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在线：罪案调查之终极证人

　　法治在线10月4日播出节目《罪案调查》之四：终极证人，以下为节目内容。

　　新疆阿勒泰地区富产宝石，多年来，无数的寻宝者前往这里淘金挖宝。去年夏季的一天，几个寻宝人，在宝石矿上没有找到梦寐以求的宝贝，却挖出了一具白骨。

　　警察马洪江： 尸体就是一堆骨头 没有肉 包括他的内脏这些什么都没有

　　发现尸骨的地方位于柯鲁木特河南侧的小吉德克矿山中。这里以出产海蓝、水晶宝石而闻名。掩埋白骨的现场靠近山顶。据发现白骨的寻宝人说，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碎石坑，决定从被人丢弃的废矿渣里碰碰运气，结果从一米多深的矿渣下面发现了这具白骨。

　　警察马洪江：胳膊的骨头还在袖子里 腿的骨头还在裤子里 脚没有了 就在采矿民工把他挖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脚的

　　警方仔细观察白骨的表面，尸骨面朝上，埋在碎石块下面。他们希望了解死者遇害时的情况。

　　刘东明：尸体头部压的那块大石头实际上是悬空的 并没有直接落在死者头上。

　　尸骨上的衣服基本完好，包括红色毛衣、绿色毛衣、蓝色长裤。警方在白骨上发现了已经腐烂破碎了的麻袋碎片。尸骨四肢上没有骨折的迹象，但在头骨上有严重破损的伤痕。

　　法医：尸骨头面部程粉碎性骨折，应系钝形物体打击所致。

　　问题：什么是他死于谋杀的证据？

　　A.，尸骨四肢没有骨折的痕迹

　　B，尸骨头部的伤痕

　　C，尸骨上的麻袋和大石头

　　头部的大石头和麻袋不能说明他的死因；头部的伤痕并不能排除意外，但如果是在开矿事故中死亡，死者身上应该有骨折的地方，答案是A。

　　陈元： 因为如果说塌方造成损害 包括他腿部 手部 面部 胸部都应该有所骨折 其他部位都没有损失 就是这一块就可以确定是他杀

　　警方相信这是一起数年前发生的谋杀，他们认为，套在尸骨上的麻袋是凶手先谋杀后抛尸的直接证据。

　　两天后，法医对死者的体貌特征作出了初步推断。

　　新疆阿勒泰地区公安局 法医 刘东明：死者是男性 年龄在37到40岁之间。身高157厘米到160厘米

　　不过，警方还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他们试着从一些细微的线索去分析死者遇害的具体地点，他们认为，谋杀的现场和抛尸的现场应该距离不远。

　　马登海：就是说因为他没有穿鞋子 而且他没有穿外衣。如果(是)下坡的 搬运尸体(上山)特别的困难 重点就是上坡的

　　埋尸现场距离小吉德克矿山的山顶不远。警方沿着上坡开始寻找，他们能找到杀人的第一现场吗？

　　沿着上坡寻找的过程中，警方发现了几个矿工的居住点，找到了100多名矿工，但他们说没发现有人失踪。

　　小吉德克矿山气候寒冷，一年中无霜期不足百天，恶劣的环境导致采矿周期一般都不会很长，矿工的流动性很大。不过，警方发现，从90年代开始，来这里开矿的大多都是阿勒泰地区红墩乡的人。

　　马洪江：首先确定从红墩乡寻找这个尸源 因为他们人最多

　　红墩乡距离案发地160多公里。警方希望通过死者个子很矮的特征寻找他的身份。

　　马登海：因为这个人体态比较特殊 就是本案中最有力的 男性身高还不到一米六

　　在红墩乡走访的第十六天，喀姆斯特村的两位老者，回忆起了曾在村子里住过的一个人。大家都叫他小山东。

　　马洪江：有两个老人回忆起来说 很早以前 大概十年左右 有一个叫小山东的 大家都是说这个人很矮

　　陈元 他在村上收过鸡蛋 收过废铁 以这些谋生的 后来就是说不知去向了

　　马洪江：把这个村子走访差不多快完了 有人提供了小山东曾经上山采矿去了

　　在阿勒泰市北屯镇，警方找到了小山东的哥哥。

　　小山东的哥哥：差不多得十年没见过面了。他早就跟家里没有联系了

　　警方：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小山东的哥哥：不知道 想不出来

　　警方从小山东的老家证实，小山东自从89年离家以后，一直也没有回去过。

　　这个小山东曾经前往小吉德克矿山采矿，他的体貌特征也与死者十分相似。不过，警方还急需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小山东失踪的时间。警方知道，如果两个时间接近的话，也许他们就能确定尸源，而这也是找到凶手的唯一途径。

　　问题：你认为，以下推断中哪种最接近死者的死亡时间？

　　A，一年

　　B，两到三年

　　C，五年以上

　　根据法医学理论，掩埋的尸体完全白骨化需要2到3年，而埋尸的小吉德克矿山气候寒冷，一年中无霜期不足百天，低温的影响会成倍地延长尸体的腐败过程。答案是C。

　　马登海：他受环境、湿度和一些自然的其他环境的影响。

　　刘东明：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年以上

　　死者死于五年以前，也就是1999年以前。死亡时间的判断将有助于警方的调查。他们又找到了小山东的一位亲戚，她说，她见到小山东的最后时间是1996年。

　　马洪江：她提供的 说我知道小山东 在我们家住过 他叫孔繁珠 上山采宝石去了没有回来

　　马登海： 当时她给我们提供说96年小山东上山了，而96年的冬季没有下山 从此再没见过这个人

　　小山东的亲戚确认他上山采矿的时间是96年。警方拿来了无名尸骨上的衣服，请她辨认。

　　陈元 就在他们家种地的田间地头 把衣服全部拿出来让他辨认一次 她一眼就认出这件毛衣是当年我送给小山东的

　　马洪江 ：当时她说我用什么针打的 怎么样打的 这个毛衣是她打的

　　陈元 ：她比较激动 当时就哭了 就是说这个绝对是小山东的

　　马洪江： 最起码我们知道死者穿了一件这个人打的毛衣 这个人说是毛衣是孔繁珠穿的

　　陈元： 同一个身高 同一个衣服确定 现在(看来)应该是小山东，

　　马洪江：我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们还得就小山东当时开矿跟谁上山 都有哪些人

　　警方决定重返小吉德克矿山。如果小山东就是那堆白骨的主人，那么，96年他上山采矿时到底遭遇了什么？时隔8年之后，凶手又会躲藏在哪里呢？

　　96年小山东没有上山 是记错了时间还是找错了人？

　　警方在小吉德克矿山的山顶附近发现了一具被掩埋的白骨，它至少死于五年以前。警方怀疑一个叫小山东的人是白骨的主人。他的亲戚说，96年他曾经上山采矿。警方回到矿山，开始寻找见过或者记得他的矿工们。

　　马登海 现在采矿的那些人已经不是当年采矿的那些人了 从他们中间几乎获取不到当年的一些线索了

　　虽然这里的开矿点和居住点大多都是固定的，但矿工的流动性很大，而且，警方调查的难度还不止于此。

　　马洪江 这些人见了公安就跑 因为他非法采矿 他见了你就走 你要想探问点情况太难了。

　　警方要找的是一个多年前曾经来采矿的工人，他们不仅需要说服这些矿工接受调查，而且需要唤起他们的回忆。

　　问题：你认为在询问矿工之前最需要做什么准备？

　　A.整理小山东照片和详细资料

　　B.绘制矿山上的所有开矿点的位置图

　　C.查阅96年登记在册的矿工名单

　　时隔八年之后，小山东的照片和其它资料价值不大；因为是非法采矿，警方也找不到任何现成的矿工名单；矿山上的开矿点是固定的，可以根据位置图请现在的矿工回忆起上一拨采矿队的情况，然后依此类推逐年往前推算。答案是B。

　　马登海：我们只是把整个山上的这些矿点窝棚 地窝子 木头房子把它全部标注清楚 让后来的这些人给我们反映前两年这个矿是谁开的 那个矿是谁开的 这样才能慢慢推算出来

　　向前推算的工作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2005年初，警方逐一确定了96年所有上山采矿的全部人员名单。不过，他们没有发现这个小山东。96年名单上的矿工们也说不认识小山东这个人。

　　马登海：案件进入到一个死胡同，通过侦查96年整个矿山上的情况没有发现他上过山

　　警方怀疑，死者并非小山东，死者只是偶然地在遇害前穿上了他的衣服。

　　陈元：这个小山东是不是那个死者 是不是他的衣服在采矿的时候又扔掉了 别人又拾起来穿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猜测。

　　马登海：当时我们怀疑 也是时间上出了问题 就是说我们过分地可能就是说对他的亲戚提供的线索过分地相信了。

　　这位警官认为，死者就是小山东，只是那名给小山东织毛衣的亲戚记错了他上山采矿的时间，也就是说，小山东不是96年上的山，而是另外一个年份。

　　他们再次回到起点，发现尸骨的时间是2004年夏季，尸检证实死者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倒推五年就是1999年。警方发现他们开始面临一个更庞大的调查工作：他们也许需要核实 1989年以后直到1999年以前这十年里所有上山采矿的矿工名单。1989年是小山东离家的时间，这是警方目前唯一已经查实了的时间。

　　警方首先调查了96年以后到三年里的矿工名单，他们一无所获。连被调查的矿工们都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马登海：像此类白骨案，他们(矿工)也说这起案件可能破不了

　　警方也没有把握，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看起来希望更加渺茫的方向，那就是，这场谋杀案也许发生在89年以后、96年以前的六年里。

　　不过，这次他们发现以前用过的向前倒查的方法正在失效，因为没人记得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了，他们已经无力帮助警方提供更详细的矿工名单了。

　　看来，小吉德克矿山已经不能再帮助警方了。也许，他们应该重新回到红墩乡，去问问那位给小山东织过毛衣的亲戚，或者是其他人。也许，他们根本就找错了人，死者根本就不是小山东。白骨是谁？如果不是小山东，警方又该到哪里去调查它的主人的身世呢？

　　警方没有选择离开小吉德克矿山，他们坚信这里埋藏着尸骨，也埋藏着真相。在艰苦近乎绝望的调查中，他们遇到了一位开矿点老板，他被警方的执着所感动。

　　陈元 ：在这个时候一个老板他看我们挺辛苦的 叫我们吃顿饭 在喝酒当中无形中就说出了一句话

　　他向警方提供了一个线索，94年红墩乡有个叫刘典勤的人，带着5、6个人上山采矿，其中一个矮个子的人很像警方一直在找的小山东。

　　警方在红墩乡证实了开矿点老板的说法。94年6月，刘典勤的确曾经带着小山东和自家的亲戚一共7个人，一起到小吉德克矿山挖宝石。不到一个月，刘典勤与自家的亲戚就一起下山回到村里。不过，回来的人里面没有小山东。

　　马登海：小山东跟刘典勤上的山 小山东的亲戚证实 自从上山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此以后 红墩乡没有人见过小山东

　　警方发现，刘典勤和他的5个亲戚以后再也没去过案发的小吉德克矿山。

　　马洪江 ：这个时候刘典勤他的疑点就上升了

　　不过，村里人都认为，刘典勤是村里的好心人，曾经非常关照无依无靠又个性暴躁的小山东，也很能包容他的脾气。

　　问题：你认为，警方应该怎么调查刘典勤的犯罪动机？

　　A，询问与他一起上山采矿的亲戚

　　B，询问刘典勤和小山东在村里的邻居

　　C，询问当年与刘典勤的开矿点邻近的其他矿工

　　与刘典勤一同上山的亲戚也有嫌疑，选择这时询问他们并不合适；在村里人的眼中，刘典勤一直关照无依无靠的小山东，但不能排除双方在上山采矿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到案发地也许能发现犯罪动机。答案是C。

　　警方重新上山找到了开矿点老板，希望他能回忆起当年有什么人邻近刘典勤的开矿点。也许，这个人知道刘典勤和小山东在上山之后发生了什么。

　　警察：他当时提出了一个名字 说你们找到他一定可以打开突破口的

　　警方随后找到了开矿点老板介绍的这个人。当年，他就住在刘典勤的开矿点附近。在矿山上，他的确看到了发生在刘典勤和小山东之间的不为人知的一幕。

　　马登海 ：他有一次碰到了 刘典勤和小山东打了一架 而且两个人闹的比较凶 互相叫嚷着要报复

　　也许，这就是警方要找的犯罪动机。也许这场恰巧被人看到的争执在刘典勤心中埋下了犯罪的种子。他们依法传唤了一名当年与刘典勤一起上山采矿的人，如果他曾经隐瞒了什么，现在，警方希望他讲出实情。

　　马洪江： 到公安局到晚上3点了 作了很多工作 我们马队长跟他谈了话 最后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看到了 那把斧头在头上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也经常做噩梦

　　目击者 ：

　　他说，刘典勤用斧头砍死小山东后，又背上尸体出了门。回来后，刘典勤又威胁他们不准告诉任何人。第二天，他们立即下山回了家。

　　刘典勤随后被抓获。

　　犯罪嫌疑人 ：那天白天我们打架了 打得很累 他说让我晚上等着 我一想 晚上让我等着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过这个话了 把刀子也藏在那儿(枕头下)了 我心里就是有点怕了 怕他杀我 他已经放过这个风了

　　刘典勤认为要先发制人。他认为自己以前一直包容着小山东的个性，不过，那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受够了，忍无可忍了。杀机也在那时形成。

　　这起发生在11年前的凶案，随着刘典勤的归案而告破。他的罪行严重，但也令人惋惜。这副白骨是被害人小山东，它曾经葬身荒野。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并不足以引发谋杀。这是一起因为偶然的冲突和鲁莽的冲动而导致的谋杀。

　　马登海：作为这一堆白骨，只有我们自己凭着我们自己的警察这份职责去侦察，才能为他伸这个冤

　　循着这堆白骨，忠于职守的阿勒泰警方最终找到了被深埋在废矿渣深处的白骨的主人，并揭示了罪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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