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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如是说:我也想给读者指出道路(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9日16:44 新民周刊
巴金如是说:我也想给读者指出道路(组图)

10月18日上午,巴金的亲友到他家里献上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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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如是说:我也想给读者指出道路(组图)

巴金同样永远活在读者心中


  “其实我自己也想给读者指出道路的,只是没有办法,指不出道路,所以很痛苦。”

  撰稿/陈思和

  作者说明:昨天巴金先生去世,《新民周刊》要我为之提供有关巴金先生的资料。我从笔记本上找出一段于1990年初与巴金先生的谈话内容,当时我所写的《人格的发展——
巴金传》出版不久,巴金先生阅读了该书后,针对书里所提到的一些问题所作的回答。巴金先生事先是作了准备的,所以我一进去,他就根据我所拟的问题作解答,基本上是他说我记录,偶尔有些插话。我记录下来是为了以后修改这本传记时用的,后来有一家杂志做世纪印象专栏,要去发表过。但好像巴金先生的文集里都没有收录,新近再版的《再思录》里也没有收录。但我觉得里面说到的内容,对于理解巴金先生的生平和创作是很有新意的。所以交由《新民周刊》重新发表。巴金先生的原话我没有改动,但对我的说明和插话却有所更动。特此说明。

  1,问:我在《人格的发展》中有一段话是想描述您在30年代选择人生道路的困难和痛苦,我说,“1930年以后,他成为一个多产作家而蜚声文坛,拥有了许许多多相识与不相识的年轻崇拜者,但这种魅力不是来自他生命的圆满,恰恰是来自人格的分裂:他想做的事业已无法做成,不想做的事业却一步步诱得他功成名就,他的痛苦、矛盾、焦虑……这种情绪用文学语言宣泄出来以后,唤醒了因为各种缘故陷入同样感情困境的中国知识青年枯寂的心灵,这才成了一种青年的偶像。巴金的痛苦就是巴金的魅力,巴金的失败就是巴金的成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巴金:我常说自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我对自己所走的道路,一直不满意。我在年轻的时候,常常想搞社会革命,希望对人类有比较大的好处。但有时想想,还是做一个作家,用笔写出自己心里的感情。我说过我不是个文学家,也不懂艺术,这是说真话。我拿起笔写东西,就是因为对社会不满,肚子里有感情要倾吐,有爱憎要发泄,我才写东西。但是有一点我没想到,我成为一个作家也许比较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是意外的顺利。

  2,问:我觉得您创作《激流》等自传性小说时,是夸张了少年时代家庭的封建专制性,而不是您童年时代的实际的状况。

  巴金:你说到我写作的“夸张”问题。其实我写小说与真实情况不完全一样。我接受了“五四”反封建的思想,用反封建的眼光去看家庭。譬如我的祖父,你有些想法很好。(指我在《人格的发展》中分析了巴金祖父其实是个思想开明的绅士——思和附记)不过我小时候从眼睛里看出去,祖父的权威是不可动摇的,在旧家庭中家长与子孙辈感情隔得很远,我只有每天请安时看到他,所以我把他当作封建的代表去写。还有我大哥,他在这个家庭里发了神经病,一个人坐在轿子里,把玻璃都砸碎。我那时一个人深夜在房里,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里很激动,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认识家庭的真相,开始学会把愤怒写下来,就是这样走上写作道路的。我大哥后来病一直没有好,他最后的自杀也与病有关系。我创作《家》的时候,大哥正好自杀。所以我写《家》就是反封建,并没有考虑其他问题。

  但是写小说与写真人真事是不一样的。我在小说里攻击的是旧制度,不是对个人。我在小说里把二叔写成高克明,是个守旧派,其实我二叔对我们不错,他给我们讲解过《春秋左传》,讲过《聊斋》中《席方平》,也是教我讲真话的一位老师。我在《怀念二叔》里说过,在我们老家找不到一个老顽固了。

  我写《家》最初是在报上连载,还没有什么压迫,但到写《春》的时候,国民党的控制就严了,如果再写《灭亡》这样的题材要被禁止,那时靳以创办《文季》,我就接着写封建家庭的东西,比较容易通过。

  3,问:您好像翻译过蒲鲁东的《何谓财产》,但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本书。

  巴金:1929年,我从法国回来,译了两部东西,先是译克鲁泡特金的自传(即《我的自传》,这是巴金译的第三部克氏的著作,前面两部是《面包与自由》和《伦理学的起源与发展》,都由自由书店出版——思和附记),最初是由新民书局出的,接着就翻译了蒲鲁东的《何谓财产》,当时有个留法的朋友朱永邦,他回国后主持自由书店工作,我也在那里当编辑。他译了一部蒲鲁东的著作,吴克刚也译了一部。朱永邦建议我们把这三部译稿交给商务印书馆一起出,由他负责联系。我们就把译稿交给他去处理,可是交出去后就没有下文了。不久,“一·二八”战事爆发,商务印书馆遭受炮火,许多书稿都被烧毁了。我有一部小说稿,也被烧掉。大约这三部译稿就此不存在了。《何谓财产》的前半部译稿,在《民钟》上连载过一些,我后来还为它写过一篇书评。

  4,问:您与萧珊在抗战中走了很多地方,我写这一段时特别没有把握,不知道写得对不对?

  巴金:萧珊在抗战时候三次到桂林。我们在1936年认识。抗战爆发后,我在广州编《烽火》,她也在那儿,我们一起在广州沦陷前夕逃出来,这是第一次到桂林。那是1938年11月。第二年我和她经过金华温州回到上海,我主持文化生活出版社,她复习功课,不久就南下,与朋友抱朴的妹妹秦涤清一块到香港,转道越南进入云南,到昆明上大学。她先考上中山大学外文系,读了不到一年,就转到西南联大外文系,我在1940年去昆明看她,然后回到四川故乡。第二年暑假,我再次去昆明看萧珊,我们一起由昆明到桂林,还有一个男生王文涛在一起,这是第二次到桂林。我主要负责文生社桂林办事处工作,王文涛也留在那儿工作。萧珊在开学时又回昆明去继续读书。不过没过几个月,她第三次来桂林,再也没有去昆明,一直到1944年我们结婚。所以她大学没有毕业。

  5,问:能否请您谈谈市场经济与文化出版工作的关系。现在商品经济对于文化出版的冲击很大,许多严肃的出版物都面临难以维持的问题,您在1935年与朋友办文化生活出版社时是怎样面对这些问题的?这也是文化出版与知识分子的人文理想的问题。

  巴金:文化生活出版社是在1935年办起来的。那时也有商品经济和文化市场的矛盾。出版不景气,文艺书籍,特别是翻译的文艺书籍,都找不到出版社印。人家都说现在没有人看文艺作品,我就不相信。后来编了《文学丛刊》、《译文丛书》,销路都不错。局面也打开了。现在出版碰到的问题主要是体制的问题。现在出版社人多,开销就大,那时人少,而且我们几个人都是义务的,没有人想赚出书的钱,一本书初版800本、1000本,本钱就不亏了。抗战时期我在上海,出版情况不好,印刷厂都很空闲,只要有稿子,排印很快,我那时编了好几本书,像艾芜、屈曲夫、罗淑的作品,都是那时编的。书印出后到大后方去卖,销路都很好。在广州时期,飞机每天在头上轰炸,我们照样搞出版工作,那时只要是对抗战有利,我们什么也不在乎。后来在大后方就困难一些,主要是邮寄不方便,但严肃的文艺作品还是受欢迎的。我的《憩园》卖得好些,其他的书大约也是初版1000本。那时出版物也混杂了许多色情的无聊的读物,我们出严肃文艺就是跟它们斗争。在《第四病室》里写到过这些。(巴金在《第四病室》的《小引》里说:“在这纸张缺乏的时期中,我们多耗费一些印书纸,使色情读物的产量减少一分,让我们的兄弟子侄多得到一点新鲜空气呼吸,我们也算是报答了父母养育之恩,或者照另一些人的说法,是积了阴德了。”——思和附记)我自己一生写文章,从来没有为了钱写过文章,可以说没有一篇是当商品卖的。

  6,问:您一直说自己是个业余作者,这“业余”是什么意思?

  巴金:我写文章也是有矛盾的,有时也很痛苦,过去批判我没有在小说里为读者指出一条道路。其实我自己也想给读者指出道路的,只是没有办法,指不出道路,所以很痛苦。我在解放后的大批判面前投降过。所以,现在我走成这个样子,并不是我的本意。(插话:“那么您在年轻时,有没有想象您到了90岁以后,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希望搞实际事业,对人类更有好处。(插话:“那么,按您的个性,假如您参加了实际的革命活动,您的结果可能会怎样呢?”巴金笑了。)所以,我说我充满矛盾呢,知识分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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