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淮海工学院副教授充当受贿二传手

　　本报专稿 黄宇 陈长春 王颖 徐家平

　　2005年3月，连云港市新浦区检察院在侦查一起行贿受贿案时，竟发现腐败的气息已经吹进了本地最高学府淮海工学院，便着手展开侦查，进而破获了一串受贿窝案，其中，副教授陈万章起到了重要作用。

　　神气十足好个“二传手”

　　按道理，陈万章跟工程怎么也沾不上边，因为他只是学院体育部主任，既管不着项目发包，也管不着资金结算，但谁若是小看他，那他在淮海工学院就揽不到工程了，就是干上了，也不得安生，因为他在学校里路路通，没有他说不上的话，也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有一个包工头对此就深有体会，2001年4月，淮海工学院女学生宿舍楼工程招投标在即，他很想弄个工程干干，苦于无门可入。恰在此时，一个朋友告诉他，自己跟陈万章很熟悉，可以介绍他们认识。包工头初听很感兴趣，及至听到陈万章只是个体育部主任，那刚刚调动起来的一点点兴趣立即冰消雪融，他搞了一辈子工程，拉了一辈子关系，对各方面情况了如指掌，在一个学校里，体育部算个什么东西？但朋友的面子也不好不给，毕竟人家是一片热心，嗨，了不起花一顿酒钱。

　　于是，他请了陈万章来。进门一看，陈万章五大三粗的，的确不像那些掌实权的人。

　　陈万章倒实在，说我知道你要干这工程，我也愿意帮你拿下这个工程，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是干不上，我一分钱也不要，但只要招标成功，你就得按工程造价的11%给我。

　　包工头却不接茬，说陈主任是搞体育的，膀条子一定很厉害，我们队里有个人力气很大，你们俩比比膀劲吧。

　　陈万章也不推辞，坐下就比，毫不费劲地将包工头的那个部下给撂倒了。

　　包工头笑了，直说陈主任厉害厉害，喝酒喝酒，却绝口不提工程的事。

　　第二天早晨朋友对他说：“你得罪人了，那个陈万章在淮海工学院是很厉害的角色，一天到晚组织领导打球，安排领导喝酒，领导喜欢玩什么他都知道，别看他只是个体育部主任，但上下左右没有他走不通的，你把他得罪了，淮海工学院的路也就基本给堵死了。”

　　包工头这才感到问题严重，赶忙跑到陈万章办公室，诚恳地向他赔礼道歉。

　　陈万章见他这样前倨后恭，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挖苦两句：“现在知道我啦？怎么一下这么聪明，谁教的你？”

　　结果是，在十几支竞争队伍中，他脱颖而出，承建了这项工程。

　　这下他知道怎么做了：工程总造价870万元，他拿了90万元，分四次送给陈万章。

　　开始时，他想将陈万章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没想到陈万章说你就送到我办公室来吧。于是，包工头将一袋肮脏的钱送到了应该纯洁的高等学府。陈万章将它们分成3份，他留下1份，另外2份分别送给学院后勤服务总公司总经理张晋陆及基建处处长王建中。

　　人心不足好比蛇吞象

　　包工头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将这个

　　这边招投标手续刚办完，那边陈万章一个电话把他传到办公室，见面就笑嘻嘻地祝贺：“不简单啊，搞了个上千万的大工程。”

　　包工头隐约感到不妙，但不好明说，只好嘻嘻憨笑。

　　陈万章开门见山：“吃水不忘开井人，弟兄们当初可是帮了你大忙的。”

　　这分明是敲诈，但包工头却不敢拒绝，只好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说：“陈主任帮过我大忙，这点还不是小意思，你看弄多少好呢？”

　　陈万章竖起右手，优雅地伸开两个手指头，缓缓地摇了摇。

　　包工头满腹疑虑看看他这只手，不知道这代表多少，2000吗？这好像不是他陈万章的性格；但你小子开口就要2万，也太黑了吧，要知道，这次你可没出一点点力，要知道，这个包工头平时抠得要命的呀。

　　他吞吞吐吐地说：“大家喝点茶当然是可以的，但2万可也太多了吧。”

　　陈万章说：“什么2万，我是说20万。”

　　包工头眼珠子一下瞪得有鸭蛋那么大，工程干到今天，请客送礼的事情司空见惯，但心这么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干这个工程，苦死累活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管理工作一步跟不上，那就要贴老本；他倒好，什么事也不做，开口就是20万，这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的人活了？

　　包工头还不开口，陈万章来气了：“我就这样说一下，怎么办随你便，你不给也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包工头一听话音不善，忙不迭道歉：“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在考虑从哪笔帐上出这些钱。”

　　很快，包工头就把20万元茶水费送给了陈万章，送的时候还紧紧拉住陈万章的手不放：“陈主任，谢谢你，我有今天多亏你的帮助。”

　　钱到手后，陈万章又把钱作了“合理分配”，这样，20万元“茶水费”就算被他消化了。

　　天生“马屁”以此结党营私

　　陈万章出生于徐州市睢宁县农村，那是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他们一共有兄弟三人，父母亲对他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按“百千万”给弟兄三人取名，他最小，所以取名陈万章，其意义和希望不言自明。

　　刚到工学院时，陈万章还是一副穷小子模样，看着那些人潇洒的作派，他心里万分羡慕，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那是个富贵权势圈子，他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没那么容易跻身其中。当然，在工学院出人头地还有一条再正常不过的途径，那就是搞学术研究，但那种生活未免太枯燥，而且没有十几年的工夫，根本不会见效，他也不想走这条路。

　　权衡再三，还是走与领导结合这条路是个捷径，毕竟资源和机会大部分掌握在领导手上，若是把领导哄好了，他们说句好话，比什么都能解决问题。

　　那他一个学体育的人，能有什么途径接近领导呢？说来也简单，那就是组织领导参加打球一类的活动，而在球场上，他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作为一个体育专业的毕业生，打球对他来说本是小事一桩，但有领导参加打球的时候，他却很少自己直接投篮，总是甘当领导的二传手，将球传给领导，让他们完成最后一个漂亮的投篮动作，而他每次都会为此而热烈喝彩，这使领导心里非常受用。

　　与此同时，在与领导进行桌上交流时，他也很下力气。

　　然后，他再凭与领导交往的本钱，作为打开和拓宽交际渠道的资本，几年间，他广结善缘，与各权力部门负责人打得火热，那些人看他那么豪爽，更看他在领导面前那么得宠，当然也很给他面子。

　　当张晋陆当上淮海工学院后勤服务总公司总经理后，陈万章找到他，说当官了，有权了，将来大家合作一下，弄点吃饭喝酒钱哪。

　　凭良心说，张晋陆那时候还是比较谨慎，不愿做这事。陈万章却鼓动说，干什么啊，人这一辈子，不就玩个钱么，有了钱，谁都不敢小看你；此事不用你出面，我来操作。

　　王建中的遭遇与他如出一辙，也被陈万章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因而在后来的工程招标打分过程中，与那位总经理张晋陆一起，有意将与陈万章有关系的那个工程队打了个高分，使他竞标成功，从而在淮海工学院干了2000多万元的工程，而他们3人前后一共得到了110万元的好处费，着实赚了一把。

　　两人却没想到，他们从此失去了最可宝贵的安宁生活，变得担惊受怕起来，张晋陆把受贿来的钱分别用家里其他人的名字存起来，把存折放在自己办公室对面女厕所的排气扇里边。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干部，若是给人瞧见钻女厕所，可太有损形象了，为此他东张西望很久，确信没有人时，才偷偷钻进女厕所，搬开那灰扑扑的排气扇，将那维系着他一生命运的存折给放进去，真是用心良苦。

　　而王建中听说自己受贿一事可能会暴露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将存有受贿款的

　　贪心不已送自己进监牢

　　2005年3月14日，那个包工头因行贿被连云港市新浦区检察院传讯，根据他的交代，检察院依法传讯了陈万章，陈万章在迫不得已承认拿了包工头的钱之后，又反问检察官：“我拿他的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这种问话检察官们第一次听到，一时间真有点发愣。好在检察官们比较有耐心，告诉他，人家干工程，他拿回扣，这毫无疑问是犯罪行为。

　　“那他赚那么多就对啦？”检察官听后又是一愣，陈万章见此，觉得自己很正确：“他利用制度的漏洞赚了那么多钱，本来就不合法，我帮他揽工程，稍微拿一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种高论检察官们不由得问他这些年在学校干什么？

　　“升官发财呀，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想这些。”

　　2005年10月8日，连云港市中级法院经审理，认定陈万章受贿49.8万元，判处其有期徒刑10年6个月，并处没收非法所得15万元；认定张晋陆受贿39万元，判处有期徒刑10年，并处没收非法所得10万元，认定王建中受贿69万元，判处有期徒刑11年，并处没收非法所得20万元。

　　相关专题：民主与法制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