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和归宿

　　文德斯近年来的作品都有些倾向美国文化，当然，内里是在表达美国文化的断层

　　文/Anemone

　　看到《德州巴黎》是很晚的事。三年前在上海美术馆漆黑的放映厅里，面对连英文字幕都没有的屏幕，依然不争气地 落

　　下泪来，在RYcoody孤独空灵的滑棒吉他弦音下，连挣扎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当西部蜿蜒冷峭的山崖上露出一方碧空时，吉他声又再度响起，这次是在文德斯的新片《别来敲门》的开始。曾经失 语自闭的中年男子已然老去，成了酗酒磕药的60岁西部片明星，满面的皱纹掩饰不了内心的孤独，又是一个逃离和寻找的故 事，又是一个男人抛弃名利、身份、生活环境和所有需要他的人，去寻找儿女、寻找自我的故事。20年过去了，已经60岁 的文德斯还在路上，依旧流浪。

　　浪子霍华德·史本斯厌倦了虚无的生活，他把马和衣服给了一个落魄的老头，然后赤足前行。

　　在黑夜尘嚣的公路上，霍华德给老母亲打电话，母亲说无论离得多近都不欢迎他回来。霍华德一只手攥着刚买的地图 ，夹着电话的肩膀颤抖着，眼里闪着泪花。”He’salonelyman”歌声响起，浪子要归家，可是连母亲都不愿意 等他。

　　当霍华德回到家乡时，一位手捧塑料花，穿着亮蓝色外套的老妇正等着他。多少显得有点荒诞，这就是拒绝他的母亲 。

　　从母亲口中，他知道自己可能有个儿子，他便再次上路，去寻找当年小镇上的女侍应生。

　　这部电影今年在戛纳反响平平，对于文德斯来说，这实在只是一部小品而已，何况寻子的故事已经被无数导演讲过，

　　风流的父亲总是遇到倔强的儿子，但到最后还是血浓于水。

　　画面当然是美的，只是似乎没有《直到世界尽头》等片的空旷感，取镜有点狭促，构图简直就是文德斯的摄影作品集 锦，西部小镇碧蓝的天空占画面上半的三分之一，略微倾斜的地面，与街道成85度的电线杆，红色的砖墙，缩在一边的孤独 男人。

　　对话则完全不是《柏林苍穹下》里乐音般的德国哲学话语。文德斯近年来的作品《暴力启示录》、《丰饶之地》都有 些倾向美国文化，当然，内里是在表达美国文化的断层，如《百万美元大酒店》找来梅尔·吉布森这般美国精神的代表，最终 却让观众的视点落在歇斯底里的亚文化上。另外，这次

　　的音乐显得有点单薄，同样是小品电影，《里斯本的物语》里女主唱的嗓音更令人惊艳。

　　当年被抛弃的一位女子还是风韵犹存;另一位女子已是一坛骨灰，最后被女儿撒入绵延的山脉。前者没有答应霍华德 毫无诚意的求婚，她责怪他只是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而已。“你以为总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等你，等着拯救你，而我不是

　　那个人。”她咆哮着、流着泪，吻着霍华德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等着霍华德的人，是他的女儿，那个已飘洒山间的女子的女儿。她有着沉静的面庞，总是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 怀

　　抱着希望。

　　因为有回去的地方，才能够放浪。霍华德有他的母亲，有那个化灰的女子，最后还有他的女儿，总有一些人在等着他 回家。那又是谁在等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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