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百年纪事(组图)(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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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4日15:43 东方网-文汇报 | |||||||||
陈望道:把人文精神与革命原则性高度统一于一身 不只是在复旦校园,就是在全国,陈望道也应该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第一个中文全译《共产党宣言》,主编过中国共产党的机关刊物《新青年》,是中国共产党发起组的成员,后不满陈独秀的家长作风,宣布与之脱离关系,因之而未能参与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他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人。但他热衷教育,特别是新闻教育,把毕生精力放在教
复旦大学老校友、又在新闻系任过教的邵嘉陵回忆道:“我在复旦大学学习,我知道了马克思、恩格斯:我读了斯诺的《西行漫记》,我才知道共产党、毛泽东、延安、八路军。我受过陈望道、赵敏恒、洪深、曹禺等进步教授的教诲,认识了新的世界。我参加民主活动,新闻晚会,读《新华日报》,才知道什么叫自由、民主、人权,才知道人为什么活着,应该怎样活着?我写作、参加复新通讯社当记者。从此走上了‘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淫’、秉笔直书的记者道路。”在他的经历中还遗漏一笔,他曾经是《文汇报》特约编辑。 邵嘉陵的道路也就是新闻系许多学生所走的道路。这条道路是系主任陈望道指引的。 那时的陈望道穿着疙瘩布的灰长衫,是一位实干的政治思想家。抗战期间,北碚成为“陪都”的陪都,复旦却有点延安风情。复旦的许多民主活动,陈望道都是大力支持的。最为出名的是“新闻晚会”,每周举行一次,开展民主活动,人人自由发言,探讨国内外大事,影响很大。校长章益曾提出“新闻晚会太那个了……”,陈望道却说:“出了事情,我负责!” 陈望道主持新闻系是兼容并蓄的。教授中有欧美新闻学派代表赵敏恒;有国民党中央委员人称“诸葛亮”的祝秀侠;有星岛日报特派员王研石;有塔斯社记者舒宗侨;还请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邵力子、叶楚伧等授课。美国新闻代表团还来新闻系讲新闻自由、无匮乏自由等四大自由。特别是被人们称为“浑身是消息”的赵敏恒,是驰名世界的记者,他在上课时,等于是新闻发布会。史学家顾颉刚给新闻系学生上课,为记者寻根问祖,说司马迁是中国新闻记者的老祖宗,希望大家也能像司马迁那样秉笔直书…… 解放之初,陈望道任华东文化部长,但他无意于官位,还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回复旦大学教书了。任复旦大学校长后,他每天提着拐杖、拎着皮包、目不斜视地走进办公室,给人的印象是个老成持重的长者了。 其实,他是绵里藏针、外静而内烈,仍然保持着独立精神,事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不随波逐流,不曲从于强势者的话语,更不为迎合上意而误导群众。毛泽东多次接见他,称他为“望老”,说青年时读过他翻译的《共产党宣言》,他不以为荣;毛泽东说读过他的《修辞学发凡》,指出其中的例句太陈旧。《修辞学发凡》一版再版,他也不因毛泽东的话就更换例句。要把复旦新闻系北迁入中国人民大学,陈望道顶着不放,毛泽东最终尊重了他的意见,说:“陈望道要办,就让他去办吧。”陈望道把新闻系放心地交给王中。王中大讲报纸的政治和商品的双重性,讲报纸和读者的关系是“五分钱的关系”(当时报纸零售五分钱一份),揭示了报纸的自身规律。可惜王中是一只报晓的公鸡,啼鸣的时辰过早了。毛泽东执笔的《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应当批判》一文中不点名批评了王中,一顶“右派”帽子也就盖在他的头顶上了。 在旧中国,夏征农因搞学生运动被捕,陈望道千方百计组织营救;在新中国,贾植芳被“摘帽”之前,陈望道担心他生活费不够用,但如果没有名堂地资助他,又伤其颜面,必难接受。他于是让夫人蔡葵上门送钱说:“我们两人的工资花不完,请你帮我们花一些。”生性幽默的贾植芳当然理解陈望道的幽默,说,“他让我帮他花钱,我当然接受了。” 解放之后,陈望道基本上封笔,不再写文章了。即使每年一次的新生入学典礼讲话,他也只讲“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而且义乌官话,不易听懂。大跃进时期,集体编写教材几乎成了“革命运动”,但陈望道不紧跟,仍守着自己的底线,说:“这种东西,剪刀加浆糊,一个星期就可以编出来,有什么意思?”学校召开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思想,要陈望道参加,希望他能说些鼓励的话,他不但没鼓励,反而泼起冷水,说:“只有那种空头理论,一批就倒。”对发言者还进行了批评,说:“你们今天的发言为什么都是念讲的,讲话应该发挥自己的意见才是。” 硬骨头精神,是人文传统中不可或缺的 文人气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宠辱不惊,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这在复旦学人的身上光辉闪耀。其中代表人物有被打成“胡风分子”的贾植芳,有错划成“右派分子”的陈子展,有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批判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周予同。 贾植芳:把人字写得端正些 贾植芳一生坎坷,经历过四个历史时期,坐过四次监牢:北洋政府、日伪统治、国民党、甚至解放后在极“左”路线迫害之下……所以他写的回忆录就叫做《狱里狱外》。读高中时,因参加“一二·九”运动,他被北洋政府收捕。经伯父花了一千银元才把他保出来,就此亡命兼留学去了日本。抗日战争时期,他途经徐州,又被日本人抓了起来,不久释放。1947年,国民党要他供出胡风的藏身处,他说了假话:“我不认识胡风。”结果被投进监狱。1955年在胡风事件风波里,主事者要他交待与胡风的关系,这次他“不识时务”地讲了真话:“胡风是我的朋友。”不消说,他再次“回”到了牢里。 在探访中,我们见到了贾植芳先生,他名副其实是一位“复旦老人”了。他说:“当年的复旦教师中,陈望道翻译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我翻译恩格斯的《住宅问题》,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翻译过马恩的东西。”他的话语是一如既往的“牛气”,可爱至极。 批判胡风思想时,贾植芳去北京,住在他的哥哥家里,哥哥劝他:“要同胡风划清界限,或者像舒芜一样,反戈一击。”贾植芳自称他那时性格暴躁,认为胡风无罪,兄弟二人谈话顿成僵局,他失去了一次可能改变自己命运走向的机会。 历尽劫难,贾植芳不文人相轻,不卖友求荣,这是贾植芳用自己的行动写出来的。在审判他时,要他交待胡风的罪行,他反而责问:“胡风有什么罪?我有什么罪?”在入国民党监狱时,一位共产党人告诉他要活得像个人样,他奉为人格的宗旨。监狱生活磨炼出他的“把人字写得端正些”的人生探索,十年铁窗,贾植芳没有乱说乱写,没有悔过。 在复旦,也因批判胡风思想受株连的章培垣,在逆境中编《洪□年谱》,被学界认为是功力扎实的学术著作。 相关专题:复旦大学百年校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