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廷国
1月3日上午，日军侵华老兵东史郎在京都病逝。2005年刚刚过去，中国隆重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的报道还没有从大小媒体的年终盘点中完全退去。此时此刻，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悼念这位中国人民曾经的加害者和敢于直面历史并且真诚忏悔的勇士？
获悉东史郎病逝后，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随即向其亲属发去唁电。唁电说，东史郎先生作为一名侵华日军老兵，既是中国人民的加害者，又是深受日本军国主义毒害的受害者。在事隔半个世纪后，东史郎先生勇于站出来向中国人民诚恳地反省、谢罪，并无情地揭露侵华日军当年在中国犯下的暴行，这是一个值得称道的正义行动，也因此赢得了中国人民的宽恕和谅解。特别是他在80岁高龄之后，仍不屈服于日本右翼势力的压力，不怕围攻、谩骂和威胁，八年如一日地站在被告席上，始终与企图否定历史的日本右翼势力进行不懈斗争的勇气，在受到不公正判决后仍不屈服的精神，尤其难能可贵！
东史郎从一个罪人到一个让中国人尊敬的忏悔者的转变，一方面来自他个人灵魂的勇敢自省，另一方面也来自中国人宽大厚道的胸怀以及以史为鉴、与邻为善的气度。从1987年开始，东史郎先后七次来中国谢罪，演讲，人们从他的日记中，读到了许多关于那段惨景难以获知的历史细节，读到了一个军人在国家邪恶战争中所遭受的蒙蔽，也读懂了一位老人发自内心的真诚。1993年4月14日，东史郎因其战时日记“损坏名誉”被日本右翼分子起诉，在中国，在南京，人们自发组成了声援团，为他、为历史寻找证据真相。东史郎在做客新浪网时说，由于中国人的以德报怨的精神才使我保存了性命，就是这样的宽大精神才有了我的今天。
和解是需要机会、互动和诚意的。东史郎的标本意义在于悔罪者的良心和接受者的气度。2005年，历史给中日和解敞开了大门但最终却又无奈而沉重地合上。当今日本政客挟持民意、一意孤行、出尔反尔，甚至开着历史倒车而鼓噪新威胁论，祸害的恐怕不仅仅是政治气氛和历史机遇，也把像东史郎所代表的民间管道逼向了尴尬的墙角，一些乐观派的“政冷经热”也面临越来越多的现实考验。有日本论者认为，中国没有学会接受道歉，从而使两国关系迷失在了一些细节当中，东史郎的最后十八年，是最深刻也最生动的论据，事实胜于雄辩。
东史郎先生的葬礼将于明天举行，我们曾经痛恨他，我们后来声援他，我们现在悼念他，因为他代表了一种可能的历史走向，因为像他一样的勇者，如卢沟桥下跪的本多立太郎都已是风烛之年，我们多么不愿意可贵的历史标本从手中轻易滑落。尊重历史的人应当得到历史的尊重，我们也需要用对个体的尊重再次表达对和平与和解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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