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月亮圆不圆

　　本刊记者/孙欣

　　老板李先生

　　李先生是自己蹦出来的。

　　记者当时正在采访坐门口晒太阳的胡新龙夫妇，正问道，他们的孩子还会不会来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声音回答：“当然会。我们的根就在这里。”说话的人很激动，甚至跺了跺脚下的土地。

　　他说，自己姓李， 从意大利回来，帮老父亲处理拆迁问题。但是，他拒绝照相，这点跟徐晓秋一样。

　　我们家六兄妹都在国外，意大利或者法国。法国相对好点，工作时间短，可意大利发展快，有能力立刻发展。

　　我在

　　五年后我才拿到居留证。有了居留证可以申请加入意大利国籍，但我没那个想法，因为现在福利一点不少，加入国籍后不光回来麻烦，还得交很多税，划不来。那里的温州人很少有加入的。

　　我的孩子是国外出生，带回来养大的，我们没时间带孩子。请保姆又非常贵。

　　现在条件好多了，我已经有自己的工厂了，当了老板。也买了房子，买的车，是辆奔驰，不过这车在国外很便宜。

　　在国外呆习惯了现在感觉舒服多了。相比中国，赚老外的钱是容易些。而且那里福利好，有劳保，孩子读书不要钱，医疗也不要钱。治安好，有事情报警，5分钟内警察肯定赶到。

　　我意大利语还是不行，也就能买买菜。不过我老婆说得很好，做生意时全靠她谈判。

　　我的工厂也用了很多同乡，都是黑工。被警察抓住，老板是要被罚钱的，可他们工钱便宜呀。而且我有对付的方法，就说自己没钱，分期付，这样压力很小。其实我的很多东西都是分期付的，房子、车，不是没钱，是因为这样可以表明自己确实没钱。不然让他们查出实际收入要交很多税的。

　　我的目标就是挣钱，十几年前出去时这样想，现在还是这样，不然出去受这么多苦为什么。挣够钱，老了，我还是要回来的，这是我的家。

　　打工女徐晓秋

　　安排好要采访徐晓秋的那天早上，她突然打来电话，表达想放弃的意思，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这个到国外已经将近10年的打工女，见到记者还是有些紧张，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按照她的描述，记者想，大概是她在那边的封闭环境造成的吧。

　　我两年没回来了，这次主要是回来看病。那里看病是不花钱，可我说不了几句意大利语呀。买衣服还可以，看中的指一下，“要便宜些”会说(笑)。每天对着缝纫机，哪有机会学意大利语呀。

　　我老了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在那边就是想挣些钱。多干，就挣得多，但也得省，乱花也不行。我们都是把钱带回来，攒起来，等老了用。

　　我先过去的，两年后有了居留证才把老公申请去的。后来妹妹一家也去了，我们一起租的房子，每天就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干活，从早到晚，没有娱乐。

　　我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学，那里学费是免的，但书本、吃饭还是要花钱的。他们上的意大利学校，因为当地的中文学校是私立的，太贵了。他们会说中文不会写，我要他们在星期六去学两个小时中文，那是政府办的，很便宜。

　　温州人出去的多，到意大利的也多，可是分散开来也就见不到几个了。我女儿的班级就一两个中国孩子，所以她的伙伴还是意大利孩子，她也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老二在中国呆了两年，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去办居留，太麻烦，我就没再送回来。

　　意大利人对我们挺友善的。邻居见到了打个招呼，但从来没交谈过，他们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更不会串门。

　　我们的居留证有的时候两年一办，有的时候一年一办，我到现在也搞不懂怎么回事。他们的法律很复杂。

　　有时候做得苦了就会很想家。可清闲了又恐慌，觉得赚不到钱。不过，总的说还是比在国内要好，起码不会找不到工作，只要勤劳就有钱赚。

　　孤儿院出来的叶蜜

　　听说还有三天，叶蜜就要从法国回国度假了，可惜行程太紧，记者没能等到。叶蜜的妈妈陈秀平早早就做了准备，把所有活计推开，要好好陪陪女儿。去年叶蜜走的时候埋怨妈妈“事太多”，没有赔够，还哭了鼻子。

　　不过记者得到了叶蜜写回家的几封信，从中可见她在法国的生活和情感。

　　第一封信(叶蜜15岁)

　　亲爱的父亲大人：

　　您好！

　　您最近人(身)体还好吗？自从上次我眼皮跳的(得)很厉害，我才不放心打个听(电)话给您才放心，哪只(知)到(道)你(您)的手被玻璃给碰伤了，最近好了没有？本来我是不会给您写信，因为我从为(未)写过信怕写不出来，您会取笑不适(试)哪知道自己不会写。可我还是拿出勇气写了封信给您。

　　自从我来到法国，姑妈老(把)这个东西给我吃，(把)那个东西给我吃，把您这个女儿给吃成了大胖子，不提吃的了，我在这儿姑妈和姑父都对我很好，请别担心。我自己也会照看自己，万事都要想一想，经过许多事以后我以(已)长大了，以(已 )不是在家中的千金小姐了，我在姑妈身边，她老教我学做人，我正慢慢的(地)改变自己。我来法国我才会经常想您，觉得您在家中对我的好，才非常挂念您，才会觉得在家中的小孩子脾气是不应该的，想起您对我的好我以(已)泪眼汪汪了，我觉得很心痛，从小的无知和您碰伤的手。

　　来到这里不知这里的白米饭好吃，还(是)我肚子饿的关系，我每一餐都要吃两碗。写到这儿我又想起在家中的脾气了，您关心我老哄我吃饭，吃一碗给一块钱，老爸现在我才知道真(珍)惜我的老爸，可现在太晚了。现在以(已)很晚了十二点钟了下次(再)通信。

　　您的女儿亲笔提写

　　2001年6月18日

　　第二封信(叶蜜15岁)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吗？

　　您们盼望着我进孤儿园(院)我现在以(已)进去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法国外省的南部，从法国巴黎乘坐火车要4、5个钟头，这个地方名叫TREIGNAC。我现在生活的(得)很好请您们放心。虽然这个地方没巴黎那么热闹但是我在这里住的(得)很舒服。说说我来的感觉吧！我一进这个门我就深深的(地)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空气很好很新鲜。

　　我第一天来时好倒霉，我来到这里有一位法国人将我带到三楼让我认识了一位中国女孩，她是瑞安人，名叫杨晓慧。她这个人挺好的，什么事都向我解说。后来她说什么洗发水都要自己买，她说带我去买。后来我走到一半时突然钱不见了5百块钱好可惜。后来我还有美金连忙放在法国人那里，不过您们放心我可以拿回来的。不过我要去买笔、本子，她们给我的笔不好写，连本字子都不齐，反正用到钱的地方很多。我来不久，这个月没有给钱，下个月才有，才二百多一点，再说做错什么事扣一百块钱，是人总会放(犯)错吧。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星期三到这个地方，星期四早上就去上学了。上了一节数学和法语。我数学还会算，但法语就不同了。老师发了几张图然后一幅图就写了法语让你读，我连ABC都不会，怎么读句子，老师见我不会读，老师就读一个我跟一个。还有旁还(边)的同学帮助我一起读。我在短短几日认识很多人，你们放心，这里有二十几位中国人，我不会说，她们会帮我说的，有几个对我很好，一来我缺什么都是她们给的。

　　还有，我在这里吃的很好，天天大鱼大肉，你们肯定没想到我连兔肉都吃吧！也是在这里吃的。我还看过电影，昨天我去未来世界玩呢！

　　妈妈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每个月能寄二百块钱哦。

　　你们最爱的女儿 叶蜜

　　2001年10月31日

　　第三封信(叶蜜16岁)

　　帅爸爸美妈妈：

　　您们还好吗？收到你们的女儿来信开心吗？您们最近忙吗？家中少了我这个小闹鬼是不是宁静多了？您们想念我吗？我好想念您们。我不知道怎么了，在中国我很坚强的，但在这里动不动就会哭，想起您们就哭。爸妈怎么办？我都17(虚岁)了，我很想长大，曾经我已学着长大，但别人一惹我，我的脾气不知不觉的就像火山爆发控制不住我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一次也只是向您们问好。请您戴(代)我向外公、外婆、奶奶、舅舅、舅妈、阿姨、姨父、哥哥、姐姐、哥哥、嫂子们问好，祝他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你们的爱女 叶蜜

　　2002年1月9日

　　18岁时，叶蜜获得户口，随即离开孤儿院。因为不愿继续学业，急于挣钱，她开始走向社会，目前在一家餐厅打工。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1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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