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杂志：核电“中国制造”

　　采访-本刊记者 李纯

　　奔涌的“地火”在身下200英尺处雷动，似天马，踢踏而来。这是全新的能源——核电。

　　2005年，“中国核电的春天”终于来临。为了拥有安全、清洁、高效的能源，为了

合理的能源结构，中国政府决定由“适度发展核电”调整为“积极发展核电”。

　　两字之差！为了这两个字的差别，核电人足足等待了20年。核电的母体——核能，因原子弹而蒙上“神秘”“凶手”的面纱。“两弹一星”的研制成功，是我国核军工工作者在茫茫戈壁滩上与寂寞相守、与荒芜为伴的结果。此后，“核能”再一次沉寂，直到10余年前一场针锋相对的大争论在业界兴起——

　　A：发展核电？一定要慎之又慎；就算要建，引进国外技术就可以了，“国产化”存在巨大的风险，谁敢来承担？

　　B：世界各国的历史经验都证明，高科技是买不来的，中国的核电发展必须走，也只能走“国产化”的道路，否则必将受制于人。

　　1994年11月，一个规模不大却意义重大的会议在东海之滨的秦山召开，与会的都是原中国核工业总公司的领导，一个个面色端凝，作出的决策当时无异于石破天惊：“为了核电国产化的事业，将上马一个全新的工程。”它，就是秦山核电二期工程。

　　于是，从这一天起，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的命运，就与“秦山二核”紧密地绑在了一起，注定与巨大的风险、重大的责任一路同行。核电站建设必经的四部曲，设计、建造、管理、运营，要在“国产化”的框架内一力承担。能胜任么？

　　民族核电，是众志成城后就能实现的可行之道，还是愚公移山式的美丽口号？

　　时光流转，转眼到2005年，历史的悬念由今天的秦山二核人给出了回答——

　　自主设计

　　设计：核电站建设的起点

　　在秦山二期建造之前，只能说我们具备设计30 万千瓦核电站的能力。今天可以说，我们具备设计60 万千瓦压水堆商用核电站的能力，这是设计能力的一个巨大飞跃。同时，由于秦山二期60 万千瓦核电站是参照大亚湾90 万千瓦核电站设计的，按国际上通用的电功率30万千瓦的标准环路设计，它的成功可以说为百万千瓦级的自主设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给自己一个冲击喜马拉雅的理由

　　喜马拉雅是巅峰吗？是。/巅峰就不可以被挑战吗？不是。/所以，我给自己一个冲刺的理由。

　　洪源平，运行处年轻的操纵员，匆匆走进核工业第二设计院，眼中带一丝困惑，皱着眉心。

　　一个电力系统编制的问题令他大惑不解：作为机组的重要部件，发电机需要一个相当完备的自动控制电源，但设计院提供的电源设计方案，一发生问题就可能导致发电机无法从系统中隔离出来，有损坏风险。

　　理想的设计应该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洪源平嘟囔着，推一下眼镜，打算找设计院的同志们“理论”个明白。

　　这种由“厂商”一方反馈给“设计”一方的情形已经出现过多次。秦山二期的工程设计由中国核工业第二设计院总包，核岛部分由中国核动力研究设计院设计，但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身为“业余人士”的秦山二核的年轻人们，居然时常给专家们提“意见”，调试队的董军成，对超压保护装置就提出了自己的思路；而文弱的洪源平是刺头军的“主将”，每一次都慢条斯理又认真无比地把设计草案中的疏漏之处一一道来：

　　安全注射系统的误启动有可能酿成严重后果；

　　我们不同意你们对主冷却剂泵的逻辑设计，一台泵停下来，两台泵就要一起停，这种控制方法不聪明。

　　一开始，“专家”们对“业余人士”的建议不屑一顾，可秦山二期当时主管生产的副总杨兰和重视这帮年轻人的“小火花”，他多次与设计院的领导沟通，召开协调会，给予洪源平们充分的发言机会……

　　渐渐地，专家们发现，洪源平们的建议并非闭门造车，并非多管闲事，而是从运行、实践的角度出发，弥补了“学院派”的不足，预见性地降低了日后故障的发生频率。年轻人 “吹毛求疵”，正是本着对核电站设计负责的态度。渐渐地，设计院从“拒绝”到主动邀请“业余人士”们过来聊，不少老专家还与小“刺头”成了好朋友。

　　可以说，秦山二核“自主设计”的成功，不单单是哪一家设计院、哪一个人创造的成功，它是全体介入其中的人精益求精的结果。

　　这条路，也不是哪一代人在一夜之间就铺完的通往罗马之路，它凝聚了三代人的勇气和苦楚，1996年刚起步时简直沟壑丛生、风雨飘摇——

　　按照最初的总体设计方案，秦山二核采用中外联合设计的模式，拟建成一个百万千瓦级的大型商用核电站。但1989年国内外形势的变化使中外联合设计的模式被迫中断，不得不考虑将三环路改为二环路，从联合设计变为利用参考图纸资料、引进软件和部分咨询的自主设计模式。对从未独立设计过大型商用核电站的中国来说，这意味着严峻的考验。

　　一时间，上90万千瓦，还是60万千瓦，成了哈姆雷特式的生死谜题。

　　90万千瓦，虽可借鉴大亚湾图纸，但国产设备生产能力不足；60万千瓦，冷却剂回路将由三环路变成二环路，这不是简单地将“三条腿”砍成“二条腿”，而势必造成反应堆厂房、土建、热工水力等一系列的难题。然而，为了使秦山二期实现国产化的突破，1996年，在反复权衡之后，专家们一致决定：上60万千瓦机组，自主确定技术方案、确定关键设备的功能与指标，把技术的决策权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自我设计”之路，也意味着“自讨苦吃”——

　　国内出设计，没有现成的方案，速度较慢，图纸的滞后成了工程开工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工程每推迟一天，仅利息损失一项就是200万元人民币，有谁能眼睁睁看着每天200万元像水一样地流走呢？可，如果现在就开工，靠现有的图纸谁都无法组织有效的施工。因此，开工还没热闹几天的工地又变冷清了，“国产化就是不行”之类的议论冒了出来。

　　以李永江为首的总经理部拍板：工程不能停，在确保工程质量的前提下，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建设者们根据不同状况，就现有的蓝图开始组织施工。有时蓝图还没出来，只有“白图”，就先将“白图”带入现场供业主、施工方和监理方提前熟悉。等“白图”晒成蓝图，经过严格的质保审查合格后再马上开始施工，从而大大缩短了从看图到施工的时间……

　　“我们看到了当年核工业人研制原子弹、氢弹和核潜艇精神在核电建设中的延续。”悉心考察过秦山二核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朱建士说。这种精神，在叶奇蓁老先生(中国工程院院士，秦山二核总设计师)身上，是笑眯眯面对一切苦难，以70岁的高龄穿梭于浙江海盐与北京之间，把一生的大多数时间献给图纸与数据；在李永江身上，是绝境时也不放弃希望，承受常人难以想像的压力；在洪源平们身上，是不惧权威。这种精神，一代又一代地在秦山人的血脉里流淌、传承。

　　“秦山二核优化了反应堆堆芯设计，优化了二环路的系统设计，优化了系统的总参数，众多技术参数都居国际领先水平，从理论上、实践上对我国核工业技术理论体系40多年的积累成功地进行了充分的展示，它的技术实践之路，使今后项目中的自主设计获得了可能。”这段评价，是对三代人“自主设计”之路最朴实，也最精辟的报答。

　　自主建造

　　秦山二期工程依靠国内力量自主设计、自主建造，由业主负责项目管理，有效地实施了“质量、进度、投资”三大控制。

　　采购，为核电站建造提供“装备”“粮草”与“动力”。

　　秦山二期的设备采购坚持“以我为主，中外合作”的方针，坚持“货比三家、择优选用”的原则，实施多国采购战略，全面完成了设备采购任务。从1994年迄今，设备采购工作历时近11年，累计国内外签约合同3141个，设备国产化率达到了55%，55项关键设备中的47项在国内制造，上百个国内制造厂具备了核电设备制造能力。

　　建全球造价最低的核电站

　　讲述者：孙云根 副总经理

　　再见！签字、握手、言别之后，孙云根如释重负地往后靠，轻轻吁了口气。永远如此，莫大的成就感与极度的疲乏在谈判成功后同时降临，庆贺他这一笔定单替企业省下了多少资金——740万元，注意，后缀是美元，庞大数字使8个月的鏖战化为“值得”。这是孙云根担任设备采购项目负责人时，在郑本文副总经理带领下，与设备处的负责人和老专家一道参加设备采购工作的一次难忘经历。

　　对手是法国设备商，自恃产品质量过硬，一张口便要1500万美元。“好，过几天再谈。”孙云根沉着应战，叫上设备采购部的同仁搜集“情报”，几年前法国人给秦山一期、大亚湾、巴基斯坦项目的价格分别是多少，比较三者再乘以法国这么多年的物价涨幅的系数，得出合理价格：“你的报价大大超出正常的价格，我们不能接受。”这是第一回合。

　　沮丧的法国商人把价格降了降。孙云根说：“想必您也看得到这几年中国的核电环境，目前只有我们秦山二期正在大力采购设备，属于买方市场，并且秦山二核是中国民族核电的示范工程，将来新建的核电站都会借鉴我们的选材，把握住这次机会对您今后的市场拓展非常有利。”分析利害，这是第二回合。

　　第三回合，“欲擒故纵”之计派上用场，对方让步到1100万左右，孙云根悠然表示“先休整两三个月吧”，“晾”着对手，法国人实在坐不住了，主动“缴械投降”……

　　设备采购工作开始于1994年，那时“国产化”的任务看上去不可能完成——

　　国家确定的方针是“以我为主，中外合作”，其中对国产设备采购的要求是达到70%。初衷良好，可实际操作过程中问题纷至沓来：项目融资时，正值1993年、1994年，银行家害怕风险，不肯贷款；迫不得已向国家发改委申请，“可以利用国外的资金投资”，却又引发新的问题，老外提供贷款得有条件：“你必须采购我们国家的产品啊，贷给你100块钱，至少85块钱要买我们的，剩余的15块钱才可以选择你们中国的产品。”

　　秦山二期的设计标准借鉴的是法国标准，参考电站是大亚湾，法国本来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但其漫天要价，要买十项设备，光报价就比其他国家的要高出许多，怎敢与之单谈？无奈之下，“多国采购”的方式应运而生，即拉开战线，与法、美、英、德、日逐一单项采购。这一方式有利于引进各国最先进技术、理念，有利于节约成本，但也对采购部门的年轻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应急

　　货比三家，采购部决定同时邀请SACM、CEGELEC/SEMT和HE三家公司参加竞争。设计院得知后发出微词：“工期这样紧，还请外商来谈，我们出不了图，影响工期谁负责？”

　　顶着压力，争取外商来华；与设计院反复沟通；与三家外商同时进行深入的技术谈判。设计院的专家最后被他们的诚意打动，经过内部讨论后，首选CEGELEC/SEMT一拖一机组，该机组的报价也优于SACM几百万美元，技术、经济指标均靠前。

　　“说起‘设备采购’，在采购初期是红人，采购的中期是忙人；到了采购的后期，就成了罪人，在安装调试阶段，大家都来问你怎么回事。”孙云根笑着对自己部门的工作这样小结。这个兼“红人”“忙人”“罪人”于一身的部门，充分调动智慧的大脑细胞为“建造”的国产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多国采购的方针下，“我们确定的原则是，国内重点的厂，有条件的肯定找他做，国内不能做的才给外商做，但我签合同时也有个前提条件，我可以包给你们外国人，但你要返包回来，对工作量也有规定。许多重要的电力构件就是通过谈判，让他们返包回来；其二，是采取两台机组分别采用国外、国内制造两套班子，买一套，另一套借鉴其建造图纸。就这样双管齐下，制造的自主化得到了有力的保证……”

　　“秦山二核单位造价为1330美元／千瓦，远低于国内同期引进的核电站，具有明显的经济优势。根据世界

　　自主管理

　　管理，任何企业都不可缺失的根本。在核电站，它的管理模式与众不同。它建立了严密的组织机构，建立了完整的科学生产管理控制体系，培育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核安全文化。

　　在这里，“程序”与“规程”无比重要。

　　做完美程序最忠实的执行人

　　2005年8月。台风“

　　这是秦山核电站建站以来第一次与台风正面相逢。

　　一大清早，“抗台”总指挥张涛就跳上车赶往厂里值班。尚未正式降临的台风已威风尽显，雨水滂沱，茫茫世界变作一片洪荒。

　　如临大敌，却没有惴惴不安，因为对如何“应急”，方案如何，他早已成竹于胸。或者说，对台风、海啸、爆炸、恐怖等种种潜在的天灾人祸，核电站的建造者们从建设伊始就进行了科学的考量、预测与防护准备——

　　如当初选址在秦山，可不是随便圈了块地儿，而是综合考察了此处的地理条件(基岩板块)以及历史上发生重大自然灾害的频率。依紧急情况的不同，核电站的管理者们也分别制定了四种应急方案，以判断何种状态下应采取何种应对措施、行动水平，按由轻到重的次序，它们分别是：应急待命、厂房应急、场区应急、场外应急。每一级的总指挥都是根据严格的规程、数据、综合各种因素，选择相应的方案。

　　8月6日12点15分，监测仪器显示，十分钟内平均风速大于23.8米/秒，张涛宣布进入“应急待命”状态。从这一刻起，EG楼里的每一个人的神经，就再也没一分钟松弛过，突发状况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

　　16点50分，取水站出现问题。立刻打电话给秦山一期，请求支援；第二个电话，打给海盐县姚县长，请求投入农电。姚县长马上下命令予以配合。农电跳闸后，又派维修处电气队与工程处沿路排查，发现是一棵树倒在那儿导致短路……

　　调试队的大棚(为临时建筑)被大风掀翻，坍塌，工程部立刻现场排险；为杜绝人员伤亡，指挥部下令，不得室外作业；

　　到夜间“抗台”行动中最紧急的状况出现：“轰隆隆”一声雷响过后，监测仪显示先是“发呆”，几秒钟后风向、风速、气向、温度等各项指标均化为“#com”，这意味着二期所依赖的气象站——鸽山气象站有可能被毁坏，数据完全没法获取，一时间张涛们变成了“瞎子”，风速再大也没了判断的依据。立刻派安防部门前去抢修。

　　下一个电话是打给秦山一期、三期，请求数据共享；再一个电话是打给国家核安全局，那边正在密切地关注这边的动态，要求“随时汇报”。张涛眼前摆了十几部电话，放下这部又拿起那部……

　　8月6日20点50分，当场区10分钟平均风速小于18米/秒，应急状态宣布中止。7日， “抗台”指挥部解除台风警报。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此时EG楼里的人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坚持了两天两夜，张涛终于恢复了他以往的豪爽笑容。

　　身为主管运行、生产、安全的副总经理，重大职责使这个男子在豪爽的外表下总隐藏一丝凝重，在勤奋人扎堆的秦山二核他仍享有“工作狂人”的美名，这个最早一批被提拔为处级干部的人， 40岁不到，额头两侧的头发已经早早谢幕。他的个人管理风格在这次“抗台”行动中尽显无遗，那就是“忙而不乱”，而 “应急状态下”各部门秩序井然、有机联动的打法，则是秦山二期“自主管理”的缩影——以程序管理为核心，靠程序指令、约束各岗位的员工，靠程序规范办事步骤运作整个系统的全部工作。程序细化到每一个接口、每一次进出、每一笔支出、每一道指令……

　　“从运行人员到副总经理，我们的一举一动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何种情况下甘冒商业损失选择停堆，如何排除故障，各个岗位职责都有明晰的规定。”因此，从年度生产计划、机组停堆与否到“抗台”成功，张涛认为，与其说运行的成绩体现了他个人的决断力，不如说他的指挥是对集体所定制的完美方案的忠实执行。

　　自主运行

　　秦山二核在投入商业运行后，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顺利实现了机组的安全、稳定、高效运行。

　　这应该归功于一群“爱钻研”的年轻人。

　　用心体会运行管理哲学的理科生

　　戚屯锋，运行处处长，核电站唯一需要国家安全局资格授权的部门负责人

　　戚屯锋低头，快走几步，然后又转身，再转身……找什么东西呢？是一支笔。

　　别误会，戚屯锋不是诗人，可此刻的确有突如其来的灵感，让他急切地想把脑海里的念头捕捉下来。是5T管理，没错，运行人员在工作中必须把握的5T原则：Target，工作必须有目标；Tracking，随时的跟踪与反馈；Team，要强调团队的合作；Training，培训是运行人才培养的必然途径；Transparency，要讲安全，必须要先讲透明的管理文化，对失误和缺陷的隐瞒是安全的最大隐患。

　　5T管理理念后来在秦山二期的运行实践中被充分地运用，戚屯锋也不断地鼓励运行处人员抓住灵感，如“保守决策”“最后一道屏障意识”等创意相继而生，都有效地保证了机组的安全运行。

　　在这样的运行理念下，培养出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一批尽职尽责的年轻人，在重大的考验面前处变不惊。2003年夏，二核面临一个艰难的决定：汽轮机10号轴瓦处的氢气浓度含量持续上升至6.5%，超过了氢气爆炸的下限值。在维修处机械人员对风机的完好性进行确认后，氢气积聚问题走入了困境，要保证发电机组的安全，就必须停机小修。可那年夏季，华东电网用电负荷已经濒临极限，于是电网拒绝了公司的停机申请。

　　但是，设备安全和运行安全决非小事，公司领导考虑再三决定：宁愿接受电网的处罚，也要消除这一重大缺陷！

　　7月9日上午，离申请停机的时刻只差六个小时，运行工程师尚宪和再一次来到现场。一共来过多少次了，他自己也数不清，只是一种不甘心坐等停机的心理，让他选择了再一次排查。突然，尚宪和发现在复杂的管线中排风管线呈U形管布置，同时发现一条原先不曾见过的排油管线，他不禁眼前一亮：在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图纸记忆中，这不符合常规。症结也许就在这里！

　　几分钟后，运行人员开阀放油，管道畅通了，风机开始起效，氢气含量迅速下降至零，险情终于被排除！

　　……

　　与工作中的“创意”和“发现力”相比，这群年轻人在生活方面似乎少点情趣：戚屯锋经常穿一身牛仔服，原来，他从家乡刚到上海读书时，不入时尚，便把穿牛仔服视作最大的时尚；洪源平谈恋爱谈到词穷之际，竟给女友讲起了技术参数；赵皓(现为生产计划处副处长) 热衷于收集专业书，新房尚未入住，先兴致勃勃地规划好要把书放满整整一墙；即使年薪以六位数计，女操纵员杜春列们依然不施粉黛，衣着朴素……

　　当你内心有了充盈的力量，便不会再在意浮光掠影的“情调”，“时尚”的缺席，并不影响他们的从容、自在。他们眼中，“工作”便是最大的情趣，核电站无事故安全运营便是最大的浪漫，而秦山周边一草一木蓬蓬勃勃地活着就是最大的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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