屋，砸毁了门窗和家具。以上这些还不包括日军1月16日未经统计的一次抢劫和奸淫。

　　1938年1月25日，栖霞寺的高僧起草了《以人类的名义致所有与此有关的人》一信，当地20位知名人士在信上签名，抗议日军的暴行。

　　江南水泥厂内来自德国的京特博士会说汉语，他将此信译成德文。2月3日，辛德贝格将它送到了德国人拉贝手中。拉贝看完这封信，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有关日本士兵烧杀奸淫的消息。我们不禁这样想，这些穿着军服的士兵全都是日本的刑事犯罪分子。”

　　电影《栖霞寺1937》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栖霞寺监院寂然和拉贝将栖霞寺难民的一封抗议信面交日军军官。而在历史上，这样的信件其实有两封。这两封难民信，前一封未能保存下来，后一封被收入《拉贝日记》。

　　栖霞寺变成难民收容所

　　在纪录片的8卷胶片送出几星期后，辛德贝格开车，陪同马吉去江南水泥厂，途中路过栖霞寺。马吉后来回忆说：“ 寺庙也收容难民，这里的僧侣告诉我，有一段时间，这里曾有两万难民。”

　　南京城破之前，栖霞寺就开始收容难民。据该寺1940年“寂然上人碑”记载：“民国二十六(1937)年七月 ……(寂然)上人……设佛教难民收容所于本寺，老弱妇孺获救者二万三千余人，日供两餐，时逾四月。”1940年《寂然监院像赞》也记载：“七七浩劫……收容民众，两万三千……”

　　当时栖霞寺监院还有明常等人。1962年香港出版的《栖霞山志·明常法师事略》记载：“(民国)二十六(19 37)年丁丑八月(“八·一三”)，日本侵略我国……师目睹哀鸿，怵然心伤，与寂然监院及其徒众等，在栖霞寺设难民所，广事收容，不期而至者三万余人，尽出寺储……迄至南京秩序稍定，始陆续遣散，先后达四月有奇，耗米麦杂粮百万斤。”

　　从栖霞寺到国际安全区

　　电影《栖霞寺1937》片尾的字幕说，后来，寺中的难民转移到了国际安全区。

　　栖霞寺的储粮要养活那么多难民，本来就紧张，日军还来抢粮，这使寺中的粮食供应更加紧张。2002年夏，我率大学生下乡调研时，南京江宁区孟北村的一位姓张的老人回忆说：“栖霞寺里每天供应两顿稀饭。可是后来人越来越多，老和尚说他们供应不起了，就介绍我们到江南(水泥)厂去避难。”拍摄了日军暴行纪录片的马吉在去过栖霞寺后也写道，现在栖霞寺难民“只有一千多人。显然有些原住庙内的人移居水泥厂难民营，因为那里的人数激增而庙内的人数减少”。

　　栖霞寺距离南京安全区有22公里，距离江南水泥厂5华里。由于日军一再施压，1938年2月18日，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被迫改称“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安全区的工作基本结束。受聘前来保护江南水泥厂厂产的京特、辛德贝格，和留厂的职员一道，除设立了工厂难民区、诊疗所，庇护和救助了众多难民外，还接纳了从栖霞寺转移过来的难民。

　　2001年8月，我请旅德的金存桐找到京特的家庭，从他夫人伊迪斯、侄女安尼塔处，收集到几十张历史照片，其中，有3张照片记录了栖霞寺难民所，这是目前仅见的栖霞寺难民所的照片。这3张照片大约是在1938年早春的一个上午，在栖霞寺三圣殿石窟内外和附近拍摄的。虽然经过了60多年，现仍能一一辨明照片的拍摄地点、角度和背景。照片的背景分别是无量寿等石佛、毗卢宝殿和南唐石塔，以及面东的千佛崖神龛。照片上均有难民出现，他们胸前别有细布条。难民中有不少是儿童。有一张照片上似乎还有一个僧人。

　　日军在南京栖霞、江宁的暴行铁证如山，无论如何都赖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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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栖霞寺

　　位于南京城东北栖霞山的主峰西麓，北临长江。南齐永明年间，隐居于此的明僧绍，号栖霞，延请禅师讲经，舍宅为寺，称为“栖霞精舍”，寺和山因之得名。该寺始凿于南朝的千佛崖石窟，与北朝的云冈、龙门石窟齐名。山、寺临江屏立，地势奇险，也是南京防卫的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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