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姿态

　　当人人都走或原地踏步时，唯有你在积极奔跑，不是超越是什么？

　　文-侯珏图-ChinaFotoPress提供

　　高中的时候我的名字很多人知道，原因是我走路的姿态在校园里很特别。具体是这样的：我走平路时身体左右摇晃， 与人平行要占很大空间；不仅如此，我走路时还习惯性

地昂首挺胸，双脚有鬼似地踮着脚尖，从远处看，整个人一起一伏，极 其难看。就这副姿态，每次在公共场合，比如从后排走向主席台领奖，都会引起一阵阵有意或无意的嘲笑，虽然我起身时一再 警告自己走路要小心，小心。

　　我的朋友和老师也曾经明说或暗示过我，要我改掉走路的姿态。不幸的是，至今我还改变不了这个陋习，无论跑步、 跳绳、练习武术，都无济于事。

　　幸运的是，来大学这么久，我并未被任何人嘲笑过。原因很简单，这里人多，走路怪异的人一大堆，走路姿态本身并 不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也毫无关注的必要。因此，我有时心里倒嘲笑起当年在小县城高中里拿我做笑柄的人们来，他们真是 少见多怪！

　　从《世说新语》里我知道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最注重人的形貌姿态的时代。那时候清谈的主题之一，就是“品评人物” 。很多名词都由那时产生，比如什么旷达不羁、面如皓月、猖狂、不修边幅之类，不胜枚举。魏晋风度，于人物美学，确实有 其价值，像幕天席地这样的极端自由主义行为，像终日饮酒不修边幅大醉60日以拒婚这样的不合作主义态度，今日恐无人能 及。

　　形貌姿态对于古人，的确是改变命运的因素之一。因为农业社会或战争年代，人们崇尚的是体力，所谓力大者为王； 人们又迷信“相学”，说什么此人从小一看便知有帝王相，那人一瞧就有命世才。究其实质，我觉得是古人生活不易，医疗等 各种水平有限，面黄肌瘦者多，人中偶有长得高大俊俏营养充足者，便是人中龙凤或乱世俊杰。所以，古书上写什么未必是真 的。

　　在“知识就是力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今日，只要穿戴不离谱，一个人先天的形貌姿态不该成为决定命运的主 要因素。有美女公关、美男领袖固然不错，但若纯以“体貌端庄”为硬标准，一部门一公司全是帅哥美女，则让人感觉有些不 对劲儿。如果按时下大多公司和政府部门的标准，史蒂芬·霍金或许只有饿死的份儿。

　　庄子是无为的姿态，《富兰克林自传》昭示给美国人的是一种宽容、忍耐和不屈不挠奋斗的创业者姿态，拿破仑是战 神英雄主义姿态，尼采是破坏批判的姿态，孙中山、陈独秀是革命的姿态，鲁迅是战斗的姿态，胡适是研究学者的姿态，甘地 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雷锋是奉献的姿态。现在市场上的什么成功学丛书、励志书、厚黑学全书之类，全是教人要有一个投 机取巧或者合理拼命的姿态。和尚是避世的姿态，乞丐是懒惰的姿态，妓女是等待的、自毁的，或无奈的自甘堕落的姿态。在 现代社会，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其实主要是他的精神态度以及由这态度支配下的行为习惯也即生活姿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姿态。问题在于，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姿态，不是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姿态。我想， 无论每个人以什么样的姿态生活，最重要的是要坚持，坚持超越自己。比如《阿甘正传》中奔跑的阿甘，就一个信念：奔跑， 奔跑！当人人都走或原地踏步时，唯有你在积极奔跑，不是超越是什么？

　　责任编辑：蒋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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