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小S是焰火我是空气

蔡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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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观众说，要靠看“康熙”才能得到活着的乐趣，这个真的是太可怕了，很悲惨！

　　-本刊记者 徐梅 发自北京

　　“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了解，无论你我，这一辈子能被三个人了解已经不错了！”

　　“那下午的采访呢？我只能得到一个你希望呈现的状态是吗？”

　　“我这样懒惰的人不会有主动呈现的热情，我只能说，你来碰吧，碰到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个周日的下午，一间面对东长安街的会客厅，巨大的玻璃隔绝了冷风和噪音，慢慢西落的太阳在蔡康永脸上打出一个隔断，一半灿烂一半暗哑，而他又何止这明与暗的两面。

　　“我不明白为什么内地把‘康熙’捧得这么高”

　　这个下午他被放到了采访流水线上，包括本刊在内，一共三家媒体对他进行专访，我们是第二家，因为承上启下，看到了更多的景象。

　　推门进去时他还躺在地毯上拍照，脸上的笑容随意、合适，摄影师用极其夸张的声音把“非常好”三字说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忽地站起来，收起所有表情，看一眼腕表，“时间到了，第二家媒体来了吗？”

　　待与我们告别，他是同样的彬彬有礼，婀娜地给下一拨记者开门，对我们点头说再见，一个小时的笑谈归结为礼貌客气的两个字——“幸会！”

　　他卧地毯、坐窗台供摄影师拍照，目光灼灼，思维灵动，你不禁要在心里为他赞一个，“多么理想的采访对象！”但是他说，采访其实没有意义，“从做电视到现在，至少已经听过1000个人讲他们的故事，人生故事无非那么几种，真正对自己有裨益的采访对象少之又少”。

　　“无聊”是他常脱口而出的，但是这个词在他那里是中性的，“无聊很好啊，很正常吧起码！”在他看来《康熙来了》就很无聊，但是你不能因为无聊而瞧不起某样事，因为“人生是无聊的啊，不然能怎么办？”

　　一身黑衣的他坐在面前，懒洋洋的一派通透人生的模样，好像魔术表演之前，已经去过后台，通晓了所有背后的小把戏，他简直是成心要给人尴尬的。

　　人物周刊：干嘛做电视呢？

　　蔡康永：电视比较像游戏嘛。其实我一直都很怀疑人是否真的需要工作，我看到很多年轻人的博客，他们在上面骂老板、抱怨工作，都给工作整得不像人了，还有一些很有钱、事业很成功的朋友，脖子上挂三个手机，坐在那聊着聊着就困得睡着了，这样的成就要了干什么呢？我做电视就是觉得比较好玩，我们录《康熙来了》，一天录五集，等于是一个星期的事情一天就做完了，其他时间都游山玩水，这样的工作，是我能接受的。

　　人物周刊：但《康熙来了》的确让你出了名，成为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蔡康永：这不是我需要的称赞。假如梅兰芳受欢迎不是因为他《贵妃醉酒》唱得好，而是大家喜欢听他唱《听海》，他该得意吗？其实我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边(指内地)会把“康熙”捧得这么高，在台湾它就是众多综艺节目的一个而已。有观众说，要靠看“康熙”才能得到活着的乐趣，这个真的是太可怕了，很悲惨！

　　人物周刊 ：说说你心目中的“康熙”吧。

　　蔡康永：就是一个放松的地方吧，我跟小S像是一个客厅的主人，你们在下班路过的时候，愿意进去坐坐，开心一下，就够了。你看我在“康熙”里面很少换衣服，总是一身黑色，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角色就好像一个餐厅的领班，你总去一家餐厅吃饭是因为那里有你希望的菜式，而不是一个总在换衣服的领班是吧？小S换来换去，是因为她漂亮嘛，不换衣服浪费了。

　　人物周刊：很多人觉得“康熙”其实是小S的节目，她把自己放得很低，逗大家开心，而你在里面不是那么重要？

　　蔡康永：小S是焰火，我是空气。就好像武侠各有门派，一个功夫看上去不怎么高强的人，他天天都在练气功，那个就是我(哈哈大笑)。空气，你可能感觉不到它存在，但是你试试没有空气会怎样？

　　人物周刊：为什么你老是怂恿小S摸刘德华的胸部、抱周杰伦、看罗大佑的内裤……

　　蔡康永：不是我怂恿的啊，是她自己愿意的。这没有什么啊，我觉得很好，因为是浑然天成。大概也只有她能这样做了，换了其他人都会露出破绽，不好看。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是个小女孩儿这样做没有问题，现在她怀孕了，要当妈妈了，这样做不太好？这个，我们需要讨论一下，为什么要当妈了就不可以去摸其他男人的胸部？如果讨论不出禁止的理由，就应该让她去摸去抱，因为你看不出来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啊，你觉得她这样做下作吗？反正我觉得很好啊，不去做才可惜呢。

　　人物周刊：如果你做嘉宾，最不希望人家问什么问题，会发火走人吗？

　　蔡康永：怎么会？我们这样的老手太了解访问了，不要说一对一，就是一对十，我都不会怕，任何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都会用技巧避开的。

　　人物周刊：所以没有经验和技巧的嘉宾，上你们的节目，就难免尴尬难堪？

　　蔡康永：娱乐没有重要到去牺牲我们的为人之道，我们从小受到的家教也是这样，你请客人来你家做客，是要让他过得开心，不是要伤害他，让他难堪的。

　　“我没打算跟传统主流社会混得有多好”

　　这个娱乐电视主持人，一个劲儿说自己没有电视里那么浅薄无脑，“很多时候是为了迁就观众，我虽然不愿意为了广告、为了收视率做任何牺牲，但是我也不会说，我一定要把节目做烂，烂得要老板赔死！”

　　电视让他分裂，变成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比如我要介绍一个画家，会在开场的时候举着他的画说，‘这样一张不过鼠标垫大小的画可以卖到200万，’观众就会很好奇，羡慕，为什么，他会继续看下去。但是实际生活里，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画家讲话，上来就问，‘哎，你的画卖多少钱’，这样是很无礼的。”

　　电视满足了他自小爱说话、爱辩论、爱用语言战胜别人的虚荣心，但是内心里他对这些不以为然，真正想用些心力的是写作，他给采访他的记者赠送自己的书，还问人家“需要我签名吗？”“需要我写上你的名字吗？”

　　他送我一本《再错也要谈恋爱》，书里的他一人分饰两角，以正反方论辩的姿态讨论恋爱，极尽文字炫耀之能事，卖弄自己的聪明和机灵，也许这个矫情自得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蔡康永，相信对待人生应如同对待

　　人物周刊：你说再做两年就退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计划，退休之后做什么？

　　蔡康永：台湾电视节目的制作费是很低的，对主持人的使用非常狠，在他们掏光你之前，在你自己讨厌自己之前，应该有个计划，主动离开。我还是想好好写东西，这个最适合我。

　　人物周刊：在节目里常常看到你的不自在，还有拘谨，这个感觉对吗？

　　蔡康永：有时候是很不自在的，你知道我跟小S其实都是很怕见生人的，我们的朋友玩来玩去，就是固定那几个人。上节目的嘉宾，有小S怕的，比如陈文茜那样浑身被骄傲包围的女人，也有我怕的。当然会有不自在，不过有的时候是一种手段，人家看你那样，会对你好一点。

　　人物周刊：有什么样的写作计划？

　　蔡康永：我这样懒散的人哪里有什么计划，我听说村上春树为了写作，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跑5000米。我每天要睡到下午两点，醒来之后首先想的是到哪里去美美地吃一顿。(大笑)我不知道我能写出什么来。

　　人物周刊：据说你有拍情色电影的想法？

　　蔡康永：是啊，大家想到情色总觉得粗俗不雅，其实情与色结合，是很美的境界啊。我就是觉得现在的表达都不够美，如果我做，会表现得非常自如、精当，会让大家觉得这是一个美的欣赏。(笑)不过我很懒的，如果大家都等着我来做，那不知道哪天能看到了，我其实是在贡献一个想法啊，如果张艺谋听说了，他有兴趣来做，那就没我的事儿了。还有就是也许别人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怕说出来给人骂，结果我说出来，有人骂，但是骂得还不是很厉害，并且还有人喜欢跟期待，这样不是很好吗，替那些想做的人探探路，这样也很好。

　　人物周刊：对公众说出自己的性取向，是件轻松的事吗？怎么看个中得失？

　　蔡康永：当然会有难过的时候，但是还好啦，如果情况是，说出了自己是

　　人物周刊：你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是这样吗？

　　蔡康永：这是一个误传，大概是记者没得写了，就问我能不能接受领养一个孩子，我说可以啊，结果就变成我要去领养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不伤害到我，有点出入都没有关系。也许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有的同性恋人想要孩子的，可以通过这个给他们一个建议啊。

　　人物周刊：离开电视那天，心里不会留恋什么吗？

　　蔡康永：我们不是从小在娱乐圈长大的，这点清明态度总该有的，我访问过红极一时的名伶，现在出来人家看她如看化石。再说人需要被那么多人关注吗？还是我说的，有3个人了解你，有15个人真正关心你，这就足够了。你看小S多了不起，她是做电视的天才，但是她看得透，当她真正找到幸福，她根本不在乎在这里得到的，这样的人，电视才真是拿她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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