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东方周刊:谁有两套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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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2日11:50 瞭望东方周刊 | |||||||||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卢波、高艳萍,实习生陈子隽 /北京、上海报道 谁有两套房 “现在,连黑中介都知道,冒充业主要冒充国家机关的”
在都市中住下,租房客们最先要打交道的是他们的房东。 戴雨2002年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毕业,有三年租房经验,在她的眼中,房东似乎也是模式化的。她概括的典型房东形象是: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每天在院子里下象棋,一般供职于国家机关或者大型国企。 让戴雨疑惑的是,从学历到工作单位,我一点不比他差啊,为什么我一居室也没有,他却有两套房呢? “后来劣势” “我爱我家”董事长刘田对记者说,北京、上海的房屋租赁市场都是在公房改革后形成的。在北京,一直到2005年之前,已购公房都是出租市场的主要房源。已购公房成为出租房主力,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它们所处的地段好,位于市中心,方便租房族白天上班、晚上娱乐;二来,公改房业主中有两套房子的,除了自住一般还能腾出一套出租。“现在,连黑中介都知道,冒充业主要冒充国家机关的。” 两套房子,有不同的来历,有的是夫妻双方都在原单位参加公房改革;有的是觉得公房太小,自己花钱买了新商品房住;有的是祖上的四合院拆迁分到新房子。“总而言之,在上世纪90年代末到本世纪最初两年,不管在北京、上海,买套房子并不是特别吃力的事儿。”这就是今天的房东们具有的“先发优势”。 很多人选择长期租房,一是房价太高,二是,能买得起的新建商品房地段上都不如公改房好,买了房,住得舒服,上班就不方便了。可以说,在居住这个问题上,最关键的是交通和时间因素,后来者的劣势很难找补回来。 三个安徽人安徽对于林红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祖籍了,她的爷爷奶奶是安徽人,父母亲出生在上海,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老师,现在一家人住在卢湾区马当路的一栋高层公寓里。家里早早用她的名字在静安区靠苏州河边上买了100多平米、价值80多万块的房子。林红说,虽然房产证上面写的是她名字,但她是那种傀儡性质的,完全爸妈做主的。那时候她刚刚从上外毕业,什么都不懂呢。 这个可爱的短发上海女孩,皮肤白皙,妆化得精致无痕,右手无名指上闪着晶莹的钻石戒指。无论是口音还是打扮,都已经无法和安徽联系起来。 王凌从安徽来到上海不过6年时间,至今乡音未改。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有中学文化,可能小时候患了小儿麻痹,一条腿有些残疾,这些没有阻止她创造一个普通工薪阶层能够创造的最惊人奇迹:6年里她在上海买了6套房,卖了3套,至今住着1套,出租两套。 她这个奇迹的起因纯属意外,在安徽中国电信做接线员的王凌,看过小说《上海的早晨》,对那种生活非常向往,就在儿子5岁的时候,带儿子到上海音乐学院学钢琴,一次课200多块,一个月将近1000块,加上路费要1800块,跑来跑去钱都花光了,后来想想就过来住吧。 当时亚洲金融危机刚过,很多房子包括一些外销房都空着。国家鼓励大家买房子,1998年上海有个政策,买房子可以办蓝印户口,王凌当时想买个房子还带户口这多好,把孩子户口办过来,享受教育资源嘛。刚在九亭买房的时候,那里还很荒凉,交通也不方便。一年后,房子像雨后春笋一样都出来了。房价天天看涨,盖出一层楼一个价。 王凌夫妇就在2000年夏天把股市里的钱全撤出来,买成房子,投入总共25万。6年内,除了本钱增加了三倍,而且这几年在上海的花销,儿子的教育经费都来自于房子的租金。而王凌认为最关键的是,上海学校根据住房所在地招生,他们在徐汇买了房子后,孩子就可以在徐汇中学上学了。 余曦身形魁梧,看起来不像安徽人,倒像山东大汉。早在10年前,他就知道复印《中国证券报》上的股市信息卖给股民,挣了好几万块钱,应该算是头脑和社会经验都不欠缺的人,但他融入上海之旅,似乎并不顺利。到上海5年,余曦一直租房,搬了4次家,从浦东陆家嘴一路向东,2006年元旦刚搬到宝山区,住在吴淞口长江边,离地铁一号线的终点站,乘公交还有十几站左右的距离。 余曦说,那些越来越远离上海中心和难以融入主流的人,关键在于丧失了赶在2003年前买房的机遇,余曦用他的安徽口音无比惋惜地总结说,现在看来,世纪之交正是资源资本化的关键时刻,以这个时间点为界限,先来后到就是个大问题,谁在那个时候把资源变现,谁就是成功人士。就好比郑和如果先到了美洲,就该我们给盎格鲁-萨克逊人发绿卡、办签证了。“而那几年,就是老百姓,也有机会的。” “七十二家房客”旧梦重温真正掌握机会的,是那些没有失去市场经济记忆的人。一个晴朗的傍晚,50出头的“老上海”贾新廷在自己办公室的阳台上,对记者讲起他的道理来:“中国的老百姓,对未来的考虑,以前是靠儿靠女,现在知道只有一个孩子,儿女不一定靠得上。就认为自己老了,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最好,什么最稳定呢,把房产租出去是最稳定。”“靠退休金?老百姓的日常开销国家也是给你的,但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显得有点困难。老百姓的想法就是做个小房东。外国也是这样,香港的老太,自己住一个,另一个每月收租,电影里面《七十二家房客》,多厉害 !”老贾有些记混了,《七十二家房客》讲的其实是老上海的故事。如果你留心,仍然能够在上海街头看到像贾先生这样的“老上海”,他们一头银发一丝不苟,总穿着在年轻人看来只有欧洲人才适合的暗格西服,甚至还打领结。与他们的装扮和西化饮食习惯相比,更值得年轻人学习的是他们的经济头脑和商业嗅觉,他们对市场经济的记忆一经唤醒就显得游刃有余。 老贾躺在阳台躺椅上,遥望小河对面的家,那是他的第一套房。老贾谦虚地说,“老婆说买房就买房嘛,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去买房子了,后来看到房子涨价了就很开心,我们2000年买的,不是考虑涨价,也没考虑赚钱。就是觉得自己有经济实力就买一套,不用外面租办公房了,也不是要搞房产,没有这种前卫的想法。”老贾的刻意低调和含糊其辞,都不能抹杀这样一个事实:他2000年入市的50多万,到2006年已经变成三套房,一套四房自己住,一套三房自己公司办公,还有一套300平米的商务写字间出租,每月两万元的租金收入。 他给上海人总结的两大梦想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房子,一个自己的小公司。”老贾说,我们跟外地来上海打拼的人不能比,他们动不动身家几个亿。我这是典型的上海人的想法:有个住房,有个依靠,也有个平平安安的生活节奏。地利不如天时老贾不愿意跟他们比的“外地来上海打拼的人”又是一些什么人呢?记者在一家驻沪香港地产顾问公司见到了他们的中国区董事陈浩民。 陈浩民的上海口音无可挑剔,领带花色保守而得体,除了比板寸还短的头发,再没什么能让人看出他不是上海人。实际上他是个地道的香港仔,到上海8年,用他的话讲,“去香港是自由行,到上海是回家来。”他一边给客人准备功夫茶,一边介绍这套茶具的由来。坐的时间一长,还是能发现不同:他脸上总有自然的微笑,他能每周腾出一天时间打球。这些和侍弄功夫茶一样,是能够在上海滩应付裕如的表现。“我租房住在虹桥,因为我喜欢打球,旁边有个高尔夫球场。” 租房自住的同时,陈浩民还在2005年底买了天山路一个楼盘,开盘是8000到9000元/平方米,今年是11000到13000元/平方米,涨了18%,但是“卖了还不够缴税。”据他说,租一套喜欢的房子自己住,买几套升值空间大的房子做投资,是上海外籍人士的惯例,他的很多朋友都这么做,都赚了。他的这一套投资理论在博客上发表后,成为广受网友追捧的理论。他经常引用的李嘉诚名言“见血的时候要出手”在上海投资客中间广为流传。 陈浩民说,“现在是满地鲜血的时候,今年准备买一些房子,正在看,我看好新地铁沿线。”真正能够跟得上这种“国际惯例”的人不多。进入市场经济的时间有长有短,收入水平相去悬殊,这是一场注定无法“公平”的竞争。上海某高校的赵晓申教授深有体会,“去年我去高丽大学,那个位置相当于复旦在上海的位置,交通等设施还是比较繁华的。一套房子也就100多万人民币,和我们差不多;但是他们人均收入要比我们高很多。首尔平均收入2000美金,上海人均2000块人民币吧。” 赵晓申说,从房价跟收入之比来看,中国的房子可能还是作为消费品比较好。只是在这个全球化时代,没有哪个经济体能够完全防范别处的风吹动本地的草。“我爱我家”公司市场研究中心也监测到,自从北京2004年取消外国人定点居住的规定后,外资购房成为北京房产市场的强劲拉动力。 “我爱我家”市场研究中心租房的监测报告说,2005年是北京租房房源结构变化的转折点,从这一年开始,商品房房源开始超过公改房,成为出租房的主要提供者,这意味着投资型房东逐渐取代养老型房东,外地投资者开始取代本地房主。刘田说,从这个变化看,“国六条”实施细则强调限制投资型、投机性房地产,是相当敏锐的。他认为,2005年这个分水岭代表了一种趋势,但是“国六条”细则出台,投资型出租房、二手房在2006年的走势就不好判断了。- 相关专题:瞭望东方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