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鹤：科学求真 做人亦是

　　科学求真，做人亦是

　　“有人这样说我，世界上总有些不知趣的人，这种人非要把这层纸捅破，如果没有这些人世界该有多好。”

　　10月25日，一个宁静的黄昏，批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泄露评审人身份的周振鹤教

授在位于上海市杨浦区的家中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的专访。

　　这位国内知名的历史地理学者不用手机，时至今日仍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约定采访时间有点困难，因为周振鹤一直说“没有时间”，傍晚也是“做学问”累了刚好要休息的空档。

　　“有人这样说我，世界上总有些不知趣的人，这种人非要把这层纸捅破，如果没有这些人世界该有多好。”64岁的周振鹤两鬓华发，不忘用带有浓重的

　　我是一个读书人的想法

　　周振鹤的头衔包括

　　记者：外界对你退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同行通讯评议专家组感到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周振鹤：我是一个读书人的想法。近来提倡学术规范，连普通一篇学术文章的刊登都要求经过匿名评审，而作为国家级的基金评审却是如此不讲规范，叫人如何参与其事？

　　记者：对国家自然基金委近日的反应，你是怎么看的？

　　周振鹤：我至今没看到基金委明确的态度。也许这种泄密错误只是基金委一般工作人员所为，那为什么基金委不能及时批评教育，以图改进，而一定要文过饰非，推卸责任呢？这样做对项目评审的公正性与权威性又有什么好处呢？

　　记者：这种申请人到处活动的情况目前在基金会项目申请过程中普遍吗？

　　周振鹤：打听评审人是谁，以利于自己下次的申请，这是目前存在的实际问题。网上不是有基金委原工作人员现身说法吗，他说经常有人向他打听评审人的身份，但他就是不透露，我只希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像他这样奉公守法才好。

　　还有一点我原来不想说的，那就是项目主持人很诚恳地对我说，他本来并不想申请这个项目，但项目参加者之一说自己与基金委关系很好，有把握申请得到，所以他才做了该项目的主持人。既然申请前就有这样的把握，那么问出评审人的名字来还是一件难事吗？

　　记者：这件事对你个人有什么影响吗？有没有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周振鹤：当时我写否定意见的时候心里就权衡过，如果同意这个项目，我自己这关过不了。大家都不愿意公开这类事情，只不过我出了这个头。

　　最近也有人替我担心，认为我这样做可能会影响我所在的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以后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你妨碍人家追名逐利就很讨厌了，比如说人家要从副教授评教授了，你不让他评，说他“学术不够”，这样说中了要害，人家能不讨厌你吗？

　　我拉关系会心跳

　　周振鹤的学术随笔集《随无涯之旅》取自《庄子·养生主》中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他自认为“虽不敏，也愿随前贤之后，做‘殆已’之一员”。他此前为公众所知主要是对中国行政区划演变与改革发表意见，对于延长博士培养时间，提倡雅言、尊重方言等问题也发表过各种见解。

　　记者：你如何看待现在有人在申请项目时拉关系的现象？

　　周振鹤：我自愧没有拉过一次关系，我拉关系会心跳。(大笑)

　　我听说每年要申请新建博士点的时候，都有人去各个评审委员家里公关，这是公开的秘密。我没有活动的习惯，不知道第一个动作怎么开始，没有学过的事情做不来。

　　记者：你对现在的大学如何看？

　　周振鹤：大学原来是象牙塔，现在不是象牙塔了。我经常以章太炎、竺可桢两位先生的话来教育学生，章太炎先生说“学以求真，不在致用；用在济民，不在干禄”，竺可桢先生说学术研究“只问是非，不计利害”。

　　记者：你认为现在国家对科研经费的分配都用在刀刃上了吗？

　　周振鹤：要求每一笔资金都用在刀刃上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要求资金分配合理。

　　只要有人去操作的地方，就会有人钻空子。需要制定严格的制度，任何权力都需要监督。

　　记者：你是如何看待今日学界不正之风的？

　　周振鹤：当年谭其骧先生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时，我们祝贺他，他说了这样一句让我印象十分深刻的话，“科学院的学部委员中有很多是原

　　这是谭其骧先生极其谦虚的说法，他敢于这样说，因为在80年代学界还十分高尚；等到学界真正有腐败现象时，反而没人敢说这样的话了。-

　　撰稿／贺莉丹(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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