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硝烟报国路--复旦学子曹越华的抗战传奇

　　新华网重庆8月8日电题：烽火硝烟报国路——复旦学子曹越华的抗战传奇

　　新华社记者黄豁、朱薇

　　烽火岁月中的莘莘学子，纵横中印缅战场的年轻军官，精通英、俄、法三国语言的翻译工作者，87岁高龄仍驰骋绿茵场的“球星”……当精神矍铄的曹越华出现在记者面前时

，很难将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与这位慈祥老人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年轻时的雄姿英发，还是退休后的默默无闻，甚至各种“运动”中遭受的种种磨难，都没有改变他乐观豁达的天性。在草木葱茏的重庆南山上的一间简陋居室中，曹越华谈起那段远去的岁月依然壮怀激烈。

　　敌机轰炸下的校园生活

　　1918年9月18日夜，正逢中秋佳节皓月当空，曹越华出生在川东邻水县一个书香门第，父母为他取名“月华”。谁知13年后，他的生日却成了“九·一八”国耻日，他愤然把名字中的“月”改成了“越”，表示要像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洗雪国耻。

　　由于日寇入侵上海，复旦大学于1937年辗转西迁“陪都”重庆。1938年，曹越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成为复旦内迁后招收的第一届学生。

　　曹越华还清楚地记得，学校宿舍是过去堆煤炭的仓库，里面的墙壁和木柱又黑又脏又潮湿，一不小心就被擦得黑糊糊的。每隔三天一次的赶集日，教室外面的街道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喧闹声与读书声相映成趣。虽在荒村茅舍，生活艰苦，但在抗日救国精神的激励下，全体师生的教、学都十分认真。当时的复旦大师云集，诸如陈望道、周谷城、张志让、顾颉刚、曹禺等都担任教授，并经常请社会名流作学术报告，培养了大批人才。

　　1940年5月27日，日本飞机突然轰炸偏僻的北碚，学校师生猝不及防。曹越华因躲在一个尚未完工的防空洞内幸免于难。而当空袭警报解除，他走出防空洞时，眼前的一幕幕却是终身难忘：近在咫尺的洞门口便是一枚足以致命的哑弹；轰炸重灾区东阳镇的树上挂着尸体和残肢断臂；法学院院长孙寒冰老师死了，同学刘晚成也死了……学校共有7名师生罹难。愤怒的火焰在曹越华胸膛中燃烧。

　　投笔从戎纵横中印缅战场

　　1943年夏季，中国远征军、驻印军厉兵秣马反攻滇缅，急需大量懂英语的知识青年入伍。“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号召感动了大后方的千万青年，短短数月就有近10万大中学生投笔从戎。复旦大学校长吴南轩找来英文成绩突出的曹越华谈话：“学校想推荐你和另外两名同学去部队，你看怎么样？”曹越华热血沸腾地回答：“Noproblem,sir！（没问题，先生）”

　　25岁的曹越华随即飞抵昆明，分配到昆明西郊的炮兵学校就职，为讲课的美国军官担任翻译。一年后，表现优异的曹越华被上级选中，乘飞机经“驼峰航线”到印度，参加驻印军反攻滇缅的战斗。在攻克缅甸重镇密支那的前夜，他躲在战壕中，瓢泼大雨彻夜未停，四周枪炮齐鸣，头顶子弹横飞。

　　密支那之战后，曹越华任30师师部翻译室中校主任，与新一军军长孙立人、美国史迪威将军接触机会增多。一次，史迪威在视察阵地时，感慨地对担任翻译的曹越华说：“人类有两大竞技角逐，一种是文明的体育，一种是野蛮的战争。我年轻时热爱足球，对文明的体育很有兴趣，没想到老了却参与野蛮的战争。”

　　回忆那段峥嵘岁月，曹越华说，最让他感动的就是，上至将军，下至普通士兵，那种为了国家民族而同仇敌忾，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特别是驻印军后来武器装备越来越好，官兵战术素质不断提高，又有美国空军的支持，更让中国官兵如虎添翼，日军只有节节败退。一次，曹越华在审讯一个被俘虏的日本下级军官时，没想到对方十分了解中国文化，不等审讯开始，就用毛笔很端正地写下8个大字“中国必胜、日本必败”。

　　清苦人生终不悔

　　1945年8月，曹越华所在的新30师准备开赴华南，行至贵州便传来日本投降的消息，全师官兵欢声雷动，泪飞如雨。曹越华随即返回复旦完成学业。

　　新中国成立后，他长期在重庆一家研究所从事科技信息、资料翻译工作，在专业刊物上发表的英、俄、法译文上百万字，并有专著出版。由于工作敬业，才华出众，退休后曹越华还被单位留用了15年，直到75岁才真正退休。由于参加过滇缅抗战，在建国后的历次“运动”中，曹越华历尽劫难，4个子女成绩优秀却不能继续读书，全部插队到农村当知青，最小的儿子直到1978年才回到重庆。

　　但是，这些磨难都没有改变曹越华乐观的性格，如今87岁高龄的他每天下午还到重庆邮电学院的操场踢足球。从中学开始就是校足球队主力的曹越华戏称“足球是人生第一大爱好”。

　　一套50平方米左右的老房子，饭桌就是接待来客的地方，破旧的老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种语言的书籍，曹越华和他相濡以沫60年的老伴显得很安详宁静。没有显赫的职务，没有高级的职称，没有富足的生活，长期默默无闻与清苦生活，老人没有丝毫抱怨，还以更大热情投入生活。75岁退休后，他还担任了重庆复旦大学校友会常务副秘书长，为校友服务了10年，直到今年6月才交班。

　　对于因抗战而改变的人生，曹越华说：“我不后悔，因为当国家民族需要的时候，我曾经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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