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墙内外的“爱心使者”

　　文/卢坤跃 康振修

　　当奥菲士拨动金琴的时候，猛兽俯首，树木和顽石起舞。这意味着，声音能使残酷的心变得温顺善良。

　　因一时冲动而锒铛入狱的林辉在精神陷入迷茫时，幸运地发现，原来在他的身边一直

有一批高超的“技师”。他们是 监狱的警官，自己的爱妻，还有报社的编辑。

　　正是他们的爱心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拨动了林辉心中那根善良的心弦，最终让他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望子成龙的父亲变卖所有家产，将儿子林辉送往百里外的县城上卫校。三年后，林辉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在山里开 了第一家个体诊所。林辉在为淳朴善良的山民解除疾病痛苦的同时，也使家中的日子步入了小康。

　　然而，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刚刚出嫁的姐姐却时常遭到姐夫无缘无故的暴打，全家人的忍声吞气非但没有使林辉姐夫 的恶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2000年5月22日晚10时许，当林辉行医回到家时，看到因姐姐要与他离婚，酗酒后的姐夫打碎了家里所有值 钱的东西，年迈的父母萎缩在屋角泣不成声，当发疯的姐夫举起板凳砸向惊魂未定的姐姐时，长久压抑的林辉像一头暴怒的狮 子举起门后的斧头向姐夫打去，瞬间“白衣天使”变成了“杀人凶手”。

　　最后，林辉的姐夫在被送往

　　管教手记

　　拨动琴弦唤醒浪子

　　初到监狱，强烈的罪责感让林辉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漫漫的刑期也让他感到前途渺茫，心如死灰。三个月的 入监教育很快结束了，根据特长，林辉被分到了监狱医院的岗位上改造。

　　那是令多少犯人羡幕的改造岗位啊，可林辉却整日打不起精神，除了正常的学习和劳动之外，他从不多说一句话，巨 大的心理压力让他觉得生不如死，认为自己的生活太无价值了。从小到大，本分做人，不曾想却因一时冲动落到身陷囹圄的悲 惨结局。失手将姐夫致死，实是事出有因，况且姐夫本非善良之辈，自己的做法应属正当防卫，充其量属于防卫过当，法院不 该判这么重。可自己身在狱中，家中二老年迈又无经济来源，谁能替自己阐明法理？无期徒刑又到何年何月？父母还能等到自 己出狱的那一天吗？妻子还会像从前一样爱自己吗？如果妻子“孔雀东南飞”，可怜的父母又靠谁来赡养呢？

　　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曾不止一次地将病人的药发错，幸亏每次都及时发现，才避免了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如何消除林辉的精神压力，让他轻松地投入改造，监区的警官没少下力气，可效果却不尽人意。一个偶然的机会，监 区报道组送稿子时，林辉作为互监组成员之一认识了教育科年轻的警官卢坤跃副科长，正是他让林辉看到了人生的光明和希望 。

　　我是在林辉下队一个月后才认识他的，那天他随监区报道组学员送稿件时，我见他是个新入狱的罪犯，便和他聊了几 句。说实话他的经历有些让人吃惊，更让人觉得惋惜，但在他身上仿佛让人感觉到善的方面远远大于恶的方面。通过进一步了 解，我才知道由于不认罪服法，他被监区列为顽危犯，职业的习惯使我决定走进林辉的生活。

　　每一个走上犯罪道路的人，都有其必然性和偶然性。在对林辉的犯罪经过研究之后，我发现林辉在心理上对法院的判 决有严重的抵触心理。这是影响他的改造的主要问题。

　　记得

　　看来要拨动林辉心中那根善良的心弦让他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首先必须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罪错，而且我坚信自 己能唤醒林辉麻木的良知，虽然我没有奥菲士的高超技艺，但林辉也决非顽石一块。

　　在林辉30岁生日那天，我特意把他叫到谈话室，送给了他一本精美的笔记本和一把口琴，为他的生日祝福，林辉受 宠若惊。他虽然只有中专文化，但颇具文采，上学时他的作文常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朗诵，而且过去他很爱唱歌，把柳叶 含在嘴里就能吹奏很多歌曲，当他看到自己喜欢的礼物时仿佛做梦一般，继而眼睛便湿润了。

　　我推心置腹地对他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的姐夫也的确可恨。但你应该用法律的武器去惩罚他。非法复仇，以 暴制暴，只会把痛苦加诸于他人，如果追逐邪恶成为生活的一部分，那么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准就会日趋低下。我相信，公正最 终必将到来。正如你杀了人，你必须要走进监狱，所有受你恩惠的人，所有受你宽慰的人，都将失去你给他们的一切。总有比 复仇更重要的事，总是要帮助受难的人们熬过创痛，你惩罚他人，却惩罚了自己。这是显而易见的。正像美丽的花朵却结出丑 陋的果实，你现在能不后悔吗？”

　　心情沉重的林辉，听着我的话不住地点头。

　　我接着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犯错误的，只有上帝才会永远正确。杀人偿命，这是普通民众的常识和直觉，也是报 应正义的朴素要求。否则，受害人的冤愤之情就难以抹平。国家之所以要惩罚犯罪，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抚平受害人的伤痕 ，以国家的名义代替其‘复仇’，从而切断私人复仇的链条。事实上，即使现代法律，其缝隙中也隐隐透出报复的气息。你已 经走错了一步，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

　　一席话，使林辉满含热泪地站了起来，态度诚恳地说：“谢谢您，卢科长。我永远不会忘记您今天给我说的这番话。 我以前太傻了，太冲动了，今后我一定做出个样子给您看。”

　　后来，一有机会我就找他谈话聊天，并建议监区让他参加通讯报道员培训班，并把我的好友——监狱作家石志坚赠给 我的书《情浓高墙》送给他，经常帮他修改稿件。在不断的写作和思考中，终于让他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自由，是做法律 所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如果一个公民能够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他就不再有自由了，因为其他人也一样有这个权利。”通 过学习，他又认识了中国法学会家庭暴力专家陈敏女士，了解到了中国法学会受虐妇女支持小组是专门为受虐妇女提供个人反 家暴能力建设，帮助受虐妇女发现自身潜能，找回自信，最终阻止或摆脱家庭暴力的公益性组织。他说：我能早些了解这些就 好了，那样我也不会有今天的生活。

　　看到林辉卸掉沉重的思想包袱，在改造中取得一个又一个可喜的成绩，我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望断高墙

　　誓将爱情进行到底

　　林辉和妻子叶芬，虽非青梅竹马，但却一见钟情，两人在一起时常常有说不完的话。林辉为人忠厚，老实勤快，医术 又好，三里五村的人提起他没有不夸奖的。叶芬是一名教师，事业心强，又爱钻研，她教的班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全乡排名第一 ，孝敬公婆，百里挑一，左邻右舍赞不绝口。从相识相知到婚后6年多的日子里，他们俩人从来没有拌过嘴，红过脸。叶芬曾 在林辉面前撒娇说：“早知道结婚这么美好，我会提前三年和你涉入爱河。”林辉也不无感动地说：“有你相伴，今生无憾。 ”

　　平时对于姐姐家的事情，林辉管得是多了些。时间一长，妻子叶芬便免不了善意提醒他：都是一家人过日子的，管不 了就不要勉强！这样下去反招人嫌。对姐姐的事情林辉也曾有过犹豫，父母年龄大了，且都老实巴交，姐姐的事情，自己不管 谁来管？

　　直到入狱后，他才慢慢明白妻子当初的提醒并非多余。他后悔自己的莽撞，非但没有给姐姐解除痛苦，反而把她推进 了更大的深渊，给双方的家人造成了永远无法弥合的精神伤害。尤其是给挚爱自己的妻子也带来了无尽的伤害。在他出事后， 妻子经常写信安慰他、鼓励他。可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不安。时间一长，他果断地做出一个决定：离婚。不能因为自己拖累 妻子一辈子，虽然彼此深深相爱，但必须要面对现实，否则自己对不住妻子。虽然这样做是违心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为了自 己心爱的女人已别无选择。为此，他还专门写信咨询了河南省律师事务所杨晓栋律师，并得到了杨律师详细的解答和善意的劝 说。

　　在经过了幸福甜蜜的爱情生活之后，忽然面对曾经是她整个世界的丈夫的离去时，叶芬肝肠寸断。她感到了前所未有 的痛苦和不安，怀着痛苦的哀怨，她从内心责备走进大墙的丈夫把自己抛弃了。夜深了，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起床给林辉 写信——

　　亲爱的辉：

　　一月未见，终日思念。我们母女和二老一切都好，请不必挂念，还望你多珍重自己的身体。

　　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你。多少次梦中相见，醒来却泪湿枕巾；多少个不眠之夜，深深的叹息声，惟恐惊醒沉睡的母亲 和年幼的孩子，只好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我无法控制自己。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为什么我们夫妻恩爱，竟遭 此劫难？天各一方，度日如年，忍受无尽思念的煎熬。可为了锦儿，我默认了这沉重的打击，决心同狰狞的死亡抗争到底。因 为锦儿太小，毕竟才三四个月。她需要母亲的乳汁，更需要母亲的爱抚。为了孩子，我必须活下去，并且做一个好妈妈，我不 想让无辜的孩子失去太多。告诉你，锦儿已经会笑了，每当我看到她脸上纯真的笑容时，仿佛就看到你在我身边露出的笑脸。 现在没有我在你的身边，请多珍重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生命，为了锦儿的将来，就算我求你了。

　　多少次想给你送点你喜欢吃的东西，都未能如愿。一方面孩子小，天气热；另一方面，我没有勇气和信心走近那令人 恐怖的高墙。每每想起，我的心都震颤不已，对此我万分抱歉。我这一生十分失败，在事业方面一无所获，在爱情方面更是一 塌糊涂，惟一能拥有的就只有锦儿。你知道吧，做人难，做女人更难。我满脸的苦水向谁诉说？你为了别人，抛弃了我们母女 ，我虽没有责怪你，但也要向你讨个明白，让你反醒一下，你做的事到底值不值？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肯做，你在我心中永远 是正直、坦率、纯真的人。我永远为你祈祷，祝福。

　　请你心烦时多给我写几封信吧。更希望你能团结“难友”，服从领导，积极劳动，刻苦学习，争取早日回到我们母女 的身边，我们盼着团聚的那一刻。

　　妻：芬

　　长夜漫漫，叶芬的泪水如决堤的闸门，一次次打湿粉红的信笺。

　　林辉接到信，既为妻子对爱情的忠贞而感动，又为自己亵渎神圣的爱情而愧悔。警官劝他要珍惜叶芬的一片爱心，这 样的好妻子去哪里找啊。

　　林辉深深地感到，悲惨坎坷的命运不能成为别人可怜的资本，改变自己的命运才是最重要。只有踏实改造，早日新生 ，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能对得起妻子女儿。从此，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监狱监区组织的知识竞赛他次次参加，而且成绩不 俗。业余时间，他除了钻研医学理论，还拿起笔把自己在改造中的心路历程付诸文字，不断有作品被监狱《星光报》和社会报 刊采用。他把这些消息写信告诉了叶芬，叶芬接到信后欣喜无比，在回信中写道——

　　亲爱的辉：

　　你好吗？接到你的信，我非常高兴。每次都细细地翻阅，仔细地阅读。每一封信我都会读上十遍、二十遍，每一句话 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谢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关心和问候。

　　上次在接见室相聚的时刻太短暂了，我多想再多呆一刻钟，可监狱毕竟有监狱的规定，看到你苍白的面孔，我再也无 法忍住泪水，此刻我的心在痛，在滴血。

　　锦儿已经长大了，也知道疼我了。你的事情，我还是一直瞒着她；虽然这样做不是办法，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我 不想让孩子过早地受到伤害。辉，你知道吗？锦儿多么需要在你的呵护下成长。她很想你，学习很刻苦，成绩也很好。她常说 ：“我要多拿奖状，让爸爸回来时多给我些奖励。”

　　在孩子前段生病的日子里，我的心情无人能理解。特别是在住院的一周里，我一眼都没合，就连上厕所也是跑步去的 ，锦儿让我寸步不离地陪伴她，一会不见就哭闹。加上我担心她的病情，一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饿，那几日真是度日如年。出院 那天，我办手续时竟晕倒在了楼道里。后来孩子的病情有所好转，我的心才算放下，身体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当时我想如果你 在家，我肩上的重担，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扛。可为了不影响你改造，我只好瞒着你，一人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只要你好好 改造，表现积极，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希望你能学会同样热爱那些阴暗的日子，爱秋日的薄雾，爱冬天的长夜。哲人说：“ 择者，择善也；弃者，弃恶也。”珍惜光阴，抓住机遇，把刑期当学期，去攀登医学领域的高峰，不辜负警官和家人对你的期 盼。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你要加油啊！生活的路，要靠自己走。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你还记得10月28日是什么日子吗？那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那天晚上我开着灯一个人坐到了天亮。看到那 张曾经温馨的床，你的衣服、牙刷、茶杯、枕头……我的泪滴往下流。那晚我想了许多许多，也许我们命中注定有悲欢离合， 也许是上天在考验我们爱情的忠诚与纯洁的吧？经过这么多是是非非，我已学会了坚强，同时对爱情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 ，坚信我们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相信你也一定有这样的感觉，真正的爱情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最神圣、最纯洁的爱才是爱 情长久不老的基石。

　　从信中得知你参加演讲比赛时，我非常高兴。特别是你的减刑裁定，这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礼物，我知道这其中你们的 管教警官功劳最大，正是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教育，你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绩；也正是在他们给我的一次次来信中，我才变得更 加坚强和理智，对生活充满希望。请代我向他们说声：谢谢！

　　我们的事，始终是爸妈心中一块难以落地的石头，我也曾经考虑过我们好聚好散，只要彼此无愧于心，本来谁也不欠 谁的。你对孩子尽了四十天父亲的职责，接见室里，她的一声爸爸足以偿还。但是离婚就是最好的办法吗？谁能保证我这样的 选择是正确的？既然我们曾经真心相爱，就要厮守一生，无论贫贱富贵，无论疾病灾难。在别人的眼中，我是一个大傻瓜、糊 涂虫，但我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我是为自己、为锦儿、为你而活的。有许多的亲人、朋友看不起我们，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 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让我们共同努力吧，早日走出人生的沼泽。将爱情进行到底，是我今生对你永远不变的承诺。

　　你的爱妻：芬儿

　　大墙心声

　　《法律与生活》激励我走向新生

　　2005年12月，在《法律与生活》创刊300期的扉页上，主编在“编者的话”《三代人心血凝结于本刊300 期》中有这样一段话：

　　……在这个特殊时刻，心中跌宕起伏着因万千读者而生的感动。在面对自创刊以来始终订阅本刊的忠实读者时；在连 年订阅本刊的福州大学副教授刘为民表达“翻阅法律与生活到永远”的心愿时；在河南省豫西监狱的一位服刑人员把自己珍藏 已久的《直航台湾——我在台湾牢狱的248天》一书赠送本刊，只为帮助我们了解“失去自由的滋味”时；在身为河南读者 魏建新为祝贺本刊创刊300期，不知翻阅了多少典籍，把“热烈祝贺法律与生活杂志出版总第三百期同声恭喜庆典”镶嵌于 一串串古典名家的诗句中时……我们无不眼含热泪。

　　文中提到的服刑人员正是本文的主人公林辉，林辉何以与《法律与生活》结缘？又深得主编的赞赏？林辉为我们讲述 了这段特殊的情缘。

　　我刚入狱时，一直沉浸在犯罪的自责与愧疚当中，面对无期的漫漫长刑，一筹莫展，原来爱说爱笑的我，从此变成了 “哑巴”。业余时间，当别的同犯娱乐时，我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2005年2月的一天，当我在查房时，发现一名病犯床头放着一本《法律与生活》杂志，随手翻了一页，记者王健 写的一篇文章《他们改写了“杀人偿命”铁律》深深吸引了我。其中，《老父庭上为杀儿凶手求情》一文彻底震撼了我。因为 我也曾有过那样的生活经历和内心感受。我一遍遍地追问：法律除了严厉的惩罚犯罪之外，有没有宽恕与和解的一面？如果人 类所犯的错误能被原谅和宽恕，那么，什么情况下可以宽容？通过何种机制或途径才能达成谅解和宽容？谁来宽容？激动不已 的我，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和困惑，立即给主编李秀平写了如下一封信——

　　尊敬的主编：

　　您好！

　　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与贵刊相识，以至于现在形影不离。特别是近两年来，贵刊穿越大墙走近我们服刑人员的生活 ，最终成为我们的良师益友。在此，我代表广大服刑人员向你们说声“谢谢”！同时也向贵刊所有的工作人员道声：“辛苦了 ！”

　　我虽然是一名服刑人员，但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坑蒙拐骗，是一场家庭不幸，使我触犯了法律。

　　……

　　记得开庭那天，邻村八百余人纷纷为我写了“联保书”和“请愿书”，被害人的父亲，也在开庭之前到中院撤回上诉 ，并指责自己儿子平时的种种恶行，请求法官对我从轻判处。当我看到贵刊《老父庭上为杀儿凶手求情》一文时备受感动，但 更多的是对被害人亲人的深深内疚和对自己家人的愧疚。

　　此时，我惟一能做的是通过踏实改造来弥补我昔日的罪过。同时，我也希望贵刊能经常穿越大墙走进服刑人员的心灵 深处，让这活生生的事实，血淋淋的教训，来警示后人，从而避免这人间悲剧。

　　河南读者林辉

　　另外，我又把身边一位同犯的真实故事写了题为《走进服刑人员的内心世界》一文寄给了李主编。

　　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内心的感情使然，也算是一种倾诉、表达或释放吧，没想到我那篇“读后感”却被编辑以“ 罪犯心声”刊登了出来，刚刚踏入写作之路的我激动不已，然而更让我激动的是，主编李秀平还亲笔给我写了一封鼓励信。

　　林辉：

　　你好！

　　来信收到，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收到你的来信后，我觉得至为典型，就决定公开发表于杂志，让更多的人体味不同的犯罪有不同的因果。

　　你这次信中提到的刑期问题，确如你所言是很大的问题，我会把信保留下来，认真琢磨一下报道的方式。

　　另外，你这次信中提到的，一个人犯罪后亲人们受到的影响，最让我震撼。之前，这种情况我们也知道一些，但绝没 有你作为当事者体会这么深。如有可能，你可以把你自己和你身边服刑人员的经历，你的犯罪对亲人和家庭的影响写写，像讲 故事一样，要多写一些“细节”，我觉得这个课题也不小，因为服刑人员的亲人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受害者，但是他们在狱外 除承担亲人犯罪的压力外，还可能遭受歧视。

　　祝你早日恢复自由之身

　　李秀平27/9

　　捧着李主编的信，我的心激动得狂跳不已。我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来信，眼睛被泪水一次次地模糊。一名影响力巨大的 杂志主编，其工作该是多么繁忙与紧张啊，可她却在百忙中亲笔给一名服刑人员写信给予鼓励和关怀。我在对李主编的敬业精 神和社会责任感钦佩的同时，更对自己的犯罪表示深深的忏悔，并决心用汗水洗刷过去的耻辱，净化自己的灵魂，早日成为一 名遵纪守法对社会有用的人。

　　为了感谢李主编的厚爱，我把妻子在我们结婚七周年送给我的礼物《直航台湾——我在台湾牢狱的248天》一书寄 到了编辑部，希望他们对失去自由的滋味有所了解。

　　正是在李主编的鼓励下，我才更加热爱写作，敢于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国家级的刊物上投稿。2005年9月和10月 份，有两篇稿子先后被《民主与法制》杂志“老毕断案”栏目所采用。我把所得的稿费全部献给了辍学儿童和监区爱心基金会 ，我也被监狱评为了“爱心使者”。

　　现在，我在改造中没有压力，浑身充满了新生的渴望和力量。只有初中文化的我，并不奢望成为著名作家，也不打算 像鲁迅、毕淑敏、池莉、屠格涅夫等大作家那样弃医从文。我热爱写作，只是因为读书、思考、写作，带给我的是灵魂的净化 、修养的提高，生活的充实和爱心的感知与奉献，并从中体验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与快乐。正是因为写作，我拥有了一种从浮 躁走向平静，从固执走向执著，从怨恨走向感恩的生活态度。

　　(文中林辉为化名)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3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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