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童大焕
2006年5月30日上午，因在去年9月制造了震惊京城的“王府井劫杀的哥连撞9人致3死6伤案”的32岁河
南农民艾绪强，被北京市二中院以抢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据报道，宣判时，艾绪强一直平静地看着法官述说他那近乎疯狂的犯罪行为。当艾绪强听到“死刑”两个字时，一直
面无表情的他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他又把头转过来，冷笑着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镜头。直到被带出法庭，艾绪强一直保
持着这种冷笑。谈到犯罪动机，艾绪强竟说：因为我要报复社会，报复富人。我觉得现在10个城里人有9个都是黑心的。据
悉，艾绪强离婚后到北京开铲车打工，却没有得到工钱。他辩称，他是为报复社会才冲撞王府井的。审理此案的法官麻学军称
，艾绪强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表示过悔意，艾绪强驾车撞死3人，伤多人，按照他自己的供述，如果车不停下来，他
还要一路撞下去。
我无意在“报复社会”字眼上渲染什么，毫无疑问，艾绪强的所为是一种弱者的过度防范和报复，一种不折不扣的个
人恐怖主义。但这种恐怖主义的因子不会只在艾绪强一个人身上，如果人因为受到某种不公平待遇，正义得不到伸张，一些人
就有可能形成反社会人格，甚至直接报复社会。
不管对于个人还是社会，艾绪强这种事，都是典型的“因小失大”。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欠薪事件，最终会引发那么大
的血案？仅仅是一个小老板没有给工钱这个小小的不义、不法行为，竟然导致艾绪强对自己、对整个社会陷入绝望，认为“1
0个城里人9个都是心黑”的！这就为他的个人恐怖主义找到了理论和心理依据：只要是在城里“大开杀戒”，无辜者最多只
有十分之一的比例！在他的眼里，百分之九十的城里人都是有罪的，而且罪该至死，不是在这个具体的问题上有罪，就是在那
个具体的问题上有罪。
但是，这一切只能表明：从心理上看，像艾绪强这类动辄迁怒于社会的人，说到底，只是彻头彻尾的心理上的一个弱
者。任何恐怖主义行为，几乎都可以表现为弱者的过度恐惧和防范。如果是一个心理上的强者，遇到同样的问题，他会采取这
样的报复行动吗？不会。因为真正的强者，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无价的，他这样做会因小失大；他也知道迁怒于社会、迁怒于
毫无防备的“相对弱者”是懦弱和无能的表现。那样的人，敢于向“强者”挑战，敢于面对具体的问题，具体的权利，具体去
争取。
但是，要使每一个人都成为那样的强者，而不是像艾绪强这样只会迁怒于社会的懦夫，我们的社会准备好了没有？从
小学到中学到大学，我们的公民权利教育是否及时、是否完备？而为了保障公民的自由和权利，我们的行政救济、法律救济和
公民自发组织的救济体系都准备好了吗？显然，这两个方面都还是一个问号，尤其是前者，几十年付之阙如，如今仍未补上。
而如果没有心理健全、权利健全的公民，又何来一个健康的社会？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6月下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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